褚寒叹了口气，心里明白若是褚茂在此，褚蘅必然不敢这么放荡。
褚蘅乃是褚家三房的嫡幼子，也算是整个褚家年纪最小的嫡子男丁，省得老太太与三夫人宠爱，就不免有些浪荡儿的脾气，若不是上头还有个哥哥褚茂压着，还不知道性子会多么跳脱。
而他褚寒乃是大房庶出的儿子，对于三房没有什么威胁，所以褚蘅在他面前就要更加袒露天性不必害怕被父兄逮住教训一顿。
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了褚家门前，二人下了马车，径直穿过重重大门与花门之后，就来到了主厅荣安堂。
褚家老太爷与老太太都健在，所以并未分家，正中间的荣安堂便是老夫妻的居所。褚蘅与褚寒进去的时候，老夫妻与三个儿子都在。
一见自己父亲在，褚蘅顿时规矩地就像个鹌鹑。两个人恭恭敬敬给长辈们行完礼，老太爷褚荣光笑道：“明太医与苏大夫都已经安顿好了？”
“禀报老太爷，都已经安排好了。”褚蘅答道。
“明太医自不必说，也是我们家的老熟人了。就是那一位苏大夫到底如何？”褚荣光继续发文。
“苏大夫还年轻，不过的确十分良善。”褚寒答道。
“爹，那么年轻的女大夫，还能真有多少本事不成？”褚芳成笑道，他就是褚蘅的父亲，褚家三老爷。
“三弟也不可小觑了苏元。”大老爷褚芳铭不紧不慢喝了一口手里的茶，“她可是治好了孔先生的腿。”
大家沉默了一会儿。孔德方的腿病不是近期的事儿，早就有了。很多年前，孔德方还会年年参加药集，希望有大夫能治好自己的腿疾，但都失望而归。后来孔德方索性就不参加了，褚家倒是也送过不少药方药材，只是无济于事。
“孔先生如今就在永安郡，我听说他现在可以自己行走如常。”二老爷褚芳宏也补充了一句。
“焉知是不是苏大夫运气好……”褚芳成不以为然，万一瞎猫碰到死耗子，还就给他治好了，也说不定啊。
“这话说得就可笑了。”褚芳铭冷笑一声，“运气好的大夫，只怕病人还更喜欢。”
褚芳成瞪了大哥一眼，正要开口却被父亲挡下了：“行了，口舌之争多说无益。两个孩子才见过苏大夫，他们更能发言。”
于是目光重新投注到褚寒与褚蘅身上。
褚蘅直言：“我一直跟明太医在一起，对苏大夫了解不多。”他看了看褚寒。
“我不善说话，与苏大夫交流不多。”褚寒还是没有说出苏元对自己说的话。显然老太爷对于这个答案是不太满意的。
“你要真好奇，不如请他们到府上来吃一顿饭不就知道了？”一边的老太太戴氏慢条斯理道。
褚荣光犹豫了一下，“这也未尝不可。”
“爹，我不明白一个小大夫而已，有什么值得好奇的？”褚芳成百思不得其解，索性直接说了出来。褚家三房中，三老爷是最小的儿子，所以得到老夫妻的偏宠最多，也让三老爷养成了心直口快的性子，在父母面前也是有什么说什么，从来不收敛。
“爹的嘱咐，听着就是了。”老大褚芳铭就要沉稳许多。褚荣光满意地看了眼老大，“我心里有主意，你们照做就好。”
褚芳成心里已经把褚芳铭骂上了好几遍，褚芳宏只是冷眼看着，一句话都不说。他头上有父亲喜爱的老大，下面是母亲宠爱的老三，很多事情褚芳宏都是不掺和的，只做个看客就好了。
既然褚荣光敲定了邀请大夫们吃饭，大家急忙应承着下去准备。
褚芳成带着自己儿子往三房走去，心里还有些气。这做老子的心里不爽，看着自己的小儿子褚蘅就怎么看怎么不顺眼：“你别跟褚寒来往太多！那是大房的人！有空多学学你大哥褚茂才是正经！”
褚蘅很是不以为然，他最不喜欢的就是褚茂了。这一次他撒娇弄痴，好不容易在老太太面前争取到了去接明太医的机会，褚茂看向他的眼神简直恨不得吃了他。
但是跟爹说这个是说不通的，褚芳成的眼里只有大哥褚茂。
相反褚寒倒要更加可靠一些，他是大房的庶长子，大伯对他也是一般，他在褚家的地位也是一般。跟褚寒来往，至少自己不必提心吊胆，不用像在褚茂身边一样，总想着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褚芳成也在想心事。这一次是老幺去接了明太医，这实际上让褚芳成有些遗憾，要是老大去应该会更好些。要知道褚家人派出去接各位大夫，对于不同的人也是有不同的标准的。
像明太医这样从太医院出来的大夫，能派去接他的人也一定是在褚家有地位的人，起码也要是褚家小辈里面的翘楚。
褚蘅，还是差了点。但是褚茂，那是完全够格的。
褚芳成觉得自己不是偏心，褚茂的确样样都好。以后三房的这份产业，少不得还得是褚茂挑大梁。若是再好一些，整个褚家的大梁，褚茂也不是挑不得。
想想大哥与二哥那些儿子们，褚芳成只觉得都没有褚茂好。大房有一个褚萱虽然出挑，但是那孩子性格轻浮，难成大事。
如今褚茂去邻郡接另一位老大夫了，路途要远一些。等他回来了，他们父子倒是要好好商量商量，争取在药集上夺得优势。
再说褚寒这边，褚芳铭略微说了几句，就让他回去了。褚寒也不多待，转身就走，褚芳铭看着他的背影叹了口气。
褚寒回到自己的房间，方才卸下了身上的重担，顿时觉得背部的疼痛如同洪水一般涌来，顿时让他满头大汗。
他跌跌撞撞地走到床边，脸朝下躺在床上，身上直流着冷汗。
在刚刚回复的时候，背部的疼痛就爆发了。他硬是生生忍了下去，咬着牙不肯叫别人看出异样，实际上整个人都在拼命跟疼痛作斗争，如今回到自己房间终于可以不用装了。
褚寒躺在床上，又想到了苏元对自己说的话。她说自己如果还不治，到老了只会更加厉害。
这个道理褚寒怎会不知道？从小到大，他的背疼越来越剧烈，到老了必然更严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