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在巷子里遇到那个人之后,阿妩总感觉世界有些不一样了,比如,有了奇异气息的乌鸦羽毛。因为从小训练的关系,阿妩对于身边的气机很敏感,任何异常都能第一时间察觉到,就像这片羽毛。
阿妩将羽毛拿在手中,对着阳光仔细看它,莫名觉得它不喜阳光,就将它收入袖中。
寻人的任务有了进展,阿妩去了刑堂回复。乌鸦依旧在屋中的架子上左右晃动脑袋,嘎嘎叫着。阿妩半跪在厅堂中陈述收集来的信息,刑主脸上带着狰狞的凶兽面具,神色不辨,手指点着桌子嗓音沙哑开口道:“就这些?”阿妩回道:“属下已经将城中所有符合条件的店铺筛选过,一共记下可疑工匠30人,剩下的疑点需要门中具体的情报来加以判定。”“我知道了,辛苦你了,好好休息吧。”
出得刑堂,阿妩终于放松了一直绷紧的身体,回去春风楼中的房间中。洗漱完毕后,月色朦胧,阿妩披散着头发将羽毛放在桌子上,枕着胳膊悄悄道:“你是活的是吗?”羽毛纹丝不动。“我已经感觉到你了,快出来。”还是没有反应。阿妩举起羽毛柄,温柔地凑近了蜡烛道:“既然你没什么特别的,那我烧了你哦。”“我真得会动手哦。”羽毛靠近了烛火一些,“我开始动手啦。”羽毛尖尖沾上了焰火,夜风袭来,烛火东倒西歪,阿妩眼疾手快地拿过一盏灯罩罩在蜡烛上保住火苗。
青烟袅袅升起,一个一身黑衣面如修罗的男人出现,并且一掌盖住了阿妩的脸将她推开,“小丫头,别讨打。”阿妩偏头躲开大手,翻掌间金钗尖端寒光闪闪划过那人的胸膛:“夜半出现在女子闺房,君不如与小女子说说您是什么人?”男人的胸膛处被金钗划出一道伤痕。他身上黑雾翻动,伤痕又消失不见。阿妩看着这一幕偏头猜测:“神仙?妖怪?”又大胆联想:“看你装扮,黑不溜秋,莫不是个大妖怪。”男人看阿妩动作,挥手将黑中泛蓝的羽毛吸到掌心,道:“是啊,还是活了很久的老妖怪,最喜欢你这种年轻人,心脏一定很美味。”阿妩收回金钗松松挽住青丝:“但你身上没有杀机呀。”
阿妩将手掌递到他面前,害羞地说:“你可以把我的东西还给我吗?”林序低头看了一眼掌心托着的羽毛递给阿妩,身形一闪消散在阿妩眼前。阿妩伸手接住飘落的羽毛,对羽毛道:“我猜,你是今天才住进来的。”
羽毛又没反应了,阿妩还是回答道:“羽毛的气息不对呀。多了一点与之前不一样的东西,我对这些感应比较敏锐。”羽毛继续保持安静,像是普普通通的死物。阿妩接着道:“你之前是跟在那个笠帽男人身边的吗?”
