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她梗着脖子问赵轸:“殿下今日是怎么遇上我的?我只记得宴席结束了之后就上了马车准备回家了,我睡得好好的,一觉醒来便在殿下这里了。”
赵轸不答反问她:“沈姑娘倒是不关心自己被下毒一事?”
谁说她不关心?
“怎会!不过我仇人也就那么几个,这些人可以慢慢算账。”沈知岚撇撇嘴,那不成这次又是二殿下救了自己?
“几个?”赵轸嘴角不由扬了扬:“你嫌少了?”
沈知岚:“......”
赵轸见沈知岚这般也不逗她了,沉吟道:“罗解元害得你的马儿受了惊,一阵狂奔,是阿彦救了你。”又刻意补充道:“阿彦在街上闲逛,碰巧撞见了你。”
沈知岚没注意到后半句,拧着眉问道:“罗解元是谁?”
赵轸:“......”
“你今日参加宴席的东道主。”赵轸抚额。
“不对啊,我今儿不是....”沈知岚惯性地抬了抬手,她现在休息了会儿方才又服了太医开的药,体力恢复了些,没成想用劲儿太猛手背直愣愣地冲赵轸的膝盖上打去。
......
屋内的氛围急转直下,沈知岚眼睛瞪得圆圆的,她不敢看赵轸,心一横大吼道:“这蠢物要它有何用!”说着抬起方才的那只手就要往床架上摔。
赵轸见势连忙捉住她的手,重重地放在床上:“沈侯爷平时都是这么教你的?”
沈知岚也有些傻了,之前见二殿下的时候都是和和气气的,何曾见过如此疾言厉色的样子。本来她也没想真摔,不过刚才那种情景若是传了出去,她被人告个行刺都绰绰有余,也是实在没招儿了才出此下策。
赵轸说完也有些后悔,小姑娘还在病中,被自己这般训斥怕不是要哭鼻子吧?他也从未同姑娘家相处过,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当然也没料到赵轸心里是这番盘算,下意识地以为二殿下真的生气了,有些笨拙地拍了拍刚刚被自己打中的膝盖,抱歉地说:“真不好意思,我这刚刚没反应过来双手能活动了,一时间伤了您。您别生气啊。”
膝盖被她这么一拍,本来还没事儿现下突然有些痒痒的,可他又不能伸手去挠,只得又捉了沈知岚的爪子解救自己。这么一来二去地,赵轸捏着她的手,心下也有些荡漾,怪道都说女儿家是水做的,怎地这般柔软光滑。
“殿下,您别生我的气了。”沈知岚皱着小脸,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好。”几乎是脱口而出,赵轸觉得自己今日也是邪了门儿了,怎么被她一看就无法思考了呢?
轻咳了一声,掩住眼里的那些异样,他开口道:“你方才着急忙慌地想说什么?”
沈知岚这才敢接着说:“嗷,还不是想起来这罗解元应该就是今日和张虞定亲的人吧?”
“不错。”赵轸似笑非笑道:“你同他又是结的哪门子仇?”
想到这儿就生气,沈知岚咬牙切齿地说:“还不是他那天上人间只此一位的未婚妻!”
“哦?说来听听。”好像很有趣的样子。
“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就是今日宴前我跟张虞的一个好姐妹聊得不大愉快,当时都说开了没什么事儿了,没想到她倒好,扭头就去告状了。这罗解元也是没出息,女孩子撒撒娇说几句好话,就不分青红皂白了。呸!什么玩意儿啊,还前途不可限量呢,趁人熟睡的时候出黑手,算什么男人!”她气急也有些口无遮拦。
赵轸听她说得有趣,悠然问道:“那沈姑娘觉得什么样的才算男人呢?”
???
二殿下!我还没有丝毫准备呢,咱们怎么就开上跑车了!
“自...自然是如二殿下这般的才是真正的男人。”沈知岚嗫嚅地说,嗯...还有些小羞涩。
“殿下,外用的膏药太医配好了,我现在送进来吗?”阿彦站在外面大声地问道。
“哎呀!我说你这人,着急这会儿吗?让他们俩多待会呗。”尹既明拿着折扇敲了敲阿彦的脑袋,阴阳怪气地说:“你这么一说,他们就是想独处会儿也不能了。”
沈知岚:皮一下很高兴?
赵轸黑着脸开口:“送进来吧。”
尹既明探头瞧了瞧寝居内的二人,啧啧啧,能让这俩人同时吃瘪,本公子自然是再乐意不过了。
阿彦将三支封好泥印的瓷瓶放在桌上,将太医嘱咐的用法用量一字不落地又重复了一遍。
”好了,去唤个丫鬟来。”赵轸又将阿彦支走,自己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添了杯茶继续刚才的话题:“沈姑娘打算如何?”
“啊?当然是去罗府找场子回来啊!这还用问。”她双手叉腰,面色苍白,看起来丝毫没有威慑力:“对了,落冰呢?殿下救我的时候,可见着我的丫鬟了?”
“是阿彦救的你,他驾着马车回来的时候,只有你一人。”赵轸纠正她的措辞。
“坏了!落冰找不着我,肯定急坏了。”沈知岚急吼吼地掀开被子,准备穿鞋下床,无奈动作迟缓,看上去十分滑稽。
“本宫劝沈姑娘先休养片刻。丢了丫鬟,遣人去找便是。你这没头苍蝇一般地出去了,找不找得到另说,没的白白搭上了自己身子。”他转了转腕上的佛珠,坐在椅子上敲着眼前的小姑娘冒傻气儿似的动作。
谁知,冒傻气儿的小姑娘压根不领情:“殿下也许觉得不过是个丫鬟罢了。可她在我眼里心里就是亲姊妹一般,她见不着我,肯定担心得不行,我既然已经脱了险,自然要知会她一声。况且,我连她现在在哪儿都不知道,万一...万一她也遇着危险呢!”
她这话说得感情真挚,句句在理。
可怜阿彦刚领了丫鬟回来,就被赵轸派去找沈知岚的丫鬟,这还不够,赵轸瞥了一眼门外长廊上无所事事的公子哥儿,慢悠悠地说道:“既明最是古道热肠,近来又在办案同大理寺来往得多,也劳烦你跑一趟要些人一同去寻沈姑娘的侍女罢。”
尹既明臭着脸:不想我耽误你谈恋爱就直说啊!大冷天地折磨人,冷哼一声离开了。
赵轸睨着床上的沈知岚:“沈姑娘先安心罢。”说完唤来丫鬟为她上药,自行离去了。
她听赵轸这话也辨不明其中的含义,又忖度着是不是她方才那番话语气太重了?不过都说天家人,最不屑感情了,该不会二殿下以为她只是惺惺作态吧?
“沈小姐,您要是觉得痛了就知会奴婢一声。奴婢没服侍过主子们,害怕手上没个轻重。”丫鬟小心翼翼地替沈知岚褪去外衣。
“没事儿,你别紧张,我不是外头人传的那样。你正常涂抹就行了。”沈知岚测了头看着她笑着说。
丫鬟见她态度可亲,也缓和了些:“沈小姐生得可真好,怨不得殿下高看您一眼呢。”
“高看我一眼?这怎么说?”配合着将手臂抬起,丫鬟用木匙舀了些乳状的膏子贴在她背上淤青处。
“可不是么。奴婢是二殿下建府那年来的,还从未见过殿下对人向沈小姐这般上心呢。”
是嘛,难不成被她说中了,二殿下果真对她有点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