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电话那头,何律师说,龙少天的物流货车曾在出货时,有人找过他们的麻烦,差点儿和对方发生冲突。
后来,终于摆平可以离开,却又出了这样的事,而正好在发生冲突的地方,装有摄像头,那里应该有影像资料留下,警方和律师猜测,应该是在那个地方出了问题,那些和司机以及负责押货的发生冲突的人,他们并不认识,只是怀疑是黑虎的手下,但没有证据也不敢随便下结论。
所以关键就是要调出那卷录像带,不过听说,已经有人先一步拿到那个关键的证据,至于是谁,没有人透露。
案子再一次陷入停滞状态,如果拿不到证据证明那批货不是龙少天他们的,案子就会进入司法程序,到时候,会更加棘手。
听了律师的话,关琪宁觉得真是没了主张,她不停在屋子里踱步,到底该怎么办?怎么办?
谁还能帮助她,难道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客厅内的电话响个不停,关琪宁犹如惊弓之鸟,最近上门来讨债的也不少,龙少天的腾飞公司在创业初期,曾向银行贷过款,也和一些朋友借过钱,可是因为他的被抓,新楼盘也暂时停工,各种催债更是一起爆发。
这就是树倒猢孙散,那些人知道龙少天被抓了,怕要不回来钱,就只好天天打电话到他的别墅,希望关琪宁想办法替他还债。
想她一个弱女子,又没有工作,哪里有钱替他还债,那些债主就要求,把这套别墅拿去抵债,日子真要熬不下去了。
又是一阵“彭彭彭”敲门的声音,郝婆也从厨房里跑了进来,一脸着急地看着关琪宁道:“琪宁,怎么办?是不是又是讨债的上门了。”
关琪宁同样是一脸焦虑,现在只要找到证据证明龙少天是无辜的就行,可是眼下的情况还是要度过。
敲门的声音如此无礼,一定是来追债的了,关琪宁咬咬牙,脸上是坚定的表情,她迅速走到门口,猛地将大门打开,便见一群人站在门外,声音沸沸扬扬:“我们找龙少天还钱,他要是还不出来,我们就要拿东西,收他的房子。”
“对,搬东西,收房子。”
“大家等什么,别管那个女人,她只是借住的。”
“进去拿东西。”
“……”
“你们不能这样。”关琪宁想要阻止,可那些人根本无视她的存在,郝婆年纪大,胆子也小,只能躲在关琪宁后面,眼神惊恐地看着这群来要债的人冲进屋子,开始搬东西。
人多力量大,关琪宁后悔不该开门,现在那些人像疯了似的在屋子里上蹿下跳,搜寻有价值的东西。
关琪宁想到要报警,可是她却无法阻止有人从这屋子里搬东西出去,难道这些人都肯定龙少天会被判刑吗?
“各位,各位,听我说一句。这房子里的东西再值钱也抵不过你们的债,你们可不可以等少天回来,再让他还你们的钱,请听我说。”
关琪宁徒劳地说着,她想阻止几个抬沙发的人,可那些男人都太有力量,也根本不听她说话,只是自顾自把东西往外抬。
现在她感觉到了深深地绝望,关琪宁双手扶着瑟瑟发抖的郝婆,大脑一片空白,眼睛直直望着抬东西的人进进出出。
不一会儿,房子里的东西就搬地七七八八,空荡荡的,只余阳光照射下的飞尘,在屋子里飘荡,宽大的落地窗可以看到外面风景优美的别墅区,而这间房子里却只剩下两个相依为命女人,还有一个去上幼儿园的孩子。
天似乎要塌了。
即使天塌了,她也要顶起来,不为别人,也要为家人,为了自己,更要为牢里的龙少天。
一定会想到办法的,一定会。
傍晚,关琪宁靠在空荡荡的别墅窗前,看着夕阳余晖一点点消失,心里却什么也不想去想,她已经好累,今天被人搬了东西以后,她就试图找寻可以帮助龙少天的人,可是一个人也不会伸出手。
那些曾和他一起有过交流的大老板,都不愿意沾惹他的事,认定了他这是重走以前的老路,一个出身帮会的人,又怎么可能很干净。
他们的想法不能说有错,可这样看人实在是很过分。
原以为之前和那么多兄弟出生入死,关键时候竟然找不到可以帮助他的人。
后来,连银行的人也来了,说他们有权利收回这套别墅为龙少天还不出银行贷款抵债。
看来,这儿也住不下去了,好在郝婆说,乡下那间破屋子还能勉强住人,让关琪宁和关小天随她去乡下。
关琪宁最后决定,让郝婆回去,自己准备带着孩子在城里租房子,手里虽然钱不多,至少还可以维持一段时间,她要继续想办法帮龙少天,还要让孩子上幼儿园。
见她如此坚持,郝婆决定还是三个人一起租房子住,这样关琪宁也可以不用那么辛苦。
关琪宁感激地冲郝婆笑笑,三个人就搬家了。
他们找了一个房租比较便宜,刚好两个大人带着孩子也能挤挤的小单间住下,城市里的房子寸土寸金,稍微大一点的租房,租金贵的令人咋舌,他们也只好将就一下了。
就在关琪宁将别墅里拿出来的行李做一番整理时,她的电话响了起来,停下手中正折叠的衣服,关琪宁走到一处安静的地方,拿出手机按下接听键:“喂,请问你找谁?”
