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言从顾若汐一进门，就感觉她有些不对劲，仔细打量了半天也没看出所以然。
于是他指了指面前的沙发：“坐吧。”
许言不清楚，顾若汐心里明白的很，自己再一次到这里，心里有些不好意思。
自己到底还是年轻了，而且对公司状态不熟悉，上一次对孟琪的全盘否定，现在狠狠地打了她的脸。
于是她坐下之后，咬着嘴唇别别扭扭地和许言道了声谢。
“那个，《不恙》我听了，编曲演唱后期都很棒，谢谢许总了。”
许言诧异地挑了挑眉。
这个女人居然也会对自己服软？
他的嘴角微微扬起来，声音却是平淡中带着一些严肃。
“孟琪是公司主推的艺人，她的单曲必须是优质的，你有什么好道谢的？”
原来……是这样啊。
顾若汐的脸色又恢复平常，好像刚刚服软的是另一个人一样。
她的情绪本来还在那首歌里，看到许言第一反应是校园里的事情，甜蜜的温馨的念念不忘的，回忆的大门一打开，哪里是那么容易就可以关上的？
然而许言冰冷的态度，就像一只脚，狠狠的踹在门上，断了顾若汐的回忆。
“找你上来是因为公司有别的安排。”
许言让顾若汐拿出手机：“去微博看一下，你在热搜上。”
顾若汐顺从地点进去，实时显示的都是顾若汐在《不恙》里的神仙作词，一水儿的彩虹屁，看得她一向宠辱不惊的脸上，居然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但是许言找她来绝对不是看这些的。
她看了一下热门，营销号虽然内容不尽相同，但是顾若汐草草浏览下来，都默契地避开了顾若汐之前的歌手经历。
似乎不知情似的，可是明明在网络上搜索顾若汐的名字，就能看到她之前演唱的一些歌曲。
顾若汐发过专辑，出过单曲，甚至还有过打歌舞台，都是互联网上随处可见的，可是不约而同的被无数营销号避开的原因，只有面前的许言可以解释了——
YU娱乐的公关下场了，控制了言论方向，才有了现在这个局面。
“这是什么意思？”
顾若汐收起手机，看着许言。
许言的手指在桌面上一下下敲着，不紧不慢：“我没想到，你对周瑾年还这么念念不忘，这首歌的名字喜欢吗？”
顾若汐懒得和他解释，这首歌到底背后是她和谁的故事，哪怕男主角就在面前，她直直地和许言对视，不作回答。
“不恙，别来无恙，一个问候语，看你怎么理解了，你愿意怎么和周瑾年打招呼？”
顾若汐听着男人讥讽的语气，在心里又把“不恙”两个字读了一遍，原来是许言起的名字，还真的很贴切。
分开这么久再见面，只有一句问候了，带着讥讽的问候。
行，你不就是想扒开我的伤疤让我难堪吗？
顾若汐坦然了，凑过去，趴在桌子上对着许言露出一个甜甜的笑来。
“我想杀了他们，你能帮我吗？”
许言被这个笑晃了一下神，他见惯了顾若汐一脸木然的样子，美则美矣，但着实死板。
上一次激出了她在床上的风情万种，这一次，他仿佛又看到了一个宛如大学校园里的顾若汐，干净又纯粹。
他的眼神难以控制地亮了亮，嘴里的话却依旧刻薄。
“这次用什么换？还是你的身体吗？只要你能让我满意，后面要怎么复仇，就看你自己表现了。”
许言晃了晃手里的歌词：“也不知道那些听了这首歌的人，知不知道词作者，那么希望里面的男主去死？”
“你闭嘴。”
顾若汐的笑容敛起来，罕见的对着许言发出了祈使句的命令，三个字从她嘴里说出来时，带着几分咬牙切齿。
什么都可以，你别玷污这段回忆。
这是顾若汐二十几年生命里，唯一称得上甜蜜的东西了。
尽管许言不知道，顾若汐字里行间爱的，都是少年时候的他而已。
许言没讲话，直接把手里的歌词撕了个稀碎，在顾若汐愕然的目光里，轻轻拍了拍手。
“找你上来，不是为了说陈年旧事的，你不是要红吗？公司给你机会。”
顾若汐放在办公桌底下的手攥的死紧，似乎自己心里有什么东西，跟着那张歌词一起被撕了个稀碎，她点点头，努力掩饰自己的失态。
“未来的两个月里，要求还是这种风格的词再来一首，我会给你曲子，你作填词，不同风格的词，不提供曲子，交一首给我。”
许言到了公事上，就收起了情绪化的态度，平铺直叙地交代给她。
“从现在开始，任何非公司邀请你的写稿，不允许参与，媒体的私下采访不允许接受，依旧保证每天出勤，做好个人隐私保护。”
听到这里，顾若汐恍惚回到了自己作为歌手出道的时候，自己经纪人读艺人守则的场景，她也是在这一瞬间，突然意识到许言要说什么了。
“你想报复，想红，仅仅幕后是不现实的。”
许言继续补充。
“你之前出道过，现在嗓子虽然毁了，但是脸勉强还可以，公司不给你立美女作词家的人设，也不给你贴什么才气的标签，你曾经出道的事实也不可能抹去，想一下怎么处理。”
许言把这些的决定权，都交给了顾若汐。
“现在登录你之前的微博账号，发作为作词人的顾若汐第一条微博。”
许言靠回座椅上，命令顾若汐。
人设，发展方向，下一首词是什么类型……
太多的东西，需要顾若汐思考清楚，许言让她现在就发微博，无疑就是想让第一条微博什么立场都没有。
那么就简单一些吧。
顾若汐低头在手机上编辑了一会儿，没给许言看，径直按了发送。
“好久不见，我是顾若汐，君不恙乎？”
发完后，她跟完成任务似的退出登录，朝许言晃了晃手机之后，就要离开。
即将离开办公室的时候，她似乎听到男人一句低低的呢喃：
“也互为情痴”。
顾若汐的脚步顿了一下，没停留地，直接离开了。
那是她最先确定的一句话，是她对那段恋情的最好的概括。
是不是许言从词里读出了什么？
顾若汐还在对这个男人抱有期待，意识到这点的她，在空无一人的十二楼站立了良久。
你们是互相利用的关系，你爱的是年少时候的他。
顾若汐，你现在只想报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