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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傍晚时分,老土大献回到了工地。老土把自己的粮油先卸下来,然后冲着大献笑了笑:“上车,给你送回家。不是有句话叫做杀人要杀死,送佛送到西嘛,呵呵。”

大献有些激动:“谢谢,谢谢,太谢谢你了!”

老土本想走的,可看见自己儿子正在吃刚刚买回来的月饼时,忽然又问:“大献,我好像知道你没有买月饼?”

“没有。”大献很干脆。

本来因为实在没钱,月饼就成泡影。

老土慷慨解囊,手指了指儿子:“去,拎一包月饼,他们家还有个小妹妹。”

大献一听赶紧摆手:“老土,我都看见了,你也就两包月饼。这东西吃也行不吃也行。”

老土不。坚持。

晚上,四个人吃着饺子,赏着月光,东南西北闲论着。

没有比“皎洁”两个字形容月光更恰当了。今天晚上,小云总算理解“皎洁的月光”其实就是八月十五这个月亮了。

二乖这些天好像长大了许多,吃饭不捣蛋还吃的多,她三姨特意给她查的饺子,吃了十一个。之前还吃了一个月饼。

晚风絮絮,月光皎洁,大家一起谈论了国家大事,也评说了民间百态。

在这宁静的夜晚里,小云仿佛飘飘然带着大家住进了世外桃源里去……

二乖很快就瞌睡。小娃娃啊,都这样,刚刚还在玩,只要一揉眼睛,一打哈欠,就困了。她甚至顾不上和大人招呼一声,快快地进屋去,上了最近的第一个床,那是爸爸的床。平常她从没有和爸爸一起睡。

小云看着二乖的举动,真有些爱怜。她知道二乖是不想打扰爸爸妈妈们谈话,所以自己瞌睡就自己上床去。甚至是瞌睡的都来不及去里面自己平常睡的床,真不愧是乖娃娃。

夜深了。一丝倦意袭来,小云打了个哈欠,站起来又伸了个懒腰,对三姐说:“也该睡了。”

……

不知道什么时候,小云睡的迷迷糊糊的忽然就听见了房梁“咔擦”一声很清脆。小云想睁开眼,可眼睛又酸又涩又睁不开。她甚至又怀疑是不是自己做梦听见响声?犹豫了一会儿,她忽然意识到冥冥中的危机,她甚至想到房梁很快就掉下来。

“不好!”三姐和小云异口同声的说出口。接着就听见三姐以非常快的速度下床逃了出去。小云紧跟其后。

外面依然是皎洁的月光。

两姐妹借着月光相互看了看。这时候小云有些诧异,问:“三姐,是不是……”“不是,是!”小云的话还没有说完,三姐就抢了句矛盾话,最后想和小云解释清楚又知道时间是关键,还是干脆对着屋子喊到:“大献,大献!快,快出来!”

大献正打着呼噜,突然被三姐这个恐慌的大嗓音吓醒。然后噌的一下就窜出来。

他揉着眼,语无伦次嘀咕道:“你们俩,不是,大半夜……都,都干什么?”

三姐又很快打断他的质疑:“快回去,把二乖抱出来,刚才房梁断了。”

这一句着实让大献吃惊不小。他立马又窜回去把熟睡的二乖抱出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房顶一声沉闷就窝下来。

好悬!三个人都把心提到了嗓门上,大献惊魂未定,结结巴巴的问:“你们……俩……事先咋,咋知道?”

三姐接过二乖搂在怀里:“我们俩睡觉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睡觉是俩眼全闭着。”

虽然只是一句玩笑,但是,大家谁都笑不起来。借着月光,看着倒塌的房屋,满眼的凄苍……

怎么办?怎么睡觉?不睡了?睡哪里?虽然深秋的夜晚还不算太冷,可是就这么一直坐着肯定不好受。不过所幸之事是大献最后进去抱二乖时连被子一起抱了出来。可一个被子怎么睡?现在没有办法的办法是几个人一起睡地上盖被子。地上挺光坦的,也不怎么凉。其实睡着比床上舒服。

天亮时,二乖醒了,她看了看左边的三姨,又看看右边的妈妈,再看看最边上的爸爸,小脑瓜歪着,大眼睛闪着,却没有问话。那意思是我们这么睡觉有点怪怪的。

没什么比这更糟糕。刚刚死里逃生一劫,天亮了却谁也

不想说话。也没什么可说。余惊未定。

大献第一个站起来,他默默地去扒房子。他担心的是那一箱鸡蛋。他知道,其他的什么都不怕,就鸡蛋怕砸烂。好不容易弄来的鸡蛋就这么地被砸了,真有点儿心不甘,揪心。

三姐比大献干活快。

小云也想知道鸡蛋到底砸了没有,那是为自己坐月子准备的。不过她相信鸡蛋会没问题。因为从外面看,搁鸡蛋那个地方是个墙角角。现在那个角角里很安全。

大献有些烦,他不相信小云的话,他要眼见为实。所以他就在那个角角里拼命地扒。

鸡蛋真的完好无损。

不要嫌弃新房子潮湿。也算谢天谢地谢三姐。要不是她带这么多人来,这房子毫无疑问就盖不起来。

看来这许多事冥冥之中都是上天安排的。好事不一定是好事,坏事也不一定是坏事。就如课本中文言文《塞翁失马》上讲的“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我们在新疆几年了还不如三姐会利用红柳枝做床。

我们之前用的是指头粗细的枝条,虽然看上去都是挑选的笔直的,可是睡上去硬棒棒的不舒服。所以这一次三姐就挑了黄豆粗细的枝条,选的好。

说实在话,每天干活累死累活的,晚上就指望睡一个好觉。可是小云都是怎么熬过来,只有小云经历了,她才知道的最清楚。同时也批评她自己没有眼力没悟性。

开始捡花了。小云挺了个大肚子和三姐一起下地。她还说她没有任何的不舒服,唯一一点就是肚子太大捡花不利索。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三个人天天依旧。

冬天的一天晚上,偏偏大献出去又没回家,三乖就出生了。三乖出生时,小云出了很多血,大块子大块子的掉,一时间地上就湿了一大片。三姐没遇过,生怕有个什么事,不停的埋怨大献早不出门晚不出门偏偏这个骨节眼上不在家。小云知道埋怨没有用就吩咐三姐快去做红糖鸡蛋饭。老家人坐月子平常吃的都是这个饭。

被窝里的三乖真是乖。出生时小猫一样哭了几声后再也没哭过,然后又像小猪一样睡睡睡。真好像很懂得妈妈怀她时一直干活没休息好而她也没休息好一样。要知道,妈妈生她的那天下午还在捡棉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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