关琪宁一手接电话,一手将垂下来的耳发勾回耳后,她的神情带着些疲倦,说话也有气无力。
对方的声音如鬼魅一般传来:“听说你在找那卷录像带,为什么不来求我呢?只要求我就什么事都解决了,关琪宁,你可想好了,要不要救龙少天,就在你一个人的态度,想好了就到金帝1023号房来找我。”
话到此,对方便把电话挂了,关琪宁拿着已成盲音的电话,目光呆滞,表情震惊,有一刻不知该作何反应。
脑子里像炸开的烟花,轰隆隆的响,身上感觉热一阵,冷一阵,而手指却如浸在冰水里一般,冷到极致。
是他!真的是他!
他既然能说出那样的话,是不是说,一切都是他在操控?
不是不可能的,他曾经一次又一次在她耳边说过,他不会放过她,不会放过好身边的人,花志鸿是,龙少天也是,而他就像那高高在上的君王,可以只手遮天。
巨大的绝望和悲痛袭来,关琪宁感觉自己的胸腔像要爆开似的,血液逆流上来,连头皮也在发麻,瞧瞧周围的环境,郝婆和懂事的关小天还在忙碌着。
孩子对于家人搬到这样的地方来住,也提出过疑问,干爹是不是坏人,关琪宁很肯定道:“干爹不是坏人,坏人是那些害干爹的人。”
现在想来,那个坏人只有一个,就是那个威胁自己的人,那个让自己一辈子都感觉有阴影的人。
现在还能怎么办?除了求他,别无办法。
回拨那个号码,关琪宁的心已完全平静,不管将要遇到什么情况,她都只能选择承受。
“好,我去。”
简单的一句话,关琪宁果断掐掉电话,然后挤出一个笑来:“郝婆,我晚上出去见个朋友,可能会帮到少天,您帮我看着小天,成吗?”
“去吧,去吧,要是真能帮到少天,可得好好感谢人家。”朴实的老人,眼底不时闪着激动的泪花,一迭声道。
不忍看老人难过,更不敢说明自己要去见的是什么人,关琪宁摸摸孩子的头,那酷似暴君的脸,实在是不想多看,可孩子毕竟是无辜的。
“妈妈,一定要把坏人打倒,让干爹回来。”孩子稚嫩的童音,让人心里发酸。
“好,一定会的,小天乖,听郝婆的话,知道吗?”关琪宁强忍住想要落泪的冲动道。
“我知道的,妈妈,你快去吧。”关小天一副小大人的样子,转身跑去和郝婆收拾凌乱的房间。
稍作打扮,关琪宁对着镜子深呼吸,看着镜中的女人,黑而直的发,披在肩头,五官精致,略施粉黛,更显妩媚动人,美眸,长睫,红唇,无一不是漂亮的,无一不让男人心动。
这张脸真的是对男人太有诱惑力吗?关琪宁的唇角扯出一丝苦笑,如果可以选择,她宁愿选一张普通的脸,或许就不会有这么多的事,龙少天也是被他间接害了吧。
金帝是本市数一数二的高档酒店,住在这里的客户,身份都不会太差,非富即贵,更有来这里一夜放纵的男女。
看着这样一座表面光彩,实则不知包含多少肮脏的地方,关琪宁本能想要抗拒,可如今,已由不得她抗拒。
问清楚1023号房在哪里后,服务台的小姐用一种异样的目光将她上下打量一遍,然后冷冷道:“请稍等,让我跟罗总先联系一下。”
被女子用赤裸裸的目光看了个遍,关琪宁有种裸奔的感觉,没想到随便问一下1023号房,也会招来别人的白眼,是自己看起来真的太像那种女人,还是罗文杰魅力太大。
放下电话,总台小姐仍然没有一丝表情,还是冷冷道:“罗总叫你上去。”
关琪宁分明看到女子眼中的鄙夷,顾不得这许多,关琪宁便朝一旁的电梯走去。
狭小的电梯空间里只有关琪宁一人,银白色的金属墙映出女子有些惨白的容颜,是光线的问题吧,那张脸真像恐怖片里的女鬼,还稍稍有些变形。
等到真的站在那标有1023数字的厚重大门前,关琪宁分明听到了自己强烈的心跳声,手不自觉捏紧了手中的包带,冷汗浸了一手,头皮又开始一阵阵发麻,心里越来越慌,有种想要拔腿离开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