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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初试鋒芒(上)

第3章初试鋒芒(上)

昨天,王树森对方晓说,今天早上同他一起去学校。方晓起来后,穿上母亲昨天下午为他新洗的衣服,拉开抽屉找出自己那杆在中学用过的钢笔。

王树森这个管学代表,人还没进屋,声音就传进屋里。听到声音,方晓赶忙迎了出来,热情地把他让进屋里,微笑着给他倒了一杯水,递到管学代表面前:“大叔,您喝水。”

王树森笑眯眯望着方晓点着头,显得很严肃地朝方晓说:“昨天当着那么多人,有些话不能跟你说,咱村这么多中学生,为什么单叫你方晓去小学代课呢?最主要是看你这年轻人忠实可靠出身又好。教学生我们全村的贫下中农,放心这是最重要的一条。当时也有人不太同意,说你太老实,不会说什么,当老师不合适。我跟他说,我听我闺女说,她上中学时不是跟你一个班吗?她说你上中学时作文特好,站在台上念过自己写的诗,学生老师都夸你的诗写的棒。象你这样有才华的年轻人不用,用谁?用那些只会耍嘴皮子没真才实学的人,我们真不放心。我在班子会上这么一说,那个对你有看法的人就没再说什么。”

听王树森这些话,方晓心里热乎乎的,他激动地说:“谢谢大叔对我抬举!谢谢您。”管学代表笑了,关切地说:“这都是我这个做大叔的应该做的,提不上谢。你以后在学校里努力干好自己的工作就行了。”方晓不住地点着头:“我一定好好干。”

方晓和革委会副主任,知子营小学管学代表王树森一起,朝知子营小学走来。

当他们来到学校门口时,惊鄂地发现不少学生仨一群俩一伙地背着书包朝门口跑来。而有的学生刚从教室里出来也朝这边跑来。

方晓他们走过前边两个教室之间的过道来到后边一看,在后排教室的前面,站满了生产队的社员。

“对了,今天全村的社员集体学习两报一刊社论,“将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进行到底。”

王树森朝方晓说着走进了办公室,办公室里有不少社员。他们有的站着,有的坐在椅子上,还有的一屁股坐在了办公桌上,脏兮兮的裤子下压着不少书本。办公室里的几位老师,有的和村里社员挤在一起和他们说笑,有的干脆到办公室外面找个没人的地方站着。

方晓走进屋,和认识的社员打着招呼。这时,坐在椅子上又黑又胖歪戴着帽的崔仲义,就是昨天晚上说方晓的那个二狗,见方晓走进来了,朝方晓扬起了手嚷道:“嘿,方先生进来了,这回你真成了先生。”

“人家叫老师,现在不时兴叫先生。”二狗歪着脑袋瞪着眼朝那个插嘴的瘦子反驳。“我就叫他方先生,不叫他方老师!”

说着他又把脸转向方晓,两眼不怀好意地望着方晓,阴阳怪气地说:“方先生,我请教一个问题。”说着翘起了二郎腿:“你说我上了三年学,愣不知道1加1等于几?方晓,你是先生,你给我算算,1加1到底等于几?”

方晓听到二狗问这个纯属无稽之谈的问题,看到他那副冷笑热哈哈的鬼模样,想到昨晚他对自己当老师满腹不满的尖利话,心里顿时涌起一股怒火。他的两眼冷煞地望着,眯缝着斜眼的二狗,真想痛快淋漓地骂他几句或损他几句,可是他不想真那样做。他从没有那样泼辣狠毒过。他发狠地攥紧拳头把头转向一边,同身旁的代课教师尤凤柱聊了起来。那个尤凤柱仿佛也想要气气二狗,故意调高了嗓门和方晓説笑。

二狗见方晓不搭理他,一下来了气,将二狼腿撤下,胖脑袋向后一仰,眨巴着两只母狗眼阳腔怪调地质问方晓:“我説你老师还没当一天,架子就大起来了。我好心好意向你请教问题,你怎么不搭理我?”説着他伸出了胳膊要去拽方晓。

