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言到现在还能想起五年前的那次中元节的场景,那时刚到及笄之年的柳言,终于在中元节祭祖这天被爹爹允许与哥哥一同出府上街看花灯。
“大哥,言儿从未出府,街上都有什么稀罕玩意儿?”柳言穿着一身粉衣裳,踮着脚抓着自家大哥的手不停的晃动着,只为了逼着大哥回答自己的问题。
柳问安被柳言晃的有些无奈,哭笑不得的回答说:“能有什么稀罕玩意儿,就是零嘴比较多,到时候你可要跟紧我,今晚街上的人必定很多,你若是和我走散了,大哥我可不找你,让你被拍花子给拍走,你就再也找不到爹娘啦!哈哈哈!”
“本姑娘才不信你的鬼话呢!若是和你走散,老天定会为我安排一位俊美绝伦、才华横溢的男子,陪我游逛整个洛城,到时候说不准你就有个妹夫了。”柳言被自家大哥的话逗得有些口无遮拦。
柳问安听了这话发出一声嘲笑,露出略带嫌弃的表情,把柳言的手从自己身上扫下去,这才用带着嫌弃的语气说:“小姑娘,这才及笄多久呀,就开始想男人了,知不知羞?”
柳言说完之前的话后就觉得不好意思,现在又被自家大哥揶揄,更是被羞红了脸,她双手捂着脸留下一句“晚上等着我”便逃离了柳问安的视线范围。
晋夏国的人热情好客,若是有外乡人问路,那问路的外乡人最后都能被清楚地告知哪个客栈最实惠,哪里的东西卖的便宜,哪处地方风景最好,那个酒楼的吃食最美味等等,外乡人来了晋夏国之后都会被晋夏国的热情笼罩而乐不思蜀。所以,用“同化”这个词来形容晋夏国最好。
晚上的街道十分热闹,说是万人空巷也不为过,买馄饨的小摊那热气腾腾的馄饨就使得柳言十分满足,跟别说还柳问安还给她买了两串酸酸甜甜的冰糖葫芦了,柳言一口馄饨一口冰糖葫芦的吃着,幸福的直眯眼睛,像一只吃饱喝足的小猫。
“吃东西的礼仪你都忘记了,吃相也太夸张了。”柳问安状是训斥的说着柳言,不过确是满眼的揶揄。
柳言把嘴里的东西咽完,这才回答:“我只是从未吃过,所以才失礼了,之后会注意的!”
柳问安只是摇着头,揭过这个话题,问道:“我看你吃的差不多了,走吧,带你去看看热闹。”说完便站起身,从荷包里摸出几枚铜钱放在桌上,之后便向城中运河的方向走去,并没有打算等着柳言。
“还没吃完呢!怎么能浪费呢?”柳言说着用勺子把最后一个馄饨舀入嘴里,这才急急忙忙地跟着柳问安的方向追了上去。那摇曳的裙摆,飘动的发尖,落在旁人的眼里却如风中花、雨中叶,楚楚动人。
而这旁人正愣在原地被馄饨摊的老板询问“公子,要不要来碗馄饨呀?”这人身后跟着的小厮提醒道:“公子你要吃馄饨吗?”这人望着‘风中花’离去的方向摇着头,说:“走!去城中运河。”
小厮愣了愣,反应过来问:“公子不是说城中运河今晚放花灯的人多,便不去那处挤热闹了嘛。”
被称作公子的人斜着眼看着小厮,那小厮努了努嘴:“您是公子,那便听您的。”
这人收回目光,抬步向城中运河的方向走去,小厮便亦步亦趋的跟着前行。
逛灯市的人太多,在城中运河放花灯的人也多,真是应了昨天柳问安的调笑之言,柳言与自家大哥走散了。正在她想应付之策时,听到“这位女儿家可是与家人走散了?”
