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在回去的路上,史馆长突然若有所思的说:“我觉得刚才的那口棺,有些奇怪,跟四十年前见到的那个太不一样,之前的那个,棺木到处都是腐烂的洞,但是现在这个,经过这些年,竟然一点都没有腐烂,应该是上等材质做成,漆也油光锃亮,按说,被家法处死的女子都是草草埋掉,有的连棺木都不用,谁舍得用珍贵木料?”
秦周附和:“人家家里有钱呗,有钱人不都任性。”
路阳想起她在棺的右侧看到的‘林诚’两个字,插嘴说:“我觉得这女人的名字也很奇怪,叫什么林诚,名字也太男性化了吧?”,
史馆长很是惊讶:“路阳,你在哪地方看到的林诚两个字?”
路阳想了想说:“棺椁的右侧中间位置,自上而下用小篆刻着林诚两个字,应该是棺椁主人的名字吧?”
史馆长疑惑的摇着头:“不对呀,按常理说,那时候被这样处置致死的女人,根本没有把自己的名字刻到棺上的待遇,况且真是墓主人的名字也不可能刻在那种位置。”
他仍旧摇着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林诚应该不是棺椁主人的名字……”
秦周见史馆长一直在纠结,说:“要不,我们再回去?探个究竟。”
史馆长迟疑了一下:“算了,也许我想多了,既然我们已经退出了,还是交给穆少雷处置吧。”
秦周幸灾乐祸:“我觉得穆少雷现在肯定很头痛,他想砸烂又不敢,想打开又怕晦气,有钱人吗,比一般人活的要金贵些……”
秦周幸灾乐祸的时候,穆少雷双手抱在胸前,皱着眉,看着那个连考古专家都不愿意开的棺椁,心里冒出一个词—晦气。
工地负责人哭丧着脸对穆少雷说:“穆总,我们挖到了一个不祥之物,连博物馆的人都不愿意看一眼。”
穆少雷真的很头痛,工地负责人给他打电话说挖到一座古墓时,他正打算去另一个城市洽谈业务,他即刻指使,又不是什么高规格的墓葬,封闭消息,即刻推平。
负责人却苦着脸说:“那棺材太瘆人了,贴了满满的符咒,有个上了岁数的大爷说,开这种棺,会遭诅咒的……弄的我们也不敢动它了,况且,想封闭消息也来不及了,看热闹的来了很多,他们像从地下钻出来的一样……”
他想了想:“打电话给博物馆吧,他们肯定感兴趣。”
穆少雷挂了电话后,还是不放心,也赶过来。
……
没成想,这个难题最后还是甩给了他,史馆长他们一走,推平墓穴,砸烂棺椁这种事,更没人愿意干了,他更不愿意沾染晦气,有钱人吗,钱权在身,风光无限,活的的确比一般老百姓要金贵。
他打电话给父亲穆家逸,穆家逸说先就地掩埋,隔天给它找个好地方,再请个和尚给超度超度、做做法,把它移走。
穆少雷只得让挖掘机暂时浅浅的把那口棺掩埋了一下。
穆少雷离开工地的时候,问了一句工地负责人:“那两个女的,也是博物馆的?”
工地负责人道:“是的,还有个特美的,那么美,不去当演员,不去当模特,不去傍大款,竟然来挖墓,想不通?奇葩女!”
穆少雷哼了一声,若有所思:“是有点奇葩!”
