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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清平乐1

杜若这日给明月看眼睛之后,果真如约,三日后又来复诊。每三日一诊,就这样一直持续到了初冬时节。

明月其实并没有抱任何的希望,因为在过去的岁月里,她失望了太多次,慢慢的,就学会了不抱希望。不希望,就不会失望,不失望,她就不会因为自身的缺陷而变得妄自菲薄。她想做好自己,做好苏明月,做一个真正快乐的人。

杜若见明月一如既往的淡然,更加对她的心胸赞叹不已。可是杜若从来都没有告诉过明月,每次他到苏府给她看眼睛的时候,苏府门外的大树后面,总会有一个人站在那里,从他进入苏府,一直到他走出苏府,那人就片刻不离地守在王府的外面。

而轩辕少卿也知道,那个人就是轩辕少瑾,他甚至有几次,就坐在苏府对面的茶楼上,看着轩辕少瑾跟杜若了解明月的病情之后,才会离开。

轩辕少卿很意外,他与杜若认识时间不算短,虽然他们之间还有风林晚这层关系,交情却极是浅薄。可看轩辕少瑾的样子,他和杜若像是认识了多年的老朋友,而且交情匪浅。

想到这里,轩辕少卿心中就一阵不悦,很想不让杜若再见明月,却更希望杜若能够让明月的眼睛重见光明。

轩辕少卿派人仔仔细细查了杜若,发现这个人除了来历不明之外,并没有任何跟轩辕少瑾勾结图谋的迹象,而他为明月治病,也是尽心尽力的。然而,轩辕少卿仍是不放心,所以孙浩和楚云飞的伤好些之后,他便派人将他们二人调来了明月身边,共同保护明月,暗中则嘱咐孙浩监视杜若的一举一动。

日子过得很快,似乎猎场上那一场阴谋从没有发生过一样,无人再提起。轩辕少卿似乎已经很习惯苏府的环境,更没提过要带明月回王府,好像这里便是他的另一个家一样,苏府中的人虽然仍忌惮他王爷的身份,却渐渐将他当成了一家人。

轩辕少玉时常借着轩辕少卿的名义在苏府混吃混合,顺带说几个笑话逗明月开心。孙浩和楚云飞的伤渐渐好了起来,在她面前却只字不提自己的伤势。轩辕少辉和尉迟兰心忙着准备大婚,也没有很多时间来看她。一两次露面,也是一起出现在苏府,每次都惹得苏颜心酸不已。

而轩辕少瑾,明月却再没能见到他。只听说皇帝越来越喜欢他,她仍时常会想念他,夜深人静的时候,思念也会如蔓草一样疯长,思念之后,便是痛和迷茫。

偶尔,她也会收到他派人送来的问候。心情平息下来以后,她才决定要好好地跟他谈一谈,虽然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办,却有了面对的勇气,只是一直都没有机会。

住在苏府里的日子,明月没有听到半分有关轩辕少卿和洛芊羽的传言。轩辕少卿自己都没有发觉,这些日子以来,他将明月保护的很好,甚至连外面关于她和轩辕少瑾的传言,也瞒得很好,没让她听见只言片语。

苏府的每一天都很平静美好,和以往唯一不同的,便是静香公主自打猎场的事后,有些日子没来找明月的麻烦,再见面时,对明月的态度却大转弯,时时刻刻都喜欢粘着明月问这问那,一声声六嫂叫得不亦乐乎,轩辕少卿似乎很受用,可明月却越听越头晕,猜不透这一回静香公主是不是真的要跟她摒弃前嫌。

第一场雪飘起来的时候,杜若要最后一次为明月拆绷带,而明月终于不用再整日裹着厚厚的纱布过日子,众人不约而同地齐聚在苏府,只想亲眼见证杜若的医术究竟如何神乎其技。

然而,事实证明杜若的医术是名不虚传的,明月的眼睛虽然仍是看不见,可是两眼却能够感觉到光线的明暗,分得清白昼黑夜,这无疑是一件天大的喜事。明月站在窗口伸展双臂,这是她八岁以后,第一次能够触摸到阳光,她从没有任何一刻像现在这般,觉得阳光是这世上最最美好的景色。

“六嫂,你真的能感觉到光线了?那你能不能看见我,能不能看见我的影子?”静香公主兴冲冲地站在明月面前,抬起手来在她眼前直晃来晃去。

“香儿你别晃了,六嫂的眼睛刚刚有些起色,头却要被你晃晕了。”轩辕少玉咬着手里的苹果,调侃道。

静香公主白了轩辕少玉一眼,“不晃就不晃,我还不是替六嫂高兴才这样的嘛!”

