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姆……”深深地一声轻唤,拉过女人的小手紧紧握在掌心,轻吻着被绷带缠得牢牢的十根手指,那微微露在外面的一点指尖上隐约还能看到乌紫并掀起的皮肉以及斑斑点点的血红。
许久,他又喃喃的念叨着,“拉姆,对不起……对不起……”
微凉的指尖极尽温柔的轻抚着拉姆的脸颊,似是希望用这种方式,就能再次将她唤醒。
“拉姆,你走了吗?别走……大哥还有很多话要跟你说……”依旧是轻轻柔柔的语气,完全没有了在坛城山上那般冷硬绝决。纵然再不能让她听到,可索朗占堆还是自顾自的呢喃着,仿佛在讲一个永远不会对外人道出的故事,“拉姆,你知道吗,其实大哥从来都没有怪过你。在坛城山上的时候,我不该那样凶你,我是撞邪了才会说出那些话……你这傻丫头,怎就认真了?你知不知道你很任性!既然都叫了我一声大哥,那么大哥还不能和你发发脾气,闹闹情绪吗?你怎么能真的放弃自己?说什么以死谢罪?大哥不要你死,你也没有什么罪!你爱陛下没有错,你有权利选择自己的爱,你有权利选择……”
一声悲叹的喘息,眼泪再次伴着呜咽奔涌而出。尽管那祖祖辈辈的训诫,常人的眼泪不可以滴落在死去之人的身上,否则,她的灵魂将会有所牵挂,时间久了,便不能顺利去往美丽的香巴拉。可是……哀到了极致,又岂是人力所能控制?索朗占堆倒真的盼望她不要去香巴拉,回来……回来呀……
“国王陛下!!”
门外,突然传来帕卓大夫一声大喊,那声音带着惊喜万状,却也似乎含着一缕莫名的恐惧。
国王陛下?难道是扎巴德回来了?那……金雪莲,传说中可以起死回生的珍宝,是否……
各种各样的念头纷纷在心中划过,索朗占堆顾不上继续伤心,站起身朝凌云宫门外冲去。
朱漆大门赫然推开的刹那,映入眼帘的景象让他亦不禁大惊失色。
扎巴德,他高大挺拔的身体巍然伫立在门口,一张英俊的脸上挂着疲惫痛苦的神色,然那双星眸中却是格外的熠熠生辉,仿佛一个挣扎在黑暗里的人蓦然见到了曙光。
再仔细端详他的身体,我的天,他这是怎么了?那身洁白的锦缎棉袍已经滚成灰色,上面沾满了湿漉漉的雪水以及斑驳的血迹,尤其是那只左手,上面竟然缠着厚厚的布条,可饶是如此,也依旧挡不住殷红的鲜血从布条的缝隙间滴滴答答流出。
“陛下,陛下你这是怎么了?!”索朗占堆瞪大眼睛望着他,焦虑的询问着。
扎巴德却没有回答什么,他大概再没有力气开口说话了。
嘴唇微微张了张,勾起唇角露出一个疲惫却释然的笑容,没有受伤的右手轻轻朝前伸了伸,指向凌云宫内……
所有人都能看清,他微微开合的口中念叨着的两个字“拉姆……”
脚下一个趔趄,高大挺拔的身体终是支持不住,朝后面仰倒下去。
倒地的瞬间,在场的每一个人都看到了一抹神奇的金色,男人微微敞开的衣襟内,紧紧护着那娇嫩的花瓣,上面,竟还带着晶莹剔透的露珠。
“陛下!!”
惊恐的大喊从人们口中发出,扎巴德脸上的表情却是那般踏实,安然。
……
一阵紧张慌乱的忙碌过后,凌云宫
索朗占堆来回踱着步子,时不时瞟着帕卓不安的询问道,“帕卓大夫,你确定,拉姆她真的可以好起来吗?”
帕卓此时正坐在桌边细心地打理着扎巴德带回来的金雪莲,听到索朗占堆的话,转过头面带微笑的认真答复,“放心吧将军,有了这金雪莲,拉姆姑娘一定有救了!”
心终于放下了,索朗占堆似乎比任何人都要激动,一个劲儿咧嘴笑着,不停询问,“这金雪莲应该怎么用?是撕碎了敷在伤口上,还是,直接让拉姆吃下去?”
看着男人因过度兴奋而手足无措的样子,帕卓大夫呵呵的笑着说道,“请将军耐心等候就好……”
索朗占堆茫然的看了帕卓一眼,却听话的守在一旁没再支声。
只见帕卓大夫将手中金雪莲的花瓣一层一层的剥开,露出里面的莲蕊,拔下最中间的那一颗黑褐色的球状物,塞进拉姆口中……
“这是什么?”索朗占堆不解的询问。
“这是这种金色雪莲花最精华的部分,是集天地之灵气的圣物!把它含在嘴里,可以有理气镇痛、起死回生的功效!”
“你的意思是,拉姆她没有危险了?她起死回生了!”
“这个为臣还不敢保证,还要看拉姆姑娘能不能在天黑之前醒过来!”
“就是说,还要继续等?!”索朗占堆显然已经心急得无法平静的等下去,而帕卓却一面不急不缓的微笑着,一面将手中金色花朵剩余的部分统统扔进一个镶着银皮的木碗里。
“当然还要等!将军不要心急!拉姆姑娘毕竟伤得太重,就是再神奇的灵丹妙药也不可能立竿见影!”
说话间,帕卓已经用一个小木槌将那金雪莲全部捣碎,将大部分汁液滗出,装在另外一个银碗中,这样便分成了一碗花汁、一碗花泥。然后,他又在那花泥的碗中掺入了珍珠粉和藏红花、麝香、艾纳香草等数种药物粉末,调成一碗黄褐色的药糊糊。
小心翼翼的掀开拉姆的上衣,身体上一道道恐怖的伤痕再次呈现。尽管之前帕卓已经一次又一次的用药棉去吸那些渗出的脓液,红肿却丝毫没消。更多的脓血依然包裹在薄薄的皮肤下,泛着晶亮的白色水泡层层叠加。
帕卓轻轻吸了口气,像是蓄势待发的样子,从药箱里面的一个白色布袋里取出一根银针,精准的朝拉姆的伤口刺去。
索朗占堆惊恐的瞪着眼睛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银针便“哧”的将皮肤挑破。
一股脓液夹杂着血水几乎是喷涌而出,帕卓迅速拿起帕子不停地吸着,足足将五六块洁白的帕子浸染成血色。
待脓血吸得差不多后,端起那碗花汁用药棉沾了擦在伤口上,一边擦一边用适中的力度按压着,那伤口很快便不再有脓液渗出的迹象。
清洗完伤口,花泥便派上了用场,帕卓一手端碗,另一只手用药棉沾上黄褐色的糊糊朝那翻转的皮肉均匀的涂抹着,直到用这相同的方法处理好全部伤口,才拿出绷带将伤口重新包扎好。
“好了,这下子伤口绝不会再恶化了!就算拉姆姑娘清醒过来也会觉得舒服很多!不会再疼痛难忍了!”帕卓如释重负的望着索朗占堆回复着,手中依然端着那个银皮木碗用一根扁扁的细木棒轻搅着里面的花泥。
“这剩下的花泥还不少,刚好可以连拉姆姑娘的手指上的伤口都一起涂上,金色雪莲花的功效比任何药物都要好,这下子为臣可以和将军保证,拉姆姑娘身上的伤口不仅会很快复元,连一丁点儿伤疤都不会留下呢!”帕卓一边开心的叨咕,一边小心翼翼的给拉姆处理手指上的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