方晓机警地向后一撤,冷漠地看着他。

“我说老二,别生气,别埋怨人家。你这个问题人家不会,把他给难住了,他怎么回答呀?”见二狗要犯混,站在他身后的张永良,小名叫小歪儿,胡撸着大气球似的鼓肚子,转到了二狗身前,笑嘻嘻朝方晓说:“我也不叫你老师,我就叫你小名儿小田。甭看你中学毕业,书上再难的题你没准能答的出来,可那都是纸上谈兵。今儿这兄弟二狗给你说的这题,是考你的真能耐。如果你连这个题都说不上来,我看你这个老师也真够味儿事的,大队找你也是瞎了眼。”说到这儿,他瞧着大伙竟自己干笑起来。

看到他这副洋洋得意的样子,想到昨晚他恶毒攻击自己的话,怒气满胸的方晓恨不得骂他一通,甚至给他两拳,可一时不知骂他什么好,斥他哪条才解气,真要和他动起手来自己肯定占不到什么便宜。

看着他腆着大肚子,咧着大嘴,眯着两只蛤蟆眼一副看不起自己的样子,方晓一下胸有成竹般地笑了起来。“怎么,张老弟,你这是有备而来呀?”

听到这话,小歪儿不由得愣了一下,而后仿佛想到了什么,便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着说:“什么叫有备而来,我是个大老粗,没那细心,开个玩笑逗逗乐!”

方晓笑了一下,而后整起了面孔,一字一板地说:“用玩笑来考人,你刚才还放出话说,我要是答不上来,我这个刚刚上任的老师还真够味事的,就是不称职。是不是?”

小歪儿看方晓那副严肃面孔,心里也动了劲,扬起脸看着大伙说:“我的话已经说到这了,驷马难追,你瞧着办吧?”

方晓轻蔑地笑着点着头。“好!好个干脆利落,坚定不移。”方晓朝前走了一步,朝小歪问道:“我再问你一句,你们说的那个1加1等于几,有几个答案?”

小歪儿倒背着手,看也不看方晓一眼,慢慢地说:“几个答案不一定,反正不是一个。”

“反正不是一个,到底是几个?我说出几个我这个老师算称职、”小歪儿忙转过头,望着坐在那儿一直没言语的二狗。二狗没好气地伸出两个手指,白了方晓一眼傲謾地说:“至少说出两个。”小歪儿听到这话,也忙朝方晓伸出两个指头。“对,至少说出两个答案,才算及格。才称职!”

“好!你听着。”

方晓站直了身子,扬起了胳膊伸出了一个手指说:“1加1等于2这个答案上幼儿园的孩子都会,咱不算。咱先从头说起。”

只见他用大拇指和二拇指括成一个圈说:“1加1等于0”

人们都有些鄂然,瞪大了眼睛望着他。只见他走进桌前,将一个杯子放至桌正中,说:“现在桌上有一个口杯,我把他“加’起来。”说着他把那个玻璃杯放在胳肢窝儿里夹了起来,朝小歪儿问道:“张永良,桌上还有玻璃杯吗?”。小歪儿眨巴着眼睛,低声说:“没有了。”“那我这个1加1等于几呢?”方晓又向坐在身旁,一直搭拉着脑袋没言语的二狗问道。二狗有些不耐烦地说:“刚才你不是说等于0吗?这次1加1就等于0.这刚一个答案,你接着说,1加1还等于几?”

“好,咱接着说。这次我说1加1等于1.”

大家一听又无不感到奇怪,他们互相望了一眼,又赶忙把目光投向方晓,听听1加1为什么又等于1啦?

方晓又咳嗽了一下,清清嗓子高声说:“1加1为什么还等于1呢?这很简单,打个比方,一个屋子里放一只老虎,一只老虎算是1吧?后来饲养员又把一只小山羊放到了关老虎的屋子里。一只老虎算是1.,后来放进去的小山羊又是1.把它们关在一起,就是1加1.到了第三天我们再过去瞧,想象一下,在那个屋子里的小山羊还存在吗?肯定不存在了,肯定被老虎吃掉了。屋子里只剩下老虎一个了。那么我们就可以说,1加1有时可以等于1.”人们默默点着头。

方晓接着说:“1加1等于2接过去。我们说1加1等于3.一男一女结婚后生了一个孩子,。1加1等于3.一男一女结婚后生了双胞胎。1加1等于4.一男一女结婚后生了三个孩子。1+1等于5.再向后说,一男一女结婚后再多生就养不起了。

咱们说说一只母狗和一只公狗配对后生了4只小狗,1加1等于6.一口母猪和一口牙猪配对,这老母猪不添活人,只生了5个小猪,1加1等于7.第二年,这口老母猪有了进步,和牙猪配对后生了6口小猪崽,这样一来,1加1就等于8啦!”

