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拘留所出来，米格儿和赵莲花来到人民医院，直接来到郑非洋的办公室。办公室的门虚掩着，赵莲花敲了敲，没人响应，就将门轻轻地一推，门完全打开了，室内没有人。
米格儿走进办公室，向室内扫了一眼，机灵地对赵莲花说：“你在门口站着，有人向这边来的话就咳一声。”
米格儿不等赵莲花反应过来，就奔向办公桌，拉开第一个抽屉，飞快地翻动着抽屉里的文件，没有找到想要找的东西，迅速地把抽屉关上，又拉开第二个抽屉，还是没有要找的东西。
第三个抽屉也没有。
接着，她走到那个立式文件柜前，拉开没有上锁的那一档的门，里面有一个黑色的皮包。她拉开皮包的拉链，翻了一下，手上就有了一部手机。
这个手机是粉红色的，诺基亚牌，明显是一只女式手机。
手机是关着的，她按下一个键，把手机打开，迅速地翻看电话记录和短信息目录，然后把手机放回包里。她刚把文件柜的门关上，赵莲花就在外面的走廊上咳了一声。
米格儿迅速离开文件柜，来到走廊这边的窗前，说：“你就在那儿站着，和郑非洋一起进来。”
米格儿说着，柱着拐杖在办公室里走来走去。
听着郑非洋到走廊上了，她才向门边走去。
米格儿说：“郑院长，你不在，我就进来了。不在意吧？”
郑非洋说：“我在病房里就看到你们了，所以，我赶紧办好了事，就过来了。”
米格儿说：“你真是个热心人，太谢谢你了。我们来还是要问你一些事情。”
郑非洋苦笑着说：“我知道。请坐吧。”
米格儿一坐下，就问道：“那天在舞厅里，你为什么当作唐琴的面，装着不认识王湛？”
郑非洋愣了一下，随即不自然地笑了，张了张嘴想说，却没有说出来。
米格儿也笑着，说：“你和王湛的关系其实是非同寻常，可是，你为什么在别人面前装着不认识她？你在唐琴面前这样做，目的是什么？”
一提到唐琴，郑非洋就慌了，脸色变得红乎乎的，他说：“没什么目的。”
米格儿说：“不可能没有目的。”
郑非洋恢复了平静，冷冷地说：“这和案子有关系吗？”
米格儿说：“当然有关系，有很大的关系。”
郑非洋气恼地说：“我看不出这和案子有什么关系。”
米格儿讥讽地说：“不，你比我更清楚，这和案子有很大的关系。”
郑非洋脸色白了：“你怀疑我杀了王湛？”
米格儿说：“现在任何人都有嫌疑。为了排除自己的嫌疑，你必须诚实地回答我的问题。”
郑非洋沉默了一会，说：“你要我回答的问题，涉及到我的隐私，可以不回答吗？”
米格儿郑重地说：“你有权对我提出的问题沉默，但你的可疑之处就无法澄清。”
郑非洋吸了下鼻子。
“我有隐私，但在这个案子里，我是清白的。”
“你怎么证明你是清白的？”
郑非洋看着窗外说：“好吧，那我就告诉你，我和王湛的关系确实如你所想的，不同寻常，我想在唐琴面前隐藏这一点，不让她看出来。”
“为什么？”
“我是做贼心虚吧。也许我对唐琴确实有邪心。”
“难道你就不怕宋清静把真实情况向唐琴说出来？”
米格儿说着，直视郑非洋的眼睛。
“我推测宋清静不会说的。一是，我和唐琴是第一次在一起，虽然我对她有不好的心思，宋清静还无法确切地认识到这点。二是，宋清静并不是一个好管闲事的人，再说，我和他私人关系还好，他会狐疑着说不说。也就是说，他不想破坏我们之间的关系。”
“你说对唐琴有邪心，是什么邪心呢？”
“一个男人对一个漂亮女人的邪心。”
“你的话让我觉得，你是在避重就轻。”
“你要我怎么说？承认是我杀了王湛？”
“现在不是下结论的时候。在那天晚上，你是第一次和唐琴在一起吗？在宋清妍家里，你从来没有碰上过唐琴？”
“碰上过，没有说过话。而且碰上的次数很少。”
“那天早晨，王湛给你打过请假电话后，有没有再给你打过电话？”
