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沉默以后，现场再次响起梁美怡的尖叫声。她跺了一下脚，气鼓鼓地说：“都怪你，刚才没帮我抢到花球！”
左宁一脸无辜地看着她，讨好说：“你想要花，等会儿给你买一束，就别跟她们抢了。”
“你猪脑子，买的跟抢的根本不同。”梁美怡气得差点没当众扭左宁的耳朵，逗得众人哈哈大笑起来。
苏婉君提着婚纱走了过去，不怀好意地说：“萍姐，恭喜你。”
“恭喜什么，辉哥只是……随手把花球捡起来给我罢了。”周清萍的脸颊红得仿佛能捏出血，不敢多看唐永辉一眼。
所有人都知道，在婚礼上得到花球意味着什么。只是这个美好的愿望，对于周清萍说只是奢望。
那晚两人虽然有过最亲密的关系，睡醒以后唐永辉却提上裤子便不认人。周清萍永远也猜不透他的心思，只能一个劲儿地生闷气。
“爸，你怎么不表态一下？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我这个当女儿的要操碎心了。”苏婉君显得比周清萍还要急，恨不得现在就把他们领进教堂行礼。
沈嘉伟笑着走过来，搂着苏婉君的肩膀安慰说：“你就别瞎操心了，跟我回去换衣服然后去餐厅吧。”
按照习俗，结婚仪式结束以后会有一个小小的家族聚餐。说到这里苏婉君难免有些尴尬，因为唐永辉与沈爷爷不对盘。
看穿了小女人的心思，沈嘉伟轻声提醒说：“有些事情过去那么久，总归要解决。爷爷刚才已经约了你爸，单独聊几句。”
话虽这么说，苏婉君还是担心。毕竟唐永辉因为老一辈的恩怨，曾千方百计阻止她和沈嘉伟在一起。
“先去换衣服，我们随后也会去餐厅。”唐永辉朝沈嘉伟使了一个眼色，催促说。
眼看苏婉君没有丝毫离开的意思，沈嘉伟弯身来了一个公主抱。她妥妥落入男人的怀中，小声责备说：“放我下来，其他人都看着呢。”
“没关系，他们早已习惯我们秀恩爱了。爸，我们先去换衣服。”沈嘉伟微微点头，转身就走。
目送两人远去，周清萍扯了扯唐永辉的衣袖提醒说：“辉哥，是沈老爷。”
回头一看，沈爷爷正拄着拐杖站在不远处。他的精神还算不错，朝唐永辉点了点头说：“方便的话，我们现在找个地方聊聊吧。”
一晃二十多年过去了，物是人非。两人再次面对面而坐的时候，沈爷爷才觉得自己老了。
“听嘉伟说你的身体不太好，要多注意休息。”沈爷爷喝了一口柠檬水，率先打破沉默。
曾经，唐永辉恨透了眼前的这个男人。如果不是他的自私软弱，好兄弟也不会含冤而死。
“你一定还在恨我，对吧？”沈爷爷的头发花白，眼眸里有深深的歉意和内疚。造化弄人，他想不到当年落魄的穷小子会涅槃归来。
通过沈嘉伟，沈爷爷多少知道唐永辉的近况。他在泰国混得风生水起，前些年又在纽约开了投资公司。
听说不久以后，还会让女儿回归北城，接管顾氏集团旗下的生意。
“对，我恨不得让你血债血偿，让九泉之下的兄弟安息。”唐永辉冷笑说。
当年的事，站在谁的角度看也没错。错的，只是命运的捉弄罢了。
沈爷爷拄着拐杖费力站起来，朝唐永辉深深鞠了一个躬，正式道歉：“当年的事，对不起。”
这些年来，他一直为这件事感到愧疚。欠唐永辉的一句“对不起”，他终于亲口说出来了。
“你恨我也好，想要报复也好，尽管冲着我来，跟沈家的其他人没有关系。尤其是嘉伟，他不过是……想要跟婉君好好过日子而已。”沈爷爷的腰椎早年受过伤，弯成这个程度已经是极限。
他刚才亲眼见证了孙子的幸福，已经没有什么遗憾了。
唐永辉把桌子拍得“砰砰”作响，不耐烦地说：“赶快坐下来，一会儿让婉君看到又要跟我急。我的好兄弟死了那么多年，不是你一句对不起就能死而复生，以后别在我面前提这件事了。”
愣了愣，沈爷爷扶着把手慢慢坐下来，苦笑说：“都是为了孩子……都是为了孩子……好歹我们也是亲家，就不提当年的误会了。”
恶狠狠瞪了沈爷爷一眼，唐永辉没好气地说：“谁跟你是亲家了？哎，我还没跟你约法三章，要是日后婉君再受你们沈家人的气，我把你那破公司给炸了。”
“当然不会，婉君这孩子多好，我会把她当亲孙女对待。”沈爷爷赔上笑脸说。曾经叱咤商场的他，如今不过是迟暮的老人，为了孙子的幸福甘愿哈腰赔笑。
有他这么一句话，唐永辉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换作从前的他，绝不轻易放过得罪过自己的人。
可是月有阴晴圆缺，人也会变。唐永辉心里有再多的恨，也抵不过对苏婉君的爱。
***
婚后派对在附近的法式餐厅举行，气氛十分融洽。作为今日的主角，沈氏夫妇被轮流敬酒，沈嘉伟想挡也挡不住。
“婉君不能喝酒，我替她喝。”沈嘉伟捧起苏婉君的脸颊亲了一口，然后举杯一饮而尽。
梁美怡明显喝多了，举着酒杯摇摇晃晃走到苏婉君的身旁：“婉……君，这一杯你得干了。我……我是你们的红娘，要不是……那天故意把房卡换了，你们……”
“美怡喝多了，我扶她去休息。”左宁慌忙上前捂住梁美怡的嘴，不让他继续说下去。
故意把房卡换了？苏婉君听得一头冒水，不解地问道：“什么房卡？美怡……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刚想追上去，男人一把搂住苏婉君的腰笑说：“没事，美怡酒量不好喝多了，我们过去跟爷爷喝一杯吧。”
一眨眼，梁美怡与左宁已经不见踪影。苏婉君虽然费解，但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好，我们一起向爷爷敬酒。”
午夜十二点，餐厅里仍旧灯火通明。除了沈爷爷年纪大耗不起熬夜先回酒店，其他人都玩疯了。
院子里播放着轻快的音乐，沈氏夫妇已经领头开始跳舞。两人的身影被灯光拉得很长，伴随节奏舞动，羡煞旁人。
“你看小姐今天笑得多开心，有没有觉得自己的决定很正确。”周清萍把热茶递给唐永辉，随手帮他披上外套。这里日夜温差比较大，她总是照顾周到。
每次看到苏婉君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唐永辉就会感到欣慰。他偷偷在桌子下握紧周清萍的手，声音压得很低。
“如果我能平安无事从瑞士回来……”他扭头望向她，语气温柔如水：“那么……我们抽时间再来一次拉斯维加斯吧。”
愣了很久，周清萍才弄明白这句话的意思，红着眼说：“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