屋里人一下哄笑起来。

“好啦,方晓,别哄他们玩了。”站在方晓不远处,一直注视着方晓,为方晓捏把汗的王树森,这时看方晓稳操胜劵占了上峰,便笑嘻嘻走了过来。

他站在小歪和二狗面前,朝他们说:“这回满意了吧?别不服这个瞧不起那个的。踏踏实实想自己的事,待会儿讨论发言时积极发言比什么都强。”

正说着,外边有人在喊:“各连的社员马上到各连的学习地点去参加学习讨论,动作快点!马上动身了!”

“快点动窝儿吧!你们几连的?”王树森不耐烦地催促着这两个吊儿浪当的年轻人。

原来在方晓去农场劳动期间,这个村的6个生产队一下合并成一个大队编制,一个大队又分成三个连和一个大车排。剩下的电工,赤脚医生,会计,看电磨的和这个村的队派教师,都算勤杂排。大队统一按上面指示学习时,各连学各连的。这些勤杂人员由大队负责人组织学习。

刚才大队书记黄永路,叫王树森组织勤杂人员学习讨论,并给了他一份学习材料。当然,今天上午方晓也得和勤杂人员在这办公室里学习讨论。学习讨论一直进行到11点多才结束。

方晓从玻璃窗向外望去,校院里一时象刚散了集一样,社员们三三俩俩,说说笑笑走出校门,诺大的校院,慢慢空荡安静起来。

等开会的社员们走净后,王树森和这个学校的负责人张春来一起,招呼老师们来办公室开会。

老师们很快就到齐了。张春来坐在靠北墙办公桌旁的椅子上,其他老师都各有个的椅子上。方晓坐在一个空着的椅子上,只有王树森倒背着手站在中央,尤凤柱看着不合适了,赶忙把自己的椅子搬起来放在了王树森身后笑着朝他说:“哪儿有大队副主任,我们的管学代表站着给我们开会的。”说着双手把王树森摁在身后的椅子上,王树森还要站起来,有些不好意思地望着尤凤柱,尤凤柱笑着大声朝他说:“你甭管我,反正我不让自己站着!”说着他向前走两步,扬手摘走挂在墙上的钥匙,走出办公室,到东边教室里搬个木凳坐在了王树森身边。

大队革委副主任,管学代表王树森仰起脸,朝左右看了看各位老师,嘴张了几下才说出:“今天把各位留下来就是为了一件事,咱学校的林小梅,上礼拜不是去县里学习去了吗。咱们张校长让大队再找一老师,我们大队这几人酌磨了好几天,才想到了方晓。方晓去年中学毕业,人忠诚老实,有一定的学问,希望各位老师多帮助他。方晓呢,也要虚心向各位老师学习,努力干好老师这个工作。我就说这些,大队让我当这个管学代表,我真干不了。书记説,谁干的了呀?你给找一个。得!我就凑活着干吧。不对的地方,请各位老师,尤其是张校长多提宝贵意见。”

“您别老张校长,张校长叫我,这个学校可没有校长这个级别,我只是个负责人,是个张罗人而已。”坐在王树森身旁的张春来笑着朝王树森解释着,接着他把笑纹撤了下来,朝老师们说:“今天方晓来到咱们学校,我代表老师们表示热烈欢迎!”跟着老师们“啪啦啪啦”拍起了巴掌。张老师接着说:“方晓老师的工作是明摆着的。林小梅走了,你来了,你就来接替林小梅的工作。你现在坐的就是林晓梅的椅子,那个办公桌就是林晓梅的办公桌。她教的是一年级,教室就在这办公室的东边。以后有什么问题再问我或问其他在坐的各位老师。”接着,张校长向方晓介绍了各位老师和他们的工作。这个短暂的欢迎会就这样结束了。

方晓坐在林晓梅的办公桌前,慢慢拉抽屉,抽屉里整齐放置着几本书和笔记本。方晓轻轻启开一个笔记本。这是林晓梅的语文备课笔记,写的都是毛主席老三篇的每节课教学过程,,字迹绢秀工整。从笔记本的第一页向后看,大概写了大半本,每一页的每个字,都是一笔一画的,仿佛是刀刻在这洁白的纸上一样。

