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个‘难得糊涂’!”王寅冲不由得慨然叹道,“偌大的一个紫阳宫,要真正打理好也并非易事!虽然掌门深居仙府,却对紫阳宫的里里外外都能做到洞察秋毫,而且心中顾全大局,看来紫阳宫成为秦岭的第一修仙门派也将指日可待了!”
拍马屁的最高境界就是要做到不露痕迹,而且恰到好处,王寅冲在这方面似乎颇有天赋。饶是像紫阳真人这等拥有大智大慧的人,听起来也感觉很受用,下巴上的胡须也跟着乐得一翘一翘的。
“所以说,”紫阳真人笑过之后继续说道,“天赋只是一个人的起点,一名修仙者如果有着很高的灵根与悟性,他或许会被紫阳宫破格收录为记名弟子,甚至还有可能在不久后又被提升为门外弟子,但决不代表紫阳宫就因此而忽视了其他的资质相对较弱的弟子。是以,这才有了紫阳宫的记名弟子入门三年后会有一次综合考察,而且我们还在神峰山相应地设立了斗法擂台赛,其实也都是在为那些勤奋修炼的弟子们提供一片展示自己的舞台。”
“不过,”王寅冲话锋一转道,“据晚辈所知,斗法擂台赛的设立似乎另有目的,其中还暗藏着潜规则,弟子们之间根本就不是文明比试,而是互相杀戮,竞争异常血腥惨烈。是以,每年总会有一小部分参赛弟子会因此而在大赛中丧命……”
“啊?竟然还有这种事?”紫阳真人显得极为吃惊地道,“贫道怎么从未听刘庸等弟子提及过?那你说说,到底藏着一个什么样的潜规则?另有目的指的又是什么?”
“所谓的潜规则就是,”王寅冲犹豫了一下,接着说道,“斗法擂台赛表面上不允许弟子之间自相残杀,暗地里却支持大家大开杀戒;所以,大赛上屡屡有同门相残,主持大赛的师父们却都装着视而不见。据说,这是因为紫阳宫每年都要招收一部分散修进入神峰山,而其中只有极少数才能在数年后晋升为门外弟子,如此年年累积下来,致使神峰山人满为患,这样通过大赛上的互相残杀,优胜劣汰,恰好解决了这个问题。......这就是晚辈所说的另有目的。”
“这简直是胡闹!”紫阳真人顿时勃然大怒道,“堂堂的紫阳宫,岂是草菅人命、涂炭生灵的地方?就算神峰山人满为患,也可以将那些修炼多年且毫无进展的弟子逐出师门啊,犯得着这样以牺牲大家的生命为代价吗?长此以往,紫阳宫将会积累更多的仇恨与矛盾,这不仅有失名门正派的风范,更有可能将整个紫阳宫推向万劫不复的深渊!这、这到底是谁的主意?”
“晚辈觉得,那些神峰山的历届师父,掌门就算借几个胆,他们也不敢如此胡作非为。至于到底是谁的主意,恐怕就用不着晚辈明说了吧?”王寅冲一边说,一边却在心中暗想:刘庸啊刘庸,不要怪我在掌门面前告你恶状,要怪就怪你咎由自取吧!
“你指的应该就是刘庸吧?”紫阳真人倒也并不糊涂。
王寅冲低下头没有吭声,算是默认了。
“哎!”紫阳真人接着轻叹了一口气道,“亏贫道以前还不惜力排众议,对他委以重任,没想到神峰山在他的管理之下竟然发生了如此严重的事情,而贫道居然还一直蒙在鼓里……”
“晚辈听说,刘师父自打从神峰山回来之后,身体一直有恙,不知道是真是假?”见提到了刘庸,王寅冲趁机试探着问道。
“是啊!”紫阳真人微微颔首道,“贫道估计这件事早已悄然在整个紫阳宫内传开了,恐怕不再是什么说不得的秘密,不如索性就告诉你吧:因为刘庸进入了辟谷期后期,离心动期只差一步之遥,可要想跨跃这一步却是难于登天,为了快速突破境界,他竟然偷偷修炼起了魔功。本来按照紫阳宫门内弟子门规,理应对他加以严惩,只怪贫道平素对他太过溺爱,一直听之任之,没想到现在竟然走火入魔,导致整个人已经半身不遂。哎!说来道去,都是贫道害了他啊!”
