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就是,她好好的睡着觉,怎么就会产生窒息感呢?
而她睡梦中一扬手,怎么就会恰好打中这个男人呢?分明就是她睡觉的时候,他就在旁边守着,必定还不会理她太远,不然也不会掐她掐的那么方便。
她醒的时候想问,这个男人还三番四次的打断,现在看来,分明就是心虚,故意扯开话题,呵,扯话题就算了,还恐吓她,训斥她,这是什么狗屁破皇帝。
凭这些来看,肯定是她睡着的时候,他捂着她的口鼻故意不让她呼吸的,可恶,太可恶了。
忍不了!
胸口一团怒火冲上来,在一瞬间把她所有的理智和畏惧燃烧殆尽。
她都已经是战战兢兢,格外小心了,她是愚昧,粗鲁,丑笨,但是这不代表她可以接受他莫名其妙的脾气,动不动就是要她死,要她身边的人死,亏得她昨天还想着救他,想着在他身边守着。
呸,她鄙视昨天的自己。
上官妄尘的一番话喊出来,整个裕清宫都静止了。
上官允尘和狱蓝大吃一惊。
这三王爷说这话实在是太过分了。
苏总管原打算弯腰捡起自己掉在地上的拂尘,这一惊,差点没连自己也给跌到地上,皱了皱眉头,他暗暗地对着殿中洒扫的宫女挥了挥手,众人当即会意,随着苏总管退了出去。
狱蓝沉默了一瞬,对着帝王躬了躬身,也脚步清浅的退下。
大殿中,就只剩上上官妄尘、帝王和上官允尘三人。
帝王脸色变了几变,普天之下,自他出生到现在,还从未有人敢对他这样说话,就算是他的父皇,也从未对他有过太重的言语。
刀锋般的视线裂作片片浮光,盘旋在上官妄尘左右,阴晴不定。
在众人退出去的那一刻,上官妄尘就已经意识到,自己说的这番话说的太过了,莫说是对着帝王,就算是对着一般人,这样直咧咧地怼回去也是够受的。
但是,说出去的话就如同泼出去的水,何况她这泼出去的水溅到了那么多人的身上,想收的收不回。
“皇兄,三哥不是那个意思,她肯定是被昨天行刺的刺客给吓傻了,所以才会胡乱说话,看在她救驾有功的份儿上,皇兄还是不要和三哥一般见识。”
眼见气氛一点一点变得诡谲,上官允尘急急忙忙为上官妄尘开脱。
“你是她?”帝王音调沉沉,斜挑了上官允尘一眼。
上官允尘摇摇头。
“你既不是他,如何知道她不是那个意思?哈,可真是好大的气魄,竟然打算一巴掌就把朕给拍死,来,朕就站在这儿不动,你试试?”
帝王眼梢一掠,轻睇着上官妄尘,语气似是戏谑,又似是嘲弄。
上官妄尘低着头,不动。
“是,昨天晚上有人进宫行刺,你护着朕,把朕送回裕清宫,是有功劳,但是你不要以为有功劳就可以肆意妄为!就可以目中无人!”
帝王的声音继续,一字一字,如珠落玉盘,滴溅回荡,响彻大殿的每一个角落。
“我没有目中无人。”
上官妄尘不服气,小声地嘀咕,她只是委屈好吗?
“你说什么?”帝王凛眉,声音凉凉。
“没,没什么。”上官妄尘瘪瘪嘴,慌错抬头,连连摆手。
好在,帝王也并没有深究她的这句话,而是视线流转,落在上官允尘的身上。
“老九。”
帝王唤了一声。
“臣弟在。”
上官允尘躬身。
上官妄尘的心咯噔一跳,不知道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男人又要做什么,清浅瞳眸看了看上官允尘,又偷瞥了一眼帝王。
“你先退下吧,让太医给你检查一下。”帝王淡淡地说道。
还好,还好。
上官妄尘松了口气。
不过上官允尘却是一阵紧张,转头看了一眼上官妄尘,微微蹙眉,有些担忧。
猝然对上上官允尘的目光,上官妄尘先是一怔,继而弯了弯眉眼,给对方一个宽心的表情,但其实自己心里根本没有底儿。
对着帝王鞠了鞠身子,上官允尘虽然不放心,但还是退了出去。
“知道朕为什么让他走,让你留下吗?”
上官妄尘低着头,直到一截明黄色衣角和金线盘龙云头靴入眼,才意识到帝王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
脑袋了一片轰鸣,她握了握冷汗涔涔地手心,没头没脑的摇摇头。
“还肿着呢?”
帝王瞥了她一眼,忽然抬手,撩开袍袖,红痕斑驳的手背赫然映入眼帘。
“啊?”
上官妄尘失声,既意外帝王的话题跳跃这么大,也意外不过一会儿工夫,他的手背竟然肿的这么厉害。
这也从侧面印证了她之前打的那一巴掌,真的不轻,怪不得帝王那么生气呢。
咬了咬唇,怕自己弄不好,她弱弱地提议:“要不要去找太医过来?”
“先冷敷吧,你不是找来冰过来吗?”
帝王回的决绝,说着,转身走到椅子边坐下,抬眸看到上官妄尘仍旧愣愣地站在原地,眉心微微一拧,语气中似有不悦,“怎么?你造的伤,你还不愿意负责?”
“不,不是。”
上官妄尘见状,连忙摇头,拾步朝着帝王走去。
将取来的东西放到桌上,她站在帝王面前弯下腰,双手把帝王的衣袖挽上去,帝王那只受伤的手就完全呈现在她的面前。
原本白壁光洁的手背手腕,此刻肿胀的跟红馒头一样,上面五个指头印一个比一个明显,就好像是五根烙铁直接印上去的一样。
“是不是很痛?”
上官妄尘皱巴着小脸,五官精致的右脸还好一点,伤痕交错的左脸就好像是来自地狱的魔鬼,骇然惊悚。
帝王凝着她那张仙与魔结合的脸,眸光深深浅浅,让人捉摸不透。
“要不要朕还给你一下,你试试痛不痛?”
上官妄尘一噎,瞥了他一眼,说不上话来,兀自拿了干净的毛巾。
她算是发现了,这个男人真的是安静的时候一个屁放不出来,不安静的时候一张口就能噎死人。
“昨天的刺客都抓到了吗?”
手里边忙着,上官妄尘转移话题,像是随口提及昨夜的事情。
“嗯,都抓到了。”帝王点头。
哇!还真的都抓到了?
上官妄尘有点胆怯地抿了一下唇瓣,“那个,他们是受什么人指使的啊?”
“不知道。”
帝王回的干脆,语气随随,好像全不关心,似乎那些刺客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不知道?”
上官妄尘将冰块处理好,细细地包在毛巾里,刚要往帝王手背上放,听到帝王吐出这三个字,豁然抬头,落下的手就不知不觉地失了轻重。
帝王痛地轻嘶一声,但语气却不重,“你真的打算谋杀啊?还是你和昨天的刺客一伙儿的?”
一听这话,上官妄尘的小脸刷地一白,赶紧把手抬起来,“不是不是,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担心那些刺客还有同党,威胁到皇上日后的安全,所以才关心关心,我怎么会和刺客一伙儿呢?我要是一伙儿的,昨天还救皇上做什么?”
上官妄尘滔滔不绝地说着,极力解释自己的清白。
帝王却只面色极淡地看了她一眼,不知是信了还是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