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分钟以后，两人在包间里一边泡茶一边聊天。金城率先打破沉默，调侃说：“你是什么时候结婚的，怎么我也不知道？”
“去年，我们还没办婚礼。”沈嘉伟喝了一口热茶，头疼的感觉逐渐得到缓解。
“怪不得……对了，嫂子的病历都拿过来了吗？我逐一跟你解释。”金城每次都喜欢直奔主题。
左宁从公文包里取出文件夹递过去，解释说：“太太的全部检查报告原件都在这里，那天通电话的时候，我已经扫描发送给你。”
“我收到了，这么说不是为了显出我专业吗？”金城开玩笑说。
叹了口气，沈嘉伟心不在焉地问道：“金城，我相信你的医德和能力，坦白告诉我婉君的情况严重吗？”
“这个嘛……”金城摸了摸后脑勺，挤出一丝苦笑说：“坦白说，我也不清楚婉君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按照检查报告看来，一她没脑震荡，二没伤到脑袋，难不成是被下了蛊？”
“下蛊？亏你还是唯物论者，居然相信这些鬼神说。”沈嘉伟蹙眉道。
“沈大少，你怎么没有一点儿幽默感？”金城收起唇角的笑容，一本正经地说：“一个人受到外部刺激或者脑部受到碰撞后，很可能会导致选择性失忆。有些心理学家说，这是一个防御机制。”
通俗地说，假如人遇到一个强大的刺激，这个刺激让这人无法接受，那么潜意识里她就会选择忘掉这件事，就会形成“选择性失忆”。
“可是，选择性失忆通常只会忘记一件事，而不影响对其他事情的记忆。”金城接触过的病人当中，曾有不少这样的例子。
想了想，沈嘉伟不解地问道：“婉君的这种情况，属于异类吗？”
“没错，我觉得婉君的这种情况更像是……被洗脑了。”金城挤出这句话以后，忍不住笑了。
沈嘉伟的脸色愈发难看。
左宁轻咳一声，示意金城不要开玩笑。
他这才收起笑容，恢复了严肃脸：“如果可以，我希望能让婉君重新抽血检查。近段时间国外流行一种新型致幻剂，注射以后能让人的神经产生错乱。”
“你的意思是，婉君可能被下药了？”沈嘉伟微微一愣，表情如调色盘般复杂。
“大胆猜想，谨慎求证，向来是我们从医者的原则。”金城浅笑说。
接下来，是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没多久金城接了一个电话便匆匆离开了，临行前提醒说：“刚才的建议，你不妨考虑一下。短时间我会在北城待着，有问题随时给我电话。”
“好。”沈嘉伟有点心不在焉，就连金城离开了也浑然不知。
包间里只剩下两人，左宁看了一眼墙上的吊钟问道：“沈总，我的航班在两个小时以后起飞，再不赶去机场来不及了。”
沈嘉伟起身走到窗台前，遥望远处的江景淡淡地说：“抵达泰国以后，找到唐永辉经常去的酒吧打听一下。人多口杂的场所，往往是八卦消息的源头。”
“好，那我先送你回公司？”左宁询问道。
“不用，我还得回去一趟找爷爷。”沈嘉伟心事重重地说。
一小时后，沈家别墅。
从去年底开始，沈爷爷的身体时好时坏。沈敬荛把他接回别墅，请了护工二十四小时贴身照顾。
“大少爷，你回来了？”福伯在院子里修建盆栽，有些意外沈嘉伟会在这个时候回来。
苏婉君出车祸的事，他昨天才知道。为了不让沈爷爷担心，他没有跟家里的任何人说。
包括沈朗。
“爷爷呢？我有事找他。”沈嘉伟环视了一圈，没在院子里发现沈爷爷的身影。
福伯指了指偏厅，提醒说：“老爷在偏厅里喝茶，他……还不知道少奶奶的事。”
“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沈嘉伟冷着脸说。
大概岁数大的缘故，沈爷爷最近不太愿意动，大部分时间留在偏厅里喝茶、发呆，或者打瞌睡。
看到沈嘉伟回来了，他的心情瞬间好起来。
“最近很忙吗？怎么不带婉君回来看爷爷了？”沈爷爷挥挥手，示意沈嘉伟坐下来陪他喝茶聊天。
沈爷爷于沈嘉伟而言，比沈敬荛更亲近。小时候父亲的工作很忙，他和沈朗是在爷爷家里长大。
虽然沈爷爷对孩子们严格要求，但从小对悉心照顾，感情颇深。
“爷爷，我今天过来想要问你一件事。”沈嘉伟在一旁坐下来，帮沈爷爷斟满茶。
“你想要知道什么？爷爷知无不言。”沈爷爷没留意到孙子的脸色不对劲，乐呵呵地说。
沈嘉伟也不打算拐弯抹角，坦白问道：“爷爷是否认识一个叫唐永辉的人？”
仔细想了又想，沈爷爷摇头应说：“不认识，怎么了？”
“你再仔细想想，唐永辉大约五十岁，一米八左右的身高，皮黑黝黑，右手手背有两道刀疤。他刚从泰国回来，是帝都康氏集团康振业的好兄弟。”
沈爷爷的脑子还算灵光，没记得自己认识这个人：“我虽然行动不便，但记性很好，真的不认识叫唐永辉的男人。”
看沈爷爷的样子，一点也不像在撒谎。沈嘉伟打开手机翻了许久，终于找到左宁从证件上拍下来的大头照。
“就是这个男人……你有印象吗？”沈嘉伟把手机递给沈爷爷。
看了又看，沈爷爷的脸色一点点变得阴沉：“他……他叫唐永辉？”
“没错，你是不是想到是谁了？”沈嘉伟激动地问道。
沈爷爷的脸色不太自在，端起杯子猛地灌了一口茶。“你问的这个男人，到底是谁？”
看表情，沈嘉伟已经猜到了几分：“爷爷，他是婉君的父亲。”
“你刚才说什么？”沈爷爷的手一抖，茶杯从指间滑落。如果今天不是自己的亲孙子提起这件事，他早就把当年的秘密烂在肚子里。
做梦也没想到，苏婉君会是他的女儿。
“爷爷，你和唐永辉是不是有过恩怨？”沈嘉伟焦急地问道。
沉默许久，沈爷爷才叹了口气说：“其实，他原本的名字不叫唐永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