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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梦中峨眉

陈浩云一听登时蹦了起来,激动的叫道:“啊,峨眉山到了!终于到了,叔叔,快跑哇!”

叫着喊着,也顾不得脚上起泡疼痛,手舞足蹈的向前冲去。陈明义也受到感染,一洗往日的忧郁阴霾,如孩童般叫喊着追去,恍若去赴一场宏大的盛宴。

这一段路程可说是这半个多月来,走得最开心最畅快的一段路了,两人只觉耳边生风,路边的景物快速地向后移动,树上的鸟儿叽叽喳喳的叫着,似乎唱着欢迎的歌曲迎接他们的到来,又一位峨眉挚子的到来。

峨眉山脚下的油菜花一碧万顷,繁花似海,阵阵清风吹过,花香沁人心脾,置身其中,只觉心旷神怡,烦虑尽消,仿佛都要被这花香花海给融化了。

陈浩云叔侄二人穿过油菜花海,来到峨眉山脚下,抬头仰望,只见巍巍峨眉,高耸入云,峰腰云雾缭绕,峰顶若隐若现,只觉如梦如幻,宛若仙境一般!

陈浩云看着看着,热泪盈眶,不知不觉双膝跪下,心底一个声音在喊:

“峨眉山,峨眉山!我来了,今日一踏神圣土,注定今生不解缘!”

你道陈浩云为什么见到峨眉山时那么激动呢?其实这也难怪他,想那峨眉山非但秀甲天下,兼且峨眉派武功更是卓绝不凡,号称武林三大门派之一,与少林武当齐名,是习武人心中的武林圣地。

陈浩云在京城中时就常听人说起,早就生发出向往膜拜之情。何况这次万里远行,历尽艰辛始得投入峨眉山的怀抱,一者为拜师学艺,再者又为避难,就更有一番滋味在心头了。

陈明义的心情也颇为激动,也在抬头默默凝望峨眉圣山,观之良久,方始将陈浩云拉起来,向前行去。

到了山门前,正欲入内,却见大门石枋内走出四个头顶扎髻的少年青衣道士来,伸手拦住二人去路,其中一瘦高道士手打稽首,问道:

“两位请止步,敢问施主到此何干?”

陈明义忙止步还礼,道:“各位道兄好,在下有要事求见贵派掌门无为仙长,烦请道兄代为通禀,在下在此谢了!”

那瘦高道士又问道:“哦?施主要见我掌门师尊?请问您是哪位?从何而来?何事欲见我师?”

问完用目光仔细打量陈明义二人,见他们两人一大一小,俱都风尘仆仆,衣衫破烂,显是经过一番长途跋山涉水而来,看穿着打扮似是乡下人。但听其谈吐不俗,看其神情举止又不似乡下老农,尤其那男孩虽是尘汗污面,却难掩其清秀俊逸风姿,显是诗书人家子弟。

陈明义想了一下,不知这峨眉山中有无坏人,也不敢说是从京城来的,更不敢在众人面前说是户部侍郎陈祖寿的管家与儿子,于是道:“在下是从江西来的,乃奉家主人之命前来求见贵派掌门。唔……至于有何事情嘛,待见了你们恩师之后再说吧。”

那道士见陈明义欲言又止模样,知他有话不好在众人面前说出,便道:“施主既是奉命而来,你家主人必有信函带来吧?请拿出来,小道代为投递禀报就是了。”

陈浩云听他说是峨眉掌门无为道长的徒弟,登时心生亲切尊敬之感,心道:“各位师兄,咱们就快成师兄弟了,还要什么信物呢?我这个师弟不就是最好的见面理由吗?”

心里虽这样想,还是伸手从怀里将父亲所写信件掏了出来,掏出一看,不禁大吃一惊,众人也都傻了眼!

怎么啦?吓成这样,至于吗?

哎,原来陈祖寿写给无为道长那封信己是破烂不堪,皱褶成一个纸团,哪里还成信的样子?那道士见状,耸耸肩道:

“两位,既然你们不肯告知姓名,又无信物,叫我如何告禀家师?两位还是自请方便吧!”说是自请方便,意思就是说你还是走吧,我也无能为力了。

陈浩云看着手里的烂纸团,急得满头大汗,说道:“师兄,这确实是家父写给恩……贵恩师的,只是路上遇雨,我们都给大雨淋成了落汤鸡,所以……所以……这信也给淋湿弄烂了,加上我又生病我们又被人追杀……”

“啊?你们被人追杀?为什么?”那几个年轻道士惊问道。

陈明义怕他再说说漏了嘴,忙抢着道:“嗯,是这样的,我们叔侄二人半路遇到强盗拦路抢劫,好在我们逃得快,也没被抢去什么。”

陈明义这样解释也不算得是谎言,因为一路上他们连续遭到官差锦衣卫及燕山三怪的追捕,那些人是要抢人杀人的,那可比拦路抢劫更严重呢!

