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摇头，苏婉君没有继续说话。女人魂不守舍的样子，刺痛了沈嘉伟的双眼。
原来爱一个人，她开心的时候他也会开心；她难过的时候，他的心也不好受。
“我知道你很担心他的病情，但老人家思想难免固执，多劝着一定能改变主意。”沈嘉伟耐着性子劝说。
前几年沈爷爷得知需要做心脏搭桥手术时，同样拒绝配合治疗和手术。他们兄弟俩轮流劝说，花了一周时间才成功让沈爷爷改变主意。
用沈爷爷的话来说，就是人到了一定年纪就会特别恐惧死亡。哪怕成功率再高，手术台上的风险也是未知的。
“我的心现在很乱，你能先回去吗？”苏婉君想起唐永辉说过的话，得想办法甩掉这个男人。
“无论发生什么事，我希望能一直陪在你的身边。”说罢，沈嘉伟轻轻抱住苏婉君。
每次拥抱，都能一点点软化苏婉君的心。不知觉间，她对这个男人的态度从抗拒变成了期待，从难堪变成了心动……
继续下去，她担心自己会心软。
“嘉伟，先放开我。这里是医院，被其他人看到不太好。”苏婉君用力把怀中的男人推开，神色窘迫。
恰好这时，电梯门打开。沈嘉伟大步跨出电梯，回头朝苏婉君伸出右手：“附近有一间不错的粥店，我现在带你过去。关于你爸的病情，坐下来再慢慢聊。”
苏婉君愣在原地一动也不动，也没有走出电梯的意思。人生的每个选择都是艰难的，也是不可逆转的。
就在十几分钟前，唐永辉曾经问过苏婉君：“假如让你在我们之间做选择，你的答案是什么？”
苏婉君居然……沉默了。
这对于唐永辉来说，并不是好事。
得不到回应，沈嘉伟鼓励说：“有我在，别担心。”
有我在，别担心……
这句话似曾相识，苏婉君忘了在什么时候听过。男人真诚的眼神，竟让她无法拒绝。
脚步刚迈出去，苏婉君的手机突然响起。她手忙脚乱摸出手机，按下接通键：“喂……”
“婉君，是我……”康振业的语气慌乱又焦虑，催促说：“马上坐电梯到顶层，你爸的情况恶化了。”
苏婉君吓坏了，许久才接上话来：“好，我马上回来！”
挂了线，她不曾多看沈嘉伟一眼，直接把电梯门关上。
“婉君……”沈嘉伟反应过来伸手去挡电梯，最终还是慢了一步。他眼睁睁看着苏婉君消失在面前，心尖莫名揪痛。
“该死！”
沈嘉伟拼命拍打电梯的按钮，可是电子显示屏不断提示往上，最终停留在顶层。他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转身往电梯间的方向跑去。
这趟电梯的终点，是医院的顶层。苏婉君刚冲出电梯，便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是康振业！
“康叔叔，我爸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又昏迷了？”苏婉君急红了眼眶，抓住康振业的手焦急地问道。
轻轻摇头，康振业指着门外吼道：“我们准备出发回帝都，那边的医院更专业。”
中心医院的顶层有专用的停机坪，隔得远远便听到“轰隆隆”的声响。护士推着病床往前，现场情况一片混乱。
隔着十几米的距离，苏婉君仍能看清楚病床上的人是唐永辉。他紧闭着双眼，神色痛苦。
“没时间了，我们跟上吧。”康振业推了苏婉君一把，催促说。
“爸……”苏婉君没有多想，紧接着追出去。
这一切来得太突然，苏婉君糊里糊涂就被送上了直升飞机。轰鸣的声音很大，她什么也听不清楚，只觉得双腿都在抖。
机舱里有除了康振业，还有两个随行的医护人员。唐永辉被固定在担架上，戴着氧气罩，一动也不能动。
“爸……”苏婉君脸都青了，紧抓住扶手一动也不敢动。
“别怕……我们很快就能到帝都。”康振业轻拍苏婉君的肩膀，视线不经意落在停机坪上。
上面有一抹黑影，康振业猜到一定是沈嘉伟。本想提醒苏婉君去看，想了想最后还是放弃了。
终究是要离开，何必再留一点想念呢？既然唐永辉要走到这一步，康振业能做的就是配合。
***
“该死！”沈嘉伟朝着半空吼了一句，气得浑身发抖难受。他千算万算，没算到唐永辉会铤而走险，选择在这个时候离开。
当接到通知的时候，他已经第一时间追上来，可惜两人还是失之交臂。
“左宁，马上准备直升飞机。无论天涯海角，我也要追过去。”沈嘉伟脾气暴躁地说。
左宁刚从机场赶回来，跑了几层楼梯上气不接下气：“沈……沈总，就……就算直升飞机准备好了，你也得知道他们去哪里？”
“还愣在那里干什么，马上去查！”沈嘉伟回头朝左宁怒吼道。认识这么久，他还是第一次发这么大的脾气，吓得左宁顿时脑子短路了。
不得不佩服唐永辉的神通广大，都病成什么样子了？居然还这么折腾，老命都不要了吗？
“是……是……”左宁翻出手机，拨通了江院长的电话。任何停靠在医院的直升飞机都会有出入记录，应该很快就能查到此行的目的地。
冷静！
越是这种时候，沈嘉伟越要冷静下来。现在已经不是考虑唐永辉是否装病的问题了，而是他接下来准备干什么？
“沈总，你该不会还没把康振业的事告诉太太吧？”左宁冷不丁问道。
沈嘉伟气得说不出话来，他就不该让苏婉君来医院。如今被带走，情况会变得更复杂。
沉默，表示默认。
“果然被我猜中了！”左宁恨得牙痒痒的。
十五分钟以后，江院长亲自赶过来了。他果然查到直升飞机的详细资料，以及锁定的目的地定位。
“嘉伟，是帝都！你现在马上赶过去，应该还来得及。”
果然不出沈嘉伟所料，这个男人要放大招了！可是，唐永辉也太低估他对苏婉君的执着了，哪怕天涯海角也会找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