方晓拉开另一个抽屉,在这个抽屉里,一块草绿色的椅垫叠好,平放在抽屉里的报纸上。方晓轻轻摸着椅垫稍稍向下摁了摁,椅垫是棉的,绿色稍黄的布上,整齐地缝了几道线,针脚匝密而均匀。方晓小心地把椅垫取出来放在椅子上,慢慢坐上去软乎乎舒适而温暖。方晓禁不住心中赞叹,想不到林小梅有这般巧的手和这般细的心。

他和林小梅虽然在一个村,经常看见她,却从来没说过一句话。她在村东头,方晓在村西头,偶尔碰见了有时连招呼都不打。今天方晓看到林小梅抽屉里的笔记本和这块棉椅垫,林小梅秀美温柔的音容笑貌禁不住在他脑中闪现,一股温热涌上心头。

方晓锁上办公室门,慢慢在校院里走动。静悄悄诺大空旷的校园,使方晓心中升起股股温馨的记忆。

这儿是我在上一年级时坐的教室,十年过去了,它也斑驳了许多。门和窗户上多了几块钉上去的木板。趴在玻璃前朝里看,依稀记得自己一直坐在北边第二桌。他的同桌换过,可他一直没有动。前面讲台上,一上唱歌课,班主任就让大男同学把那个大大的沉沉的风琴抬来放在讲台上。上唱歌的王老师长得方方正正的。大分头总是拢得光溜溜相当整齐。熠熠闪亮的大皮鞋,“吱呀,吱呀”地踩踏板,退了色的老风琴喘息着发出了“嘤嘤”的响声。王老师摇晃着身子,嗓音特宏亮,特好听地唱着:“快乐的小鸟最爱歌唱,勇敢的鱼儿最爱海洋,我们红色的少年。”方晓想起这首歌,还觉得这首歌好听得不得了。这时,方晓又想起那件玩猫腻的事。

一天,班主任叫他去办公室,拿图书发给同学。他兴高采烈地跑到办公室,见到班主任的办公桌上放着许多花花绿绿的图书,心里喜欢得都要跳起来。他小心地把书理好抱在胸前,慢慢向教室走去。走在途中他发现这书有大有小,有薄有厚,大的比课本还要大,小的也就有课本的一半差不多,薄的也就十几篇,厚的太厚了比课本还要厚。方晓看着看着脚步停了下来,稳稳地把图书放在砖上,蹲下身子两眼仔细地看着这摞书。他是想找本厚的看看究竟是什么书?

看了几遍,对比一下,就是这本书最厚,最好看。他把那本“那托”抽了出来。那时方晓才一年级,没学过“哪吒”这两个字,便把“哪吒”念成“那托”。他看封面上那个脚踩火轮,手拿火圈的小孩英俊又好看,而且颜色也鲜艳也好看,心里一下对他起了爱心。

两只眼睛朝四外瞧瞧,学生老师们都在教室里上课,院里没有一个人,只见他迅速掀起褂子,利落地把“哪吒”插进裤腰里。因为刚开始朝里插时,裤腰带勒得太紧,需要使劲朝里瘪肚皮才能插进去,等把书顺着肚皮插进小半截时,缓过气来肚子又被勒得受不了。方晓又把裤腰带揭开半扣,向外松一松再系好,把书扶正,把裤子整平,抱起那摞图书朝教室走来。

刚进教室,同学们见小方晓抱的那摞新书就欢呼雀跃地嚷开了。老师不拦着大家高兴,马上让小方晓把书发给大家,并宣布:“这图书有大有小,有薄有厚不一样,按顺序拿,发给谁哪本就哪本,不许挑不许抢,谁挑谁抢就不发给谁!”老师公布完之后,方晓便从前向后发给每个同学。当发到最后那名同学时,方晓手里正好还有一本。他便把最后一本给了最后那个同学。

老师奇怪地望着他。“你刚才把桌上的书都拿来了吗?”方晓有些胆却地望着老师小声地说:“都拿来了。”老师有些惊疑地皱起了眉头。

放学了,同学们背着书抱跑出了校园,教室里只剩下方晓一个人。他是故意留在最后的。他望了望窗外,学生们都走干净了,他慢慢站起身,掀起褂子缩紧肚皮,把那本”哪吒”从裤腰带里拔了出来,拿在手里朝办公室里走来。隔着玻璃朝里看,看到班主任站在那儿翻找着什么,喊一声:“报告。”“进来。”班主任在屋里喊着。

方晓慢慢走进办公室,离老师很远,胆却地站着不敢动了。老师惊异地望着他。“你怎么还不回家呀?”