柳言回身便看见一位身穿淄衣的男子,嘴角含笑的看着她。柳言在男子和男子身后下人之间来回看了几眼,心下想着,现在的拍花子竟然都得要如此俊秀的男子?自己在两个人的合围下逃走的几率有多大。
男子像是反应过来了,无奈的叹了气:“女儿家怕是误会了,我们两人不是贼人。”
柳言像是听到了笑话般,嗤笑道:“贼人又怎会说自己是贼人。”说着便四下看着,寻找逃离的最佳路线。
“你在此处与家人走散,还是站在原地等你的家人往回找来比较好,不然你找他,他找你,这么混着不知道何时才能找到对方。”男子这般说着,也没有靠近的动作。那下人一直站在男子身后,显出保护之意,还不时四下来回看,显得十分警惕。
柳言见此情形心下觉得,这男子的身份怕是有些尊贵,出个门让下人这般注意周围的风吹草动。再者,这男子说的话,又有几分道理,自己毕竟第一次出门,便遇到与家人走散的情况,心中有些慌乱,现在听了男子的话反倒冷静下来了。
柳言按下心中的警惕,仔细打量着男子。书上所言的剑眉星目大概就是形容眼前这位男子的,那身广袖黑衣穿在身上,尽显内敛沉稳;仔细瞧去,黑衣的衣领与袖口上还用玄银线绣着祥云纹,这丝线在花灯的映照下,反射出细微的光晕。
“还未细问公子姓名?”柳言这般问着。
男子本来已经在看着河中飘荡在四处的花灯,听到柳言的问话,转过头来,好似吃了一惊:“在下还未与姑娘讲过自己的姓名?”
柳言瘪了瘪嘴,心想这男子莫不是头脑问题?嘴里却回答到:“公子未曾说过。”说完这话看向男子时,才发现男子眉眼带笑的看着她,柳言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戏弄了。
男子忙说:“姑娘莫恼,在下姓吕名元,敢问姑娘贵姓?”
柳言哼了一声,说道:“方才公子捉弄小女子,那我也得故意刁难刁难公子,今日中元放花灯,本该猜灯谜的,我现在就给公子出两个灯谜吧!也不是多难,公子听好了。”
吕元面上无奈的笑着,点点头,示意柳言出灯谜。
“第一个:守株待兔,猜一个字;第二个:人无信不立,猜一个字。”柳言说完,嘴角带笑的看着吕元,她心中知道,这两个灯谜一点都不难,之所以多此一举,不过是自己被对方捉弄心中不痛快,想捉弄回去而已。
吕元也猜出柳言心中所想,所以装作冥思苦想的样子,过了好一会儿才说:“姑娘方才出的两个灯谜,答案分别是‘柳’‘言’二字,如此说来,姑娘的闺名唤作‘柳言’了?”
柳言故意戏弄道:“公子真是好才气,如此简单的灯谜,猜了好一会儿才猜出来。”
吕元也不回嘴,只是温和的说:“对,柳姑娘说的都对。”
柳言讨了便宜,便也不在不依不饶的揪着这事不放,只是笑着说:“你这人真逗,被我用言语奚落也不回嘴。”
吕元说:“在下只是怕柳姑娘又捉弄回来,这样一来一回,这事就没完没了的。”
柳言沉默了一会儿,对吕元说:“今日中元本该放花灯的,可是我与哥哥走散了,现在还未放花灯。公子可愿与我一同放个花灯?”
“柳姑娘邀在下一同放花灯?莫不是柳姑娘身上没带银两,没钱买花灯吧?”吕元问道。
柳言抿着嘴,羞涩的说:“公子真是聪慧,被你猜对了。”
“好吧,一同放花灯吧,今日出了趟门,是该应景,放个花灯。”吕元说着便向跟在他身后的小厮示意,让他去不远处的花灯摊位买两个花灯。便有开口说:“这般看来,姑娘的兄长也不过是姑娘的钱袋子呀!”
柳言听了这话,回道:“若是放在我身上,被人顺走了,我也无法察觉。”这话才说完,
吕元的小厮便提着两个花灯回来了。
吕元接过花灯,递了一个兔子形状的花灯给柳言,便率先朝运河的台阶处走去,柳言也跟着他一起来到了台阶处。
“小心一些,别掉到河里去了。”吕元提醒柳言一句。
之后两人提着花灯在心中默默许愿,许完愿后,便蹲下身子把花灯放到河里,柳言用手推了推花灯旁的水,看着花灯随着水的波纹,荡漾到远处去了,这才站起身。
三人回到之前站着的地方后,吕元才开口问道:“姑娘方才许的什么愿?”
“许的愿如果说出来便不灵了。”柳言这般说。
吕元听完后回了柳言一句:“在下倒是可以同姑娘说说许了什么愿。”
“别!说出来便不灵了。”柳言急忙摇了摇头,阻止着吕元。
“愿望其实不过是心中所想,然而心中所想最终也是靠自己去努力争取的。”吕元这般说,“我希望我的‘风中花’还未定下婚约。这便是我许的愿望。”
柳言听完疑问道:“风中花?”
“‘风中花’便是我眼前这位姑娘,你呀!”吕元说。
柳言听完后,脑中一片空白,下意思的问:“如果未定下婚约,你要如何?”
吕元的笑容如花刹那间绽放一般,十分灿烂,说出的话中还带着笑意,他说:“自然是上门提亲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