那几名道士点头道:“噢,原来如此,怪不得书信弄成这样,也幸得两位施主逢凶化吉,身体无恙。”他们话虽这么说,似是相信他们的说话,但也没有带他们进去见无为道长的意思。

陈明义正在着急,书信毁烂了,没了信物,怎样才能见到峨眉掌门呢?莫不成千里万里的又回京城去讨要书信?现在严嵩的党羽爪牙正在追捕他们,回去岂不是自投罗网么?

这时,却见陈浩云又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来,双手捧着,意甚虔诚敬重,对那瘦高道士道:

“师兄,这柄匕首乃您师父以前赠给家父的,请您代为转呈,他老人家一看就知道是谁了。”

陈明义一看,登时如释重负,喜道:“对对对,这柄七星匕首就是最好的信物,我怎么就忘了呢?哈哈!”

那道士双手接了过来,见匕首柄上刻着“无为道长”字样,知其所言非虚,神态也恭敬了不少,说道:

“两位请稍候,小道这就禀告家师去。”

接着又转对另外三名小道士道:“三位师弟,你们在这看守山门,待找我咱们师父去。”那三名小道士答应道:

“是,静月师兄。”

陈浩云听了,心里暗道:“噢,原来那瘦高道士叫静月呀?唔,这道号蛮好听的,只不知无为仙长肯不肯收我做徒步呢?他又会给我起个什么道号呢?我若也出家做了道士,岂不是不能娶妻生子了?”

想到这里,不觉脸上一红,又想道:“呀,我怎么想娶妻生子这些大人的事呢?嘿,羞死人也!再说我现在背负命案,成了亡命天涯的通缉犯,又怎还敢奢望其他?若能拜无为掌门为师,能跟他学习武艺,既算做一辈子道士我也愿意……”

陈浩云正自胡思乱想着,再看那道士静月,已隐入林间道中,早已去得远了。

在等待静月回报消息的空隙,与那三名小道士闲聊得知,原来他们与静月一样都是峨眉掌门无为道长的徒弟,也是静字辈弟子,三人的道号分别是静雨静雷和静霆。据他们说,峨眉山上不但有道士,也有和尚与尼姑,还有只为习艺不为出家的俗家弟子。

正自聊着,却见静月从山上如飞奔来,说道:“让两位施主久等了,家师说既是友人之子家人来了,怎不早请上山来?还要责备小道待客不周之罪呢!”说着不由分说携了陈浩云就向山上走去。

陈明义也赶紧跟着,说道:“如此有劳道兄带路。嗯?道兄怎么那么快上山又下来了?据我所知你掌门师父是住在半山之上的碧霞宫的呀,好象离山门挺远的嘛?道兄轻功可真了得,只这么一会功夫便跑了一个来回了!”陈浩云听了也不由得对静月大起敬意,仰起头来敬羡地看着他。

哪知静月却笑道:“嗨,施主大高看小道了,我哪能跑得那么快?那不过是恰好我师下山巡视,刚好到了前面的伏虎寺中。”

陈明义噢了一声,道:“怪不得,我还以为道兄这么会工夫便走了百十里路了呢。”

静月道:“我是没这个能耐的,除非轻功高绝之士才可为之,我们师父师叔嘛,却是有这个本事的。”

陈浩云听他话里话外对他的师父充满尊敬羡慕之意,又说几十上百里山路无为道人能在这么短的时间便可走完,不觉更对神秘的峨眉掌门心生神往敬慕,心想若能拜在他的门下那是何其幸运之事!

陈浩云叔侄二人随着静月向峨眉山上走去,只见道旁奇松异杉,蔽日参天,整整齐齐排列在青石磴道两旁,一路路延伸向山中各处寺庙道观。

三人一路默默前行,陈浩云偶一抬头,忽见在洁净如洗的青山磴道上方,突地跳出一座巍峨雄猛的寺庙来。乍望之,如同一只觅食猛虎盘踞道中,拦人去路一般。

到了寺前,叔侄二人在大殿门口伫立凝望良久,在静月的催请下才掸灰尘,整衣裳,恭恭敬敬地迈步向寺内走入。

大殿内佛像庄严肃穆,森然罗立,有几个和尚正在虔诚礼佛,木鱼声声,低唱梵音。

陈浩云听在耳里,如闻仙乐,却也不敢乱看,只是目不斜视低头随在静月身后,想着就要见到敬慕己久的峨眉掌门了,不由又是激动又是紧张,不知他老人家长得什么样子?会不会怪我打架斗殴?肯不肯收我为徒呢?

这样痴痴想着,也不知走过了什么地方,周围有何景物,走着走着,忽然就见静月在一个门口停了下来,向房内禀道:

“师父,我把他们带来了,就是这两位施主找您。”

话音一落,就听里面有人哦了一声,静月又转对陈浩云二人道:“两位,我师父就在里面,你们进去吧,我还要下去看守山门呢。”说完,又向里面打了声招呼,径自走了。

待静月走后,陈浩云这才慢慢抬起头来向房内看去,原来已到了一间禅房门口,禅房内檀香袅袅,房内布置颇为古朴简单,屋里莆团之上,坐着的一僧一道两个人颇为惹人注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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