小方晓嘴唇颤抖,双眼禁不住漾出了泪,喃喃地说:“赵老师,我不对,。”说着,小方晓“哇哇哇”地哭起来。

赵老师一下惊呆了,赶忙把小方晓揽在怀里,亲亲地劝慰他:“方晓,怎么了?快说。”他轻轻地抚摸着小方晓脑门,喃喃地说:“别怕,方晓。别怕。”

慢慢的,小方晓止住了哭声,抽泣着说:“赵老师,我不对。”说着他把那本“哪吒”双手呈在老师面前,老师惊愕不解地望着他。

方晓有些哽咽地说:“您让我把书从办公室里抱出去后,看到这本书又厚又好看,就把它藏在这儿了。”说着,方晓掀起褂子,“插在裤腰带里了。”

赵老师看着他稚嫩的小手向向上拽着褂子,露出了小白肚皮,笑了。“小方晓你真够鬼的,好了,承认了错误就是好学生。既然你这么喜欢这本书,你就先看着吧。”不到一礼拜,方晓就把那本书看完了。

方晓从学校刚刚走进家门,母亲笑呵呵告诉他:“为了欢迎你归来,庆祝你当老师,今天晌午吃擀面条,用花椒油拌着吃,你尝尝,可香了。”方晓听说吃面条,心里很高兴。在农场,吃的虽然比家强,可是总是馒头米饭什么的,从没吃过面条。热腾腾的面条盛在碗里,舀一勺花椒油浇在上面。刚吃下两口,方晓就觉得不对味儿。“妈,这面条是什么面的?”“绿豆面的,怎么了?昨天刚推出来的细籮面,多香呀!我就爱吃绿豆面面条,劲道。”方晓不言语了,默默地吃着。也许母亲真的不知道方晓不爱吃豆面。何偿是不爱吃,简直有点怕吃豆面。他就怕豆面的那股豆性味儿,因为每次吃豆面时,自己都是忍着硬强着把它咽下去。所以,母亲一直以为方晓爱吃豆面面条,特意做出这个细饭欢迎他祝贺他。

坐在方晓身边的二哥吃的满上口,“呼噜呼噜”吃了两碗还要去捞,母亲笑着指着二哥朝方晓说:“你瞧你二哥今天倒解馋了,吃两碗还不饱呢。”

“你知道什么,他二哥今天推小车平地,多累的活呀,不多吃受的了吗?”父亲冷眼望着母亲打抱不平似地说。

母亲就是小心眼儿,受不了别人一点埋怨,尤其对父亲,有时一分不让。只见她瞅了一眼父亲,声音很小,却有些气呼呼地说:“我也没说不让方强吃,我是让方晓学他二哥吃的冲多吃点儿。方强,你吃完这碗再捞去,没事,不够我再做去。”一家人都笑了。

下午学生就要上课了。吃完午饭,方晓不敢在家休息,慢慢朝学校走去。路上,看到三一群俩一伙背着书包说说笑笑的学生,方晓心中顿时涌起对上课的新奇与憧憬。

上课铃声响了。方晓站起身,端起课本与粉笔盒沉稳走出办公室,此时他心里倒是一点也不慌也不怕,他早想好要下定决心,不要怕学生,要从气质上压倒学生。常听人们说:“当干部头三脚要踢出去,当老师和当干部差不多,都是管人的。既要踢出去,就不能软弱,甚至要有不怕牺牲的精神。不知道为什么,想到自己是老师了,脑子里想的东西也就多了,想的具体了,想的细致了,就连一开始见到学生说些什么,带着什么口气说,都想出来了,而且自己还背了好几遍。办公室的门与一年级他们班教室的门紧挨着,走出办公室一转弯就到了他们教室的门口。

