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嘉伟很清楚记得，果果失踪的那天穿的正是蓝色的运动服。他回头望向身后的高个子女人，脸色阴沉如水。
“你把果果藏在哪里了？”他的眼神过于凌厉，让人不寒而栗。
高个子女人不禁双肩一抖，哆哆嗦嗦地说：“那个……我……”
“别废话，你到底把果果藏哪里去了？”沈嘉伟一声低吼，吓得高个子女人不敢继续隐瞒。
她垂下双眸，声音细弱蚊子：“那个男孩挺招人喜欢，刚好遇到一个不错的买家，价格给得挺高，所以我……我已经把他卖出去了。”
卖出去了？
这个可恶的人贩子，居然把果果当商品卖出去了？沈嘉伟再也压抑不住心底的怒火，上前抓住高个子女人的胳膊吼道：“你卖给谁了？那人在哪里？”
“不……不知道！”高个子女人吓坏了，声音也变得颤抖。
“不知道？”沈嘉伟手中的力度加大，掐得疼得高个子女人“哇哇”大叫起来。
警察见状，上前把两人分开：“如果你能主动交待买家的联系方式，我们会想办法帮你向法官求情，减免刑罚。”
“我真不知道买家的联系方式……做我们这一行的都是见不得光的交易，有人出得起价钱就卖，谁还管要电话？又不用售后服务。”高个子女人焦急地说。
话落，沈嘉伟的脸色黑如墨水，双眸血红就像要杀人一般。
高个子女人生怕被打，用手挡住脸再次解释：“我只知道那对夫妻是北方口音的，听说女的不能生育，所以才会买孩子回去养。其他的一概不知道，我可以发誓！”
“对，是北方口音的中年夫妻！”身旁的男人也想起来了，脱口而出说：“给了六万块，钱都差不多花光了。”
六万块……
沈嘉伟的儿子，一直被苏婉君细心呵护的宝贝，居然被这些可恶的人以六万块卖掉了！他紧咬嘴唇，血腥的味道很快蔓延至口腔。
如果不是现场有警察拦着，沈嘉伟早就把这帮人贩子碎尸万段。
接下来，无论警察怎么威逼利诱，人贩子始终坚持最初的说话。审问难以继续，警察最后建议先送回警局押后再审。
现场的维护工作进入了尾声，人贩子被送上了警车。那帮可怜的孩子也在女警的帮助下离开，准备前往福利院。
屋子里空无一人，只有零碎的垃圾和食物残渣跌落在地板上，更显冷清。
院子里有一棵老榕树，沈嘉伟坐在树下把头深深藏在双腿间。他没有再说一句话，背影看起来沧桑又孤寂。
这样子的沈嘉伟，是左宁从没见过的，看着让人心疼。
想了想，左宁掏出烟盒和打火机递了过去：“沈总，要抽烟吗？”
缓缓抬起头，沈嘉伟的神色异常憔悴：“好！”
凌晨两点，两人坐在陌生的小乡村抽烟，心照不宣没有提起果果的事。世界那么大，找一对有北方口音的中年夫妻，无异于大海捞针。
最难过的是，沈嘉伟不知道该如何向苏婉君解释这件事。对于她来说，希望越大，失望就会越大。
“明天就是除夕，我们回北城吧。”左宁小心翼翼地问道。
再伤心难过，沈嘉伟也得扛下来。他是男人，不能被击倒。
“好，先回去吧。”他掐灭香烟，淡淡地说。
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五点三十分。沈嘉伟进房间的时候很小心，尽量不弄出任何声音，最后还是把苏婉君吵醒了。
她揉了揉双眼翻坐起身，脱口而出问道：“找到果果了吗？”
沈嘉伟抿了抿唇，声音嘶哑且透着倦意：“没找到。”
这个答案，在苏婉君意料之内。她等了一个晚上没有等到沈嘉伟的电话，已经猜到了结果。
只是，她没想到自己做了那么久的心理准备，亲耳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心里仍旧很难受。
“别担心，总会找到的。”沈嘉伟揉了揉女人的额发，安抚说。
苏婉君吸了吸鼻子，抱住沈嘉伟的胳膊说：“嗯，下次一定能找到的。”
如今家里只剩下两人，她不能把时间耗在无休止的悲伤中。努力变得坚强，她才能保护自己所爱的人。
“对不起……”沈嘉伟除了这三个字，已经想不到可以安抚苏婉君的说话了。
半响，怀中的女人把沈嘉伟推开，小声抱怨说：“你答应过我不再抽烟，为什么身上还有烟味？坦白招来，你偷偷抽了多少支？”
“就抽了一支……是左宁给我的。”沈嘉伟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子，露出不知所措的表情。没不到果果，他的情绪很低落才会忍不住。
“答应我，以后也不许这么做！”苏婉君故作生气说。
“好。”沈嘉伟勾了勾唇，用力把女人拥入怀中。冬天很冷，心更冷，他们只能紧急拥抱着彼此取暖。
***
除夕。
沈嘉伟整理礼物的时候，不厌其烦地问道：“要是不愿意，我们留在这里过年好了。”
“没事，爷爷都打电话过来催了，总不好扫老人家的雅兴。”苏婉君换上红色的外套，脸色看起来红润了些。她小心系上丝巾，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避免着凉。
虽说这次是沈爷爷亲自打电话过来，邀请两人回老宅吃团圆饭。但沈嘉伟不忍心苏婉君在众人面前强颜欢笑，已经委婉拒绝了一次。
想不到半小时前，沈爷爷再次来电，苦口婆心劝两人回去一趟。
“其实我们两人一起过新年就好，不用特意回去应酬他们。”沈嘉伟不死心，试图继续劝说。
什么应酬？有这样说自己的家人吗？苏婉君挤出一丝苦笑，反驳说：“这是我嫁入沈家的第一个农历新年，如果不回去吃团圆饭，会遭人笑柄。”
“可是……”沈嘉伟很清楚苏婉君担心些什么，但她仍处于怀孕的初期，不能太劳累。而且，参加宴会难免会被某人借题发挥。
虽然沈爷爷、沈敬荛已经接受了苏婉君，但周慧芳仍在背后兴风作浪、恶意抹黑。
“这次就听我的，好吗？”苏婉君的手搭在沈嘉伟的脖子上，小心抚平皱褶。她没忘记自己作为沈太太的身份，再不情愿也得做好自己的本分。
话说到这个份上，沈嘉伟只能应了下来：“好，我们吃完饭就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