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帝都到多伦多，需要十九小时的飞行时间。经济舱的乘客大部分都睡着了，打呼噜的声音起伏不断。
沈嘉伟盯着手中的照片发呆，思绪回到了很久以前两人刚认识的时候。他从小不喜欢拍照，记忆中从没跟苏婉君同框。
眼下的这张照片，沈嘉伟穿着白衬衣坐在窗台旁边看书。苏婉君则靠在他的肩膀上，唇角勾起好看的弧度。
照片是自拍的，前段时间苏婉君整理电脑的时候找到，特意打印出来放在沈嘉伟的钱包里。
那时候苏婉君的脸上还有点婴儿肥，一脸的青涩和稚嫩。每次当沈嘉伟工作或者看书的时候，她都会安静地坐在一旁等候。
人生若只如初见，每次当沈嘉伟想起两人往日相处的时光，都会觉得很难受。如果时间可以重来，他一定会对苏婉君好一点，更好一点。
身旁的大胡子中年男人伸了伸懒腰，冷不防问道：“这是你的女朋友？”
沈嘉伟收好照片，轻轻摇头说：“不，是孩子他妈。”
“她长得真好看，你很幸运。”大胡子男人掏出一盒戒烟糖，递给沈嘉伟：“要尝尝吗？刚开始戒烟的时候有点难受，慢慢习惯就好。女人都不喜欢男人抽烟，就像男人不喜欢女人唠叨一样。”
沈嘉伟委婉拒绝说：“不用了，谢谢。”
“不戒烟孩子他妈会生气。”大胡子男人拆了一粒戒烟糖放嘴里，自言自语地说。
机舱里除了打呼噜的声音，还有大胡子男人吃糖的声音。他消停了一会儿，又开始挑起话题：“对了，你家孩子多大了？我准备去多伦多探望外孙，他每年都会给我寄圣诞卡。”
每次单独出差，沈嘉伟特别讨厌陌生人搭讪。以前坐头等舱的时候是空姐，现在是老头子。
“我需要休息，谢谢。”沈嘉伟闭上眼，不再理会大胡子男人。
他自讨没趣，耸了耸肩然后开始吃薯片。吃东西的声音太大，沈嘉伟终于憋不住了：“麻烦你控制一下声音，会吵到我休息。”
“哦，对不起……”大胡子男人也不怒，拍了拍双手说：“你看起来很累，赶快睡觉吧。”
安静不到十分钟，大胡子男人又开始啃饼干。他吃东西的时候发出的声音很刺耳，沈嘉伟戴上耳塞单曲播放钢琴曲，居然就这么睡着了。
然后，他做了一个噩梦；梦见苏婉君被囚禁在一个笼子里，哭得声嘶力竭。
“小帅哥，小帅哥……飞机就要抵达多伦多了。”耳边响起阴沉的男声，沈嘉伟被大胡子男人晃得不行，从噩梦中惊醒过来。
空姐开始检查遮阳板，提醒乘客三十分钟以后飞机将会降落。沈嘉伟在不知觉间睡了好几小时，脑袋昏沉得很。
“你来多伦多是为了出差吗？如果有时间，欢迎到我女儿家里来做客，她做的苹果派可好吃呢。”大胡子男人热情邀请说。
正如左宁所说的，经济舱并不适合沈嘉伟。除了座位不舒服以外，还会遇上喋喋不休的老人家。
“不，我这次来多伦多有重要的事情处理，很忙。”沈嘉伟委婉拒绝说。
大胡子男人笑了笑，不再说话。
因为没有大件行李，沈嘉伟下了飞机直奔出闸口。接机的司机早已等候多时，礼貌地打起招呼：“沈总，我是安迪。左先生已经打过招呼了，有什么吩咐尽管告诉我。”
“马上去皇家医院。”钻进汽车，沈嘉伟迫不及待指挥司机前往目的地。他一秒钟也无法等待，哪怕只有千分之一的机会找到苏婉君，也绝对不能错过。
从机场到皇家医院，只有短短四十分钟的路程。沈嘉伟虽然长年出差国外，但来加拿大的次数却不多。
皇家医院是本地最出名的私立医院，环境优美。这里鲜少有华裔的脸孔出现，沈嘉伟下车以后直奔服务台。
“小姐，请问茱莉亚护士在哪里？我有急事需要找她。”沈嘉伟迫不及待地问道。
“茱莉亚？她今天刚好休假。”护士长礼貌地应说。
没这么巧吧？沈嘉伟翻出手机回拨过去，茱莉亚的手机却一直处于忙音的状态。他得知苏婉君曾经在皇家医院出现以后高兴坏了，居然忘了跟茱莉亚约好时间碰面。
“请问你们医院接收过叫唐永辉的病人吗？他的肾脏有问题，可能会接受这方面的治疗。”沈嘉伟不甘心，继续追问两人的下落。
护士笑了笑，礼貌地说：“先生很对不起，我们对病人的资料绝对保密。如果您认识他们，请先打电话询问病房号。”
加拿大不是北城，医院对患者的私隐保护度很高。沈嘉伟交涉了一番仍旧问不出结果，最后被保安“请”出了医院。
如果沈嘉伟的猜想没错，两人是通过假护照出国，绝对不会用真实姓名进行登记。
既然不能从唐永辉这边下手，那沈嘉伟该如何查到具体的病房号？
“哎小帅哥，你怎么来这里了？”身后突然传来熟悉的男声，沈嘉伟回头一看眉头顿时皱起。
是飞机上坐他旁边的大胡子男人！
“你怎么又在这里了？”沈嘉伟无奈地说。
“我女儿在这里工作，怎么就不能来了？”大胡子男人笑呵呵地说。
沈嘉伟心情本就不好，转身就要离开。大胡子老人慌忙上前，反问道：“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我女儿是这里的护士，说不定她可以帮你呢。”
“帮不了……”沈嘉伟刚想转身离开，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奇怪的念头。听说皇家医院的华裔医护人员很少，该不会……
他回头看着大胡子男人，追问道：“你女儿也是华人？”
“当然，我们都是龙的传人。我叫朱文，我女儿叫朱莉亚。”大胡子老人骄傲地说。要知道他的宝贝女儿是多伦多大学护理系最优秀的毕业生，是善良的白衣天使，值得他逢人就夸。
原来她叫姓朱名莉亚，而不是英文名字的茱莉亚。踏破天涯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你能带我去找你女儿吗？”沈嘉伟追问道。
“whynot？”
朱莉亚住在皇家医院附近的公寓，看到自家老爸领着一个陌生男人敲门的时候，微微一愣问道：“爸，这位先生是？”
“沈嘉伟，小沈。”朱文推门而入，主动介绍说：“他是婉君的老公，两人有误会吵架了，这不找到加拿大来了吗？”
“婉君？”朱莉亚恍然大悟，反问道：“你是找顾先生的女儿吧？”
顾先生？沈嘉伟怎么就忘了，唐永辉原名顾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