这些日子相处下来,静香公主才发现原来这个六嫂是她见过最好相处的人,难怪七哥对她很好奇,六哥也对她越来越好,还有楚云飞,一直都能对她忠心耿耿,因为,她的确值得。

静香细想一想,才发觉自己最近总是没事儿便往苏府跑,甚少去洛府做客了,喜欢粘着明月的同时,又觉得对不起洛芊羽,想着寻个时间去看看她。唉,也不知道六哥夹在妻子和洛芊羽中间会不会很难抉择,静香觉得她们都很好,可是真要选出一个来,她也很为难。

静香希望轩辕少卿最后能将这两个女子都留在他的身边,可是这些日子以来,静香也摸准了明月的脾气,知道她恐怕绝不会接受六哥三妻四妾,她属于更广阔的天地,她的想法永远不能用普通人的标准来衡量。

静香公主百无聊赖地坐到轩辕少玉身边,忽而抬头巡视了屋里的人一眼,七哥在,苏颜在,四哥和尉迟兰心刚刚离开,六哥和孙浩出去办事儿了,可一直护在明月身边的楚云飞,却到现在还没有出现。

“六嫂,楚云飞去哪儿了?怎么一早上都没看见他?”静香公主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别人却不知道她心里有多期盼看见那个如白杨一样挺拔的身影。

她承认,自从楚云飞不顾自己的安危,将她从刺客的手中救了出来,还为她险些丧命之后,她便对他产生了一种奇妙的感觉。

“杜公子说,他要为小姐配的药中,缺了一味药材,但是他今日要为小姐拆绷带所以来不及上山采药,于是就画了图样,拜托给楚大哥。”

苏颜上前换上一壶热茶水,疑惑地看了眼静香公主泄气的表情,似乎没看见楚大哥,她很失望啊!

明月也察觉到了,这公主殿下没事儿总喜欢往苏府跑,说是怕她无聊所以来陪她,可更多的时候,静香公主却是跟楚云飞在一起。一会儿见不着人,还总是紧张兮兮地追问楚云飞的行踪。

明月心中忽而明了,怕是静香公主跟那故事里英雄救美的女主角一样,对楚大哥动了心思吧。一时又愁上心头,有一个苏颜还不够,现在又添了一个静香公主。

其实,苏颜不是不能做轩辕少辉的姬妾,只要苏颜不在乎做妾,不在乎跟众多的女子分享同一个夫君。可要将静香公主和楚云飞凑成一对,恐怕难度更大。

毕竟楚云飞没有功名,也没有背景。而静香公主身为皇家的子女,身上有她必须背负的责任,她将来的驸马,十有八九要从官宦子弟中选择,甚至也有可能被送去和亲,并不是她想嫁给谁,就可以嫁给谁的。所谓公主,金枝玉叶,却也有很多无可奈何。

静香公主虽然任性了些,可秉性并不坏,这些日子相处下来,明月倒有些喜欢这个直率天真的小姑子。只是,楚大哥的态度,似乎对公主无意,可静香公主对楚云飞的冷淡却并不在意。

明月不愿意他们任何一个受到伤害,更希望他们都可以幸福,可感情的事,从来都不容外人插嘴,她也只能无奈叹息,便让他们一切随缘吧。

然而,轩辕少玉跟明月的看法却大不相同。

静香是他打小看着长大的,还有谁比他更清楚自家小妹的心思呢?跟明月相比,他却是认为将静香公主配给楚云飞也没有什么不好,只要他们两情相悦。

荣华富贵权力地位,其实都是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过眼云烟,只有感情,才是这世上最值得为之尽全力去争取的东西。这,也是他一直以来的执着。

“怎么,想见楚云飞?要不要我现在就派人送你去找他?”轩辕少玉嘻嘻哈哈地调笑道。

静香公主脸上一红,羞恼地白了他一眼,“我才没有呢,七哥你胡说。”说完,静香公主不好意思地跑出了屋子。

明月跟轩辕少玉闲聊起来,没一会儿,静香公主又忧心忡忡地跑了回来,后面跟着好些日子没见着的洛芊羽。

洛芊羽见轩辕少玉也在,只跟明月寒暄了几句,说了些祝贺她眼睛有所好转的话,便再不开口,气氛立刻变得有些尴尬,而明月直觉,她有话对自己说,只是碍于屋子里有他人在,她不好开口罢了。

轩辕少玉同静香公主互相使了个眼色,自觉地告辞离去。静香公主今日没见着楚云飞,心中总觉微有遗憾,可更多的却是担忧。六哥和洛芊羽之间的事,她再清楚不过,可是如今眼看着六哥对六嫂的用心一日比一日细致起来,她却不知道,该不该继续支持洛芊羽嫁入靖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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