“没有。”
“那天王湛给你打请假电话的时候，已经死了几个小时了，你怎么解释这个电话？”
“我无法解释。这是你们的事。”
米格儿看着郑非洋，说：“这无疑是凶手打的。”
“为什么？”
“凶手为了造成王湛还活着的假象，用王湛的手机给你打了电话，当然，他是模仿了王湛的声音。你确定那天手机里确实是王湛的声音吗？”
“以前确定，现在不能确定。”
“在王湛遇害的那天晚上，你送宋清静回去后，这以后的时间你到了哪里？做什么？有谁证明？”
郑非洋迟疑了一下，说：“关于这个问题，我不知道以前我是怎么回答你的，其实，那个时间我在王湛的房间里等王湛。”
米格儿意外地看着郑非洋：“在王湛的房间里？在她哪个房间里？”
“汇丰小区。”
“谁能证明？”
郑非洋摊开手，苦笑着说：“你看，我会让别人看到我到王湛房间里去吗？”
“你开车去的吗？”
“我是坐出租车去的。开自己的车去目标大，容易让别人知道。”
“出租车直接进了小区的大门？”
“没有，在小区门口下来的。”
“一个人进小区的？”
“一个人。”
“和王湛约好的？”
“是的。”
“是你主动约还是王湛主动约的？”
“是我。”
“你在王湛房间里等到她没有？”
“没有。”
“你怎么进她的房间的？”
“我有她的钥匙。”
“她主动给你配的钥匙？”
“不是，是我向她要求的。我对她来说，有也可以，没有也可以。可我，还是很喜欢她。”
“你在郑非洋办公室里找到了什么证据没有？”赵莲花手握方向盘，看着路面，问米格儿。
“王湛的手机。”米格儿看着前方，沉思着说。
“啊！”赵莲花大吃一惊，“那凶手就是他！趁现在证据还在他那里，通知柯队长把郑非洋拘捕起来。”
“现在不急。”
“万一他把王湛的手机毁掉了怎么办？”
“如果他打算毁掉的话，就不会留到现在。可能手机中有对他有利的证据，到时候，他会自动地把手机拿出来为自己辩解。”
“不会吧？这不是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吗？他会无法解释死者的手机怎么会在他手里。”
“如果王湛不是他杀的，那么，王湛的手机在他那里，就是真正的凶手在栽诬他。如果是他杀的，到必要的时候，他也会把手机拿出来，用手机里对他有用的东西为自己辩解。问死者手机怎么会在他手里，他就会说是凶手栽诬他的。”
“那我就要问他，在看到死者手机的时候，为什么不马上把手机交给警方呢？”
“他就会说，他害怕自己解释不清，怕警方不相信是别人把手机放在他那里的，他怕交给警方时，警方反而会怀疑他。”
“这么说，他确实不会毁坏证据了。如果他确实是凶手，这个本来对我们有利的证据，反而没有用处了。”
“只要是死者留下的线索，对我们都是有用的。”
她们再次来到汇丰小区的门卫室。
米格儿没有说客套话，直接就问门卫：“你认识一个叫郑非洋的吗？”
门卫歪着头想了一会说：“不认识。”
米格儿说：“那么，对一个不认识的人，如果他在晚上十一点进入小区，你们就会要求他登记？”
“是的。不过，如果是和本小区的熟人一起来的，就不会登记。”
“那请你查一下，本月3号晚上，十二点左右，有没有一个叫郑非洋的人进入小区。”
门卫认真地查了一下登记本，说：“那天没有。”
米格儿说：“以前有没有呢？”
门卫又翻起本子来，好一会儿，说：“没有。”
米格儿说：“你想一想，这个人和王湛有不错的关系，你们记得一个个子在一米八左右，年纪看上去和王湛差不多的人，和王湛一起进来过吗？”
门卫挠挠头说：“这个还没注意到，平时只记得和王湛一起出入的是些毛头小伙子，不记得有这么大个子的，也不记得有这个年纪的人和她一起出入。要不我打电话问问老张，或者叫他过来一趟，好不？”