顿了顿,他拿出手机,给助理郑副总打了个电话:“给我查一个人,博物馆的、名字叫路阳……”
棺椁被重新掩埋,看热闹的人群散去,穆少雷也开车离去。
路阳下午下班后,,就进了几个家政公司,找房子。
十天前,她从峄城博物馆调到滨市博物馆,还没租到合适的房子,暂住在宾馆。
从家政公司出来后,路阳心事重重,一个人在街上漫无目的的溜达,一直走到中心广场。
穆少雷、救命恩人、一千万,以身相许一直在心里翻腾。
夕阳暖暖的照着,广场上,很多大人陪着孩子在玩,还有十几只鸽子在觅食。
路阳坐在台阶上,目光被一个五六岁的胖胖的小男孩吸引,他想抓住鸽子,一直不停的喂食吸引,但尝试很多次,每一次看着即将抓在手的鸽子,都会轻巧的飞走,男孩气急败坏的把手里所有的食物都撒出去,但是鸽子吃掉食物后,再一次轻巧的从他手边飞走,逗他玩一样。
小男孩气的要哭,他妈妈在轻声安慰他,路阳坐在离他们不远的石头台阶上,神情暗淡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五岁那年,妈妈跟爸爸离婚,妈妈走后,她因为孤单和想念,天天哭的撕心裂肺,奶奶为了安慰她,给她买了两只鸽子,她才有了笑容,她一直非常喜欢它们,那两只鸽子陪伴了她近一年,但有一天,它们飞出去后,再也没回来。
小小的她,接受不了,经常对着天空发呆,期盼那两只鸽子再回来,然而她的愿望最终落空。那两只鸽子就那样彻底的消失在她的生活中,就像母爱。就像穆少雷,就像她和穆少雷夭折的爱情。
夜幕开始降临,鸽子吃饱也消失在苍茫的夜色里,滨市的夜晚开始隆重登场。
小男孩被妈妈领着回家了,天空变成了一块巨大的黑幕,星星开始点缀其间,光怪陆离的霓虹灯开始闪烁,寒气也一阵阵袭来,路阳仍然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眼里已经泪光点点。
路阳对面的风景树后面,穆少雷的车停在那里,车里的他默默的,看着路阳一个人坐在台阶上发呆,遗世独立的模样,孤独的像广场上那尊‘泉城仙子’的雕塑。
他是回家的路上不经意看见她的。
就在几分钟前,郑副总在电话里告诉他:“你让查的人,查清楚了,路阳,N大考古专业毕业,之前在峄城博物馆工作,调到滨市博物馆只有一周多的时间,她在峄城有个谈了五年的男朋友叫赵琦,两人准备结婚时,男方出轨,两人分手……”
穆少雷听到这些消息后,沉默了很长时间,竟然说不清什么感觉,高兴、解恨、酸涩还是替她难过,当时他攥紧了拳头,然后又慢慢松开……
暗下来的城市把舞台让给了光怪陆离的霓虹,让给了温情脉脉的万家灯火,路上匆忙的人流都在急急的朝家赶。
夜凉如水,早春的风越吹越猛,路阳禁不住风寒,起身,慢慢的离开。
穆少雷的黑色奔驰随着她的离开,也悄然开走。
路阳回到宾馆,给父亲打了个电话,随便编了个理由:“爸爸,我看上了一套小户型的房子,首付要十万块……”
不撒谎怎么办,如果让父亲知道穆少雷救了自己一条命,他会怎样,耻辱会加剧?还是恨不得她溺死在泳池里也不愿意穆少雷出手相救?她不敢想。
总之,在父亲面前,她是绝对不能提穆少雷的,当然自己游泳差点溺死的事情也不能提。
一直支持她买房的父亲即刻给她打了十万块。
第二天下午三点多,路阳经过层层关卡,终于来到穆少雷的办公室门口--辉煌大厦的三十六层。
六十八层的辉煌大厦在滨市是最高的风景,是天地的办公大楼,也是天地集团的标志性建筑物。
路阳走到穆少雷的女秘书跟前:“你好,我想见见你们穆总。”
女秘书看着路阳:“稍等,我帮你联系一下穆总。”
跟郑副总在外出差的穆少雷第一时间接到了秘书打来的电话:“穆总,路女士来了!”
穆少雷拿着手机,嘴角稍稍上扬,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那个人乖乖的来了,比他想象的要快。
他早上他出门时,特意跟秘书交代,如果有个叫路阳的女人找他,马上通知他。
穆少雷即刻说:“叫她接电话!”
电话那头,路阳温柔的声音:“穆总,我是路阳,如果有时间,我想跟你见个面,您有时间吗?”恭谦、矜持而客套。
穆少雷抑制住心里的狂涛骇浪,语调平静的回道:“今晚7点,铭心咖啡厅见。”
路阳温顺的回:“好的,穆总,我等您!”
穆少雷挂了电话,对身边的郑副总说:“今晚的饭局找个理由推掉,回滨市!”
郑副总错愕:“穆总,今晚,我们要约见可是一位大客户?我们好不容易逮着这个机会?”
穆少雷无视郑副总的疑惑,问:“滨市最好的理发店是哪一家?”
郑副总不解的看着他的老大:“穆总,究竟什么重要的客人?让你这样兴师动众?凭你那帅到一塌糊涂的外表,什么场合压不住?”
穆少雷若有所思的望着窗外:“是呀,路阳是他的什么人?他凭什么兴师动众?为什么时隔五年之后,再见到她,一听到这个名字?听到她的邀约,反应如此强烈呢,究竟是关乎恨,还是关乎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