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若汐皱了皱眉,往后退了两步。
她并不是怕孟琪,而是不愿意与这样的女人有更多的交流。
毕竟……一个无聊到喜欢专门跑过来揭别人伤疤的女人,内心到底有多么的可悲。
可惜,某人并不能体会出她淡漠中的轻蔑,反而还以为她害怕了,索性走过来,一只手擒住她的下巴,斜着眼睛睨着她。
“怎么不说话?听说某人刚刚去录歌了?怎么样,唱得痛快么?”
赤裸裸的嘲讽,在孟琪的脸上如同染墨一般迅速扩大,而顾若汐眼底的冰霜也迅速蔓延。
“呵!”
孟琪像是扔掉一个垃圾一样甩开她的下巴,顾若汐差点摔倒在地上。
“你这把嗓子早就毁了,还苦苦挣扎个什么劲?有意思么?”
“顾若汐,你不是说我不认真,没有情绪唱你的歌么?信不信我现在就去找许言,既然我能拿下你第一首词,现在也能夺了你这首歌!”
她的态度嚣张,顾若汐却只是淡淡地勾了勾唇。
“随你的便。”
随便吧,反正她没有办法再继续唱自己的歌,给谁不都一样?
顾若汐从厕所里出来时,抬眸偶然眺望到远处,看到湛蓝的天空,莫名觉得有些压抑。
忽略所有异样的眼光,顾若汐脚步加快,像是突然被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的老鼠一般。
她的心里长满了沼泽,本就不应该活在这种灿烂的世界里。
许言坐在办公桌前,电脑里是后期制作刚刚发来的一个demo。
里面是之前顾若汐在录音室录的歌曲,他刻意让他们把完整的曲目发来,他自己留着。
耳机里是那个女人有些撕心裂肺的沙哑的声音,像是电锯在锯着树木,听起来,确实……不算好听。
可能他已经习惯了跟她说话时的声音,这首在内行人看起来完全没法听的歌曲,他居然不知不觉就循环了十几遍。
她的嗓子……已经被毁到这种程度了吗?
心里划过一丝痛楚,许言听着耳机里忧伤的声音,心情也沉到了谷底。
当初她唱这首歌时,心里该是有多绝望?
“扣扣”敲门声响起,打断了他的思绪。
还没等他开口,门已经被推开了,孟琪扭着腰,踩着三寸高的高跟鞋,款款地朝他走过来。
许言微微蹙眉:“什么事?”
他依旧是一副冷漠的样子,让孟琪精致的脸上闪过一丝异样,不过她很快就适应了他这副样子。
“总裁,我听说顾若汐已经写出了一首新歌,我之前那首歌反应也很好,不如这首也让我唱吧。”
孟琪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倨傲情绪,许言自然是看在眼里。
她见许言半天不说话,以为他还在犹豫,直接在他对面坐了下来,眨了眨大眼睛,将自己小女子的姿态尽数使了出来。
“好不好嘛?我的粉丝资源也很多……”
“这不是我能决定的,你先出去等通知。”
许言毫不留情地让她离开。
孟琪一愣,看着许言的样子,她也是知道自己没有机会了。
极不情愿地转身,她的眼中满是怨恨。
行,不唱就不唱,还真以为她能唱出什么好歌曲来么?
孟琪一走,许言就拿起了手机,对电话那头的人吩咐。
“顾若汐的歌曲暂时放下,不许任何人动,让她继续创作。”
天色渐黑,马路上的人也是零丁稀少,顾若汐落寞的身影在路灯下慢慢拉长。
良久,她才抬头望了望那漆黑的天空,连星星都少之又少,扯了扯嘴角,白皙的面容上带着几分倦意。
“什么时候,你才能熬出头呢?”
沙哑的声音夹杂少许的绝望,在空荡荡的街道上被风带着飘走了。
此时,身旁驶来一辆熟悉的车,缓缓的随着顾若汐的步伐,她的余光已经看清了车的主人。
“上车。”
许言冷淡的声音响了起来,却没有收到她的回应。
他望着那抹消瘦的身影,心情莫名有些烦躁,拽了拽胸前的领带。
居然拿他当空气?
许言的脸色有些难看,猛地打开车门,一把拽住她的手,将她往后用力一拽。
顾若汐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就这样猛地一下,差点给她摔了个趔趄,直接一头扎进了一个壮阔的胸膛中。
男人身上那股淡淡的烟味,带着男士香水的味道扑鼻而来,顾若汐皱了皱眉,从他怀里挣扎出来,抬起头时,额前的碎发已经乱了许多。
许言绷着脸,表情有些难看。
“怎么,还在为白天的事情闹情绪?”
白天的事情?
顾若汐想到了录音室的那几分钟,原本稍微好点的心情,一时间再次沉寂下来。
她摇了摇头,“没有。”
像是为了跟他解释一般,顾若汐再次补充,“我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情况,只要能好好地写歌,就行了。”
只限于写歌吗?
她有多不甘心,许言又不是不知道。
两人相顾无言,良久,许言才缓缓开口。
“那首歌留着,我暂时找不到合适的人来唱,你自己背上还背着一笔债务,先把债务还了,再谈别的吧。”
眼下,也只能这样了。
顾若汐笑了笑,那笑容里夹杂着些许苦涩。
“好。”
她乖顺地上了车,许言双手握着方向盘,喉咙处像是堵着一块石头。
明明之前并不是想那样说的,为什么……今天居然没能说出那些安慰的话?
他想让她重新拾起对生活的希望,还希望她不要像以前那样轻易放弃自己的生命,毕竟……他很担心。
可那些肉麻的话,他一个字都说不出口,只能硬邦邦地,用这些官方的话跟她讲话,似乎这样,才能挽回他在她跟前碎了一地的自尊。
可真是愁人。
许言越想越气闷,余光中不自觉总是往身旁看去,顾若汐此时正双眼空茫地望着窗外,路灯的灯光划过她的脸颊,带着一丝恬静的气息。
像今天这样好好地看她,还是在几年以前吧?
转眼之间,两人都已经成为了各自辛苦恣睢的大人了。
脑海中浮现出那张清秀的脸蛋,和她以前甜甜的笑容时,许言忍不住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