“那太好了。”
几分钟后，那个老张来了。听了米格儿的提问，想了会说：“有的吧。王湛不是在医院工作吗，那个人好象是她的同事，好象是什么领导呢。”
米格儿问：“那你记得7月3号晚上，十二点左右，这个人进来过吗？”
老张说：“不记得，要是他正好在我打盹的时候进来，那我就不知道了。毕竟小区只是人们居住的地方，我们的登记什么的也只是随意的，搞得太严了就让人烦了。”
米格儿和赵莲花回到家中。
她们一到家，就脱了衬衣，进了有空调的房间里，休息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气来。
赵莲花看着躺在地板的席子上的米格儿，说：“三具尸体，二具女尸被肢解，一具男尸找到了头颅，身子却还没有发现。这具男尸会不会被肢解？”
“应该不会。而且这个男人被杀，对凶手来说，不是计划中的，是计划之外的。因为他是与王湛在一起的，可能同在一辆车上，凶手也在同一辆车上，所以，杨真苗不得不杀。既然是计划之外的，就会另外处理。把他的头割下来，那也不过是为了不让警方马上知道死者的身份。”
“他们两个可能会是同时在车上被害的吧？”
“有这个可能。”
“那这个凶手为什么会上了这辆车？是王湛自己的车吧？”
“应该是王湛的车，要不就是凶手自己的车。但王湛的车可能性要大得多。那天晚上，王湛的车出现过，而且到了王湛被抛尸的地点。王湛的车是十二点左右出汇丰小区的，也就是说在此之前，王湛还在家中，杨真苗也和她在一起，因为她的车出小区的时候，门卫看到杨真苗开的车。”
赵莲花皱着眉说：“这里有几个让人疑惑的地方。王湛和郑非洋有约见，约见地点一定是在她自己家里，因为郑非洋就是在她房间里等着，那么，王湛为什么会让杨真苗在身边呢？我们也知道，杨真苗是很少在外过夜的，可见，杨真苗是王湛特意留下来的。既然和郑非洋约在家中见面，为什么要特意让杨真苗留下来呢？其次，本来王湛和郑非洋有约会，为什么在半夜时，又和杨真苗一起出去了呢？她到底为什么半夜出去？因为和郑非洋有约在先，那这一次出去，就是临时决定的。是不是有谁打电话叫她出去的？打电话的是谁？为什么这半夜叫她？”
“是的，这些是本案的一个结。总之，7月3号的晚上，对我们来说，是神秘的，是动荡的，发生了太多的事，可以说，犯罪的细节是非常密集的。但这些本来应该使我们对案件更明瞭的线索，却把我们带到更加浓重的雾中，使我们更加迷失方向。这真是奇怪，我想是我们某个地方出了问题。”
赵莲花笑道：“没有倾听好。”
米格儿坐起来，用双臂抱住膝头，说：“是这样。我们在哪里疏忽了。真奇怪，知道的越多，不解的地方也越多，以前以为知道的部分也迷糊了。”
“问题出在哪儿呢？是凶手太厉害了吧？”
“凶手对我们耍了很深的诡计。”
“还有一点很奇怪：凶手怎么就没有动静了呢？”
“在他开始下一步杀人计划之前，他也需要休息休息的。再说，我们现在又没有触及到他，他还很安全呢，自然是悠哉游哉了。”
“凶手一定在暗中注意我们的一言一行。不过，他的最得意的部分被你破解了，心里多少也有些紧张了。”
“是了，我们又知道了新的东西。唐琴是先中毒而死，然后才被肢解。这一点和王伟业不同，王伟业从来没有用过毒药。”
“一般来说，凶杀案的凶手总是用同一种手法作案，但是王湛和杨真苗却没有象唐琴那样的中毒迹象。这是为什么？”
“这就说明，杀王湛和杨真苗是应急性的计划，原来并没有打算在杀唐琴后，紧接着杀王湛。”
“你为什么没有提杨真苗？”
“因为杨真苗根本就不在杀人计划之内，杀他，是顺手牵羊的事情，也是杀人灭口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