方晓在门口站了一会儿,静听教室里有没有动静。还好,教室里安静得很,根据他做学生的经验,再调皮的学生,在新老师的第一节课,也本能地收敛一点儿,不能不知软硬的胡来。

二遍铃响起,方晓挺胸抬头,满脸透着威严,两眼放着凶光,走上讲台。“起立!”班长一声令下,“唰”的一声,全体同学迅速站起,行动的快捷,声音的齐整,一下使方晓的心里很感动。

当他面对学生站好时,一声命令口气似地“敬礼”,刹时使方晓觉得有些意外和突然。随着口令的发出,所有学生的手仿佛一下被线提起,笔直地竖排在每个同学眼角的斜上方。大概出于感化和本能,方晓也肃然举起了右手,庄严地给同学们回敬了礼。

方晓开始讲话了。面对下面一个个大都陌生而充满稚气的面孔,他的心一下热了起来,刚才学生们小战士似的举动,一下打乱了他心中原有的方寸。他本想一开始就要向学生们说出八条规定,课上不准这不准那,课下不要这不要那。面对眼前一个个倒背着手,坐的笔直,两眼直直望着自己的学生,他觉得再说这些强制性的规定似乎有些多此一举无的放矢了。

方晓毅然决定进行下一项:认识班干部,点名认识每一个干部。“咱们班的班长站起来,我认识一下。”

话音刚落,左边,右边,中间三趟桌,每趟桌里都站起一个同学。

方晓莫名其妙地左右看着这三个学生。“我说的是班长,莫非咱们班有三个班长?”

同学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的抿不住嘴笑了起来,而后赶忙坐好看着老师。

“莫非有三个班长,一正两副。”想到这儿,方晓指着中间那个长得很粗壮的男学生问道:“你是什么班长?叫什么名字?”我是二班班长,我叫崔文利。”

方晓再一细问才知道,原来林小梅把这个一年级编作一个排叫“红一排”排长申巧英,细高个,白净脸,一双大眼睛上长着两道剑眉,样子很是俊气。全排分成三个班,这样的编制和叫法都是跟军队学的。

再看一下这个教室内的布置就更能看出林小梅这个不足二十岁的姑娘心中是多么不爱红装爱武装。前面黑板上方毛主席像两旁贴了八个工整有力的大字,”团结紧张,严肃活泼”。教室后面墙上贴出了革命军队三八作风的三句话:“坚定正确的政治方向,艰苦朴素的工作作风,灵活机动的战略战术”。这三句话贴的整齐,写的认真。

在这由北向南的红纸黑字下面,钉着一长条带有凹形豁口的木板,每个豁口里插着一杆红缨枪。这一排红缨枪分成三部分,每一班同学的后面,放着他们的红缨枪,缕缕红缨在白墙映衬下,显得耀眼美丽。

看到这些,方晓很是感动,他为林小梅别出心裁的革命化工作而感动。此时此刻,他真想见识一下林小梅是怎样训练她的这支革命小队伍的。

他把排长申巧英叫到前面,他深知这个女排长就是他以后工作的左膀右臂,他要把这个女排长培养成自己的得力干将。方晓和她商量,是不是把全排战士带到外面去,拿着红樱枪训练一下?

女排长痛快地回答:“可以,我们每天至少训练两次。林老师说,她让我们叫她林指导员。林指导员说,学习是革命,训练也是革命。”

听着女排长这样说,方晓觉得林小梅说的做的真有趣,有意思。他想笑,可他不敢,他严肃地对申排长说:“按原来的训练方法,马上到教室外训练。”

申排长“啪”的立正,朝方晓敬了一个标准军礼,响亮地答应着“是!”

面对全体战士,女排长高声命令:“全体起立!向左向右一步,跨!”

“啪”的一声,战士们都离开自己的座位,站成一竖行。

“向后转”同学们“唰”地一下向后转了过去。

“预备持枪,走!”

同学们向后走到红缨枪前,按顺序取下自己的红缨枪,手持红缨枪直立胸前。

“一班持枪齐步走!”

“二班持枪齐步走!”

“三班持枪齐步走!”随着号令学生走出教室。队伍站齐后,号令一下,三人一伍,逆时针方向沿跑道齐步走。

“红旗飘飘军号响,预备唱!”跟着,全体学生齐唱。

此时,“红旗飘飘军号响”的嘹亮歌声在操场上空震荡廻响。

队伍走步,跑步,站定后,两臂间隔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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