“我猜也是。”阿妩愉悦道:“从他身边走过后这东西就不一样了。”阿妩晃晃羽毛。夜里,林序听着阿妩一个人的对话,渡过了整晚。
聒噪,有人评价道。
周骁的宅院之中,周骁拿中着太守带来的箭头把玩,他面前铺着那张手绘的草稿:“这图是谁画的?”太守回道:“一个商人之子。”“商人之子?”周骁冷笑一声,将手中的箭头扔到地图之上,“哪家的商人之子竟会制舆图了,把人给我带过来。”“这,绑过来?”太守问道。“请过来。”周骁放缓语调。
“大人,人带到了。”太守府的人拥着杨毓到了周骁的面前。果真是请,一群五大三粗的汉子围着,只许走一条道儿的请。“商人之子?”周骁拿起手下收集来的信息,饶有兴趣道。“是。”杨毓挺直了脊梁回道。周骁点点左右道:“把他的腿给我打折了,本官还没见过不跪官的商人。”
杨毓睁大了眼睛,如此凶狠,上来就断腿?姿势让人满意了,周骁才问道:“说吧,什么人。”杨毓被迫跪下:“在下南献人士,家中因躲避战祸北迁。途经箖城时在城外遇上山贼,家中只有我一人侥幸逃脱,求官爷为草民做主。”“本官可以为你做主,但你得给爷说清楚了,你是打哪儿来的。”周骁俯身捏着杨毓的脸调侃:“看你这细皮嫩肉的,怕也吃不得苦,爷再给你一个机会。”周骁冷声道:“把人给我带上来。”良大人朝外招手,便有人机灵地把阿大带上来了。阿大的嘴被人用布堵上了,压在杨毓旁边。
“你说一句,我听一句,有一句不对,我就废他一只手,两只手都完了,这还有胳膊腿。再给爷说说,你是什么人。”阿大呜咽着摇头挣扎,不知何处练兵的口号声传来,更添了些肃杀的气氛。杨毓低头了:“确实是南献人士,城败了,便流亡至此。”“杨家的勖之?”杨毓愣了,随即道:“我名杨毓。”“怎么,杨家的小崽子连姓名都不敢认吗?”周骁不屑道。
杨毓道:“我没有!”杨毓的声音低下来:“南献败了,他们都说杨家投敌了。“周骁嗤笑:“有废物这么说你就认了?”“我没认!我想做点什么!来这里守住箖城,再堂堂正正告诉世人,我叫杨勖之。”杨毓:“杨家的勖之。”“我信杨家没有投敌。”周骁对杨毓道:“说说你都知道些什么。”
“我混在流民中收集卫国的动向。以不断加入的流民口述绘制卫国的行军路线,后察觉到卫军在靠近箖城后就开始赶往箖城。并且无意中得知箖城外山中的一家道观被灭,于是猜到卫国的军队可能已经到了箖城,至少是有一部分到了,就想了个借口想要去提醒箖城的守军,引他们去发现敌踪。”
“谁给你提供的身份,道观被灭的消息你是怎么得知的?”周骁问,他手上正拿着杨毓献给太守的宝贝,道:“你从南献出来,一路至此,身上不可能有这些东西。”他就差说你被人如丧家之犬赶出来,逃命时身上不可能带着这么多银两一样,“这块玉佩,是当年燕公主的随身之物,自从她从京城离开,就再也没有回来,你是从哪儿得来的。”
杨毓有些惊讶,他说:“这是我是从一个道士手中拿来的。当初我千辛万苦到箖城,饿晕在城外的荒地里。是他救了我,给了我一口汤。他想为自己的师门讨一个公道,我答应帮他。”“这图上的消息,也是他告诉你的?”“不,这是我自己推算出来的。”杨毓提到此事,眉宇间又有了当年杨家小公子的飞扬骄傲:“不过是朔本求源而已。”天之骄子,理当如此。周骁靠到椅背上道:“还成,没有把老师教得东西忘了,去把杨小公子扶起来。”“老师?”“我是你师兄,周骁。”“你就是那个……”都城出名的纨绔子,杨毓自觉把后半段咽下去了,若论先后,我才是师兄啊。
“匪贼扰乱了城门秩序,我们是否要去城墙处?”杨毓问道,周骁往外走:“不急,我们去也没多大用。”“你早就猜到我是杨勖之了啊?”“你知道我还偏要我给你下跪。“杨毓小声道,偏偏此时周骁停下了脚步,吓得他把后面的话都吞回去了。“卫国的军队还没有到,这只是先锋而已,若是这么点人也处理不了,彭易这个太守也没必要再做下去了。”周骁意味深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