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字落下，六道身影化作六道龙影。
“吐息。”
六道吐息，寒冰千层生，洞内冷得彻骨。
天明发现身旁传来混乱之意，是来自焰灵姬身上的，天明一惊道：“靠着我。”
焰灵姬异常虚弱，这寒冰之气仿佛是她的克星一般，靠着天明才好了一些。
纵横也大吃一惊，二人背靠背，小心翼翼。
“吞炎。”
接着是六道火焰，将寒冰融化，气温骤然更低。焰灵姬更是虚弱。
见她脸色苍白无比，天明大惊失色。
“先出去。”
天明不由分说，带着焰灵姬退了出去。
而洞中，纵横二人扛过两轮变化，都开始气喘，新一轮的变化却已经开始。
“黑炎。”
纵横二人只觉突然太热太热，无论如何运功都似被烈火焚身一般。
“白水。”
这是最后一轮变化，不温不火，却如棉绸一般将二人束缚住，束缚之力不强，却如抽丝剥茧一般无论内力还是动作都感觉变慢了许多。
“空间之力吗？好诡异的感觉。”
盖聂双眼紧闭，似有感而发道。
卫庄亦闭眼道：“这才是空间四时最完整的变化。每种变化仿佛都不分先后，却是每种变化都是先后。”
盖聂道：“这与农家地泽二十四同源，格局却是更高了一个层次。”
卫庄道：“化繁至简，这已不属于诸子百家武学范畴了。”
盖聂睁开双眼，与卫庄一般，眼中满是震惊。
再看那六人时，无不齐齐喷出一口鲜血，气息萎靡不振，显然是受了大创。
六人虚弱道：“二位…阁下，农家有个……有个不情之请！”
盖聂按住一人筋脉，眉色大骇，皱眉道：“前辈等人请说。”
六人道：“我们已油尽灯枯，可农家弟子才起步，他们拥有更广阔的天空，我请求你们监督这次侠魁令主，生死……勿论……”
六人皆亡。有些往事已经过去，也许对他而言，那些往事却还是如昨日在今日历历在目……
“天明，你变强了，可现在的你……很危险。”
盖聂提醒天明，更多的却是担心之意。
天明道：“大叔……我知道我在做什么……你已经教会我许多了，天明现在已经长大了。”
盖聂不忍道：“大叔与小庄已经放下个人恩怨了，难道天明不能也放下吗？”
天明道：“大叔，我做不到，我是墨家巨子，与流沙之间的恩怨是该做一个了结。”
“天明，那已经是前代巨子的恩怨了……”
天明问道：“你担心我？”
自然是担心的，虽然盖聂并不会明说。
天明顿了顿道：“大叔怕我会死在卫庄手上？”
“天明，你明白的，大叔不是这个意思，大叔只是……”
“他们救了蓉姑娘……”盖聂对此时的天明有些略显无力。
天明道：“大叔，你曾经告诉我，无论这条路有多艰难都要一直走下去，对不起。”
天明表情太过冷静，仿佛不应该是一个十二三岁孩子该有的表情，仿佛也不应该属于他人眼中的天明。
焰灵姬来找天明时，天明独自月夜之下，月光将他的背影拉得老长，独自面对着漫漫长夜，也只有轻风带去离人的清香。
天明没有回头便已闻到焰灵姬如海水一般的清香，小圣贤庄靠近大海，天明很熟悉这样的清香。
与月儿身上清香不同，抱着月儿的感觉很温暖。
“天明，对不起！”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若不是我实力弱，你也不用顾忌我失去了一次提升实力的机会，现在也不用……”
天明转头看向她道：“不关你的事，那套阵法并不适合我。”
“天明大侠也不是偷师学艺之人。”
天明见她还不能释怀，顿了顿，眯起笑眼道：
“不是吗？”
天转过身来，双眼笑成月牙儿。
焰灵姬娇躯微颤，只觉浑身僵硬不堪。
天明又道：“我是天下第一剑圣的传人，大叔已经是第一了，那我就做个天下第二的剑……剑侠，嘿嘿。”
天明抬头看着焰灵姬，询问道。
“你说是不是？”
“天明说什么是什么！”
天明愣了愣。
“你……干嘛对我这么好？”
天明哭了，像傻了一样嚎啕大哭，当初盖聂找到他时他也这样哭过。
焰灵姬并没有上去扶天明，有些空旷的声音说道：“我也不知道，知道也……”
焰灵姬转过身去。
天明呆住，愣愣看着她离去。
微风之中好像遗落了一颗星光……
天明的双眼有些模糊，低下头转过了身。
第二天，独林平地，二人针锋相对，一大一小是卫庄与天明二人。
卫庄先道：“小鬼，不要以为师哥对你看好我就对你手下留情。”
天明冷冷道：“你放心，我也不会对你留情。”
卫庄冷笑道：“你很狂妄，你得为你的狂妄付出代价。”
卫庄突然又问道：“昨天那人是你？”
天明无所谓道：“是不是很重要吗？”
卫庄道：“是你才有点意思，我对弱者没有兴趣。”
天明道：“我看自大的才是你，以为有点实力就看不起弱者，不就是迈入天位宗师的高手罢了，我也可以。”
天明的气势突生，内力集聚攀升，境界开始飙升，人位宗师、地位宗师、天位宗师巅峰才停了下来。
卫庄一时不慎，凭空踉跄两步开数丈外才稳住身形。
卫庄吃了个哑巴亏面色并不好看。
“好深厚的内力，单凭内力跻身宗师之境，天明的内力修为已并世无二。”
盖聂沉声道：“便是最基本的招式也能成为天明最大的杀招。小庄才刚刚迈入天位，这可能将是小庄最艰辛的一场对决。”
焰灵姬舒口气道：“这么说天明有很大的机会赢了。”
盖聂摇摇头道：“恰恰相反……天明，你为什么要这样？”
没人听到他的低喃。
“盖聂，你是说天明会输吗？”
“我不知道！”盖聂实话实说。
焰灵姬皱着眉头，再不说话。
天明率先出手了……
这股气势却是很惊人。
卫庄不敢大意，却也不是对手内力比自己深就不敢动手了，鲨齿发出嗡鸣之音，与疾驰而来的墨眉碰击，顿时一股大力从墨眉剑上传来，卫庄又踉跄了一下闷哼一声。
接住了飞来一剑，卫庄只觉剑上一松，便是他等候时机，当机立断后继之力从鲨齿之上源源不断朝天明封锁而去，天明收回墨眉，回身欲走。
卫庄哪会让天明如意，闪电般冲了上来，横剑就是一劈，天明骇然，就地一滚再加一跳，才如兔子一般跳出卫庄的攻击范围。
而天明原本脚下的大地，碎石齑粉，剑痕道道，好不恐怖。
“好诡异的身法。”
“好霸道的剑气。”
天明与卫庄心中无不感叹对方手段不凡，天明是心惊，卫庄却有恃无恐。
天明之前与卫庄交过一次手，不过那时的卫庄使出的虽是横剑，却只有四方之势，威力不可同日而语。
如今所面对的，是一个除了内力方面一个全面压制自己的对手，百步飞剑更是万万不能使出，其中的弱点卫庄比天明更加心知肚明。
没了这一大杀招，面对卫庄，天明的压力可想而知。
与卫庄对战不同于六剑奴，六剑奴虽强，却有着致命的弱点，卫庄则不同，不能一击必杀，天明只会越打越辛苦。
新一轮的交锋又开始。
天明出手毫无保留，无不在空隙之间试图以强大的内力试打乱卫庄攻势，可卫庄的战斗经验何其丰富，天明一出手就收不回手，攻势虽大，高手对决之间却是不及变招，完全被卫庄克制的死死的。
不过卫庄也不好受，固然他也是天位高手，可天明的气势却是天位巅峰之境，他能觉察出天明的攻守弱点，却打断不了天明的攻击攻势，即便他已将攻势化至最小，依旧是险象迭生，被墨眉之气侵入身体之中，与他本身的内力发生冲突，更是痛苦。
“还没结束吗？”
焰灵姬脸色发白，因为她已发现天明的消耗十分巨大，再这样下去天明终会败给卫庄，她明白了盖聂为何那样说。
天明在以最大的代价换取最小的利益。
卫庄却在以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利益。
可，无人回答她。
盖聂面色阴沉，此时却没有太多担心之意，卫庄是他的师弟，他是天明的大叔，二人之间发生不了生死关系。
为什么天明他这样做的原因，盖聂想了一夜，也大概明白了。
和顶级高手的差距，天明还是差了一点。
“我不能输。”
对战月神，那是实力的碾压，对战六剑奴，虽然艰苦，但天明没有输，对战卫庄，虽然有压制，可二人之间有来有回，对天明来说已经极其不容易了！
可，这还不够……
“我岂能输给小鬼。”
卫庄也不想输，二人的目光都太过执着，竟越发的相似。
几十招后，天明气喘如牛，卫庄也是额前满汗，但与脸色发白的天明而言，卫庄脸色就好看许多，却也好不了多少，硬生生让卫庄憋住了，显然他的隐忍力远非天明可比。
“你的内力已不及招式，你输了……”
卫庄终于开口说话，声音却隐藏不住一抹沙哑。
天明挣扎道：“不，我还有一招，一定败你。”
卫庄冷喝一声道：“狂妄。”
“天明，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他们一定会为你感到骄傲与欣慰的……”
盖聂开口，才发现嘴角已近干裂。
“天明，不要再打了！”
焰灵姬不觉，泪水已划过脸庞。
天明背着身，摇了摇头。
天明走向卫庄，两把剑，非攻与墨眉。
两种气势，一阴一阳。
焰灵姬大骇，对战白亦非时天明就是用这招，那时虽然看不清楚，却知天明是用了双剑。
可后果，天明晕了一天一夜。
“不要！”
盖聂骤然出手，让他大惊的是焰灵姬速度并不比自己慢，不是焰灵姬有多厉害，而是他已不知道那种决然的速度竟会快到如此地步。
快到……天明、盖聂、卫庄、甚至焰灵姬本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噗嗤。”
一道道剑痕将焰灵姬全身划出伤痕，溢出鲜血，密密麻麻布满了上百道伤痕。
蓝色的衣瞬间艳红，化作红叶一片片落下。
天明愣愣抱着怀中红得吓人的人，明月一般的双眸早已空洞无神。
一片灰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