原来刘庸已经半身瘫痪了?王寅冲心中暗喜道,看来这正应了那句古话: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真是活该!但表面上,他却装着一本正经地说道:“嗯,这正所谓‘欲速则不达’,要想修成正果,还得走正当途径啊,晚辈以后自当引以为戒的。”
“嗯,你能有这种觉悟,那是最好也不过了。”紫阳真人顿感欣慰地道。
“掌门,还有一件事,晚辈不知当讲不当讲?”王寅冲显得颇有点顾忌。
“这里没有外人,有什么事你就但讲无妨。”紫阳真人很爽快地说道。
“其实……”王寅冲稍稍迟疑了一下说道,“早在去年的年末,刘师父曾在他府上召见过晚辈。当时,晚辈还天真地以为他是想查看一下晚辈的修炼情况,谁知,他竟然将晚辈引入静室之内,强行吸光了晚辈体内的所有真气……”
“这个逆徒!”紫阳真人稍稍有所平息的怒气再次腾地升了上来,“没想到他竟然背着贫道做出此等天理不容之事!若不是念在他现在已经形同废人,贫道即刻就想将他严惩不怠了!”
“当时,晚辈连想死的心都有了,若不是后来修炼了一本秘笈,又服用了蛇胆还婴露,恐怕现在已经见不到掌门您了……”王寅冲接着说道。
“贫道也看出来了,你修炼的并非是本门功法,正想问问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呢。”紫阳真人微皱起眉头道,“你可千万别学你的刘师父暗中修炼邪术啊,否则,就算不拿门规处置你,恐怕到头来你自己也会自食恶果,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晚辈也不清楚这到底算不算是一门邪术,心里也一直在惴惴不安,正想找个机会向掌门请教请教呢。”王寅冲的话说得十分得体。
“那你说说,你所修炼的究竟是一本什么样的秘笈?”紫阳真人似乎也来了兴致,颇有点好奇地问道。
“说起来,这本书是由山顶洞人独孤前辈所写,名叫《棋道通天经》。”王寅冲神态恭敬地答道。
“什么?!你修炼的竟然是《棋道通天经》里的功法?”紫阳真人闻言顿时大吃一惊。
王寅冲猜不透紫阳真人为何听到这本秘笈的名字之后竟然会有如此大的反应,当下试探性地问道:“莫非掌门也知道有这本秘笈的存在?”
“岂止是知道,贫道还曾亲眼看过呢。”紫阳真人用手捋了捋下巴上的胡须,接着又道,“当初,贫道的三弟独孤逑曾将这本秘笈赠送给了贫道,贫道大致翻阅了一下,发现这竟是一本全新的修炼秘笈,也曾在好奇之下想要尝试着修炼,只是……”
“只是什么?”王寅冲奇怪地问。
紫阳真人沉吟了半晌道:“按照这本秘笈上所授的修炼之法,修炼者须得先炼气,待到炼气大成,还得将自己体内的真气全部通过外力散尽。这倒也罢,难就难在后面的吸光,吸光包括吸收星光、月光和日光这三个步骤,虽然说起来容易,但想要具体实施起来却是困难重重。”
王寅冲不禁在心中暗想:既然紫阳真人看过这本秘笈,想必他对于怎么吸光也有一定的了解,我不如趁此机会向他问个清楚明白。想到这里,他于是赶紧追问道:“不知到底有何困难之处?”
“因为,”紫阳真人接着说道,“光是吸收星光这一步,就纷繁复杂,令人忘而却步。要知道,光与气虽然密不可分,却又迥然不同:灵气这种东西说到底,是因为整个大地吸取了日月星辰之光华而转换成气存在于天地之间的,所以自然能随着我们的呼吸吐纳渐渐被吸收进体内,并汇聚成真气;可是光就不同了,若没有其他的神物相辅助,一般的修仙者根本就没有办法将之摄入体内。所以要想吸收星光,首先得找到七彩神珠,而且还要在灵气充足的山洞顶上开凿出北斗七星孔来,并循序渐进地将这七颗珠子......嵌入孔中,通过神珠的转换来慢慢将星光吸进体内……”
“这么说来,”王寅冲忍不住打断了紫阳真人的话头说道,“仙人洞内的那七个小孔原来竟然是掌门亲手开凿出来的?”
没想到,紫阳真人却断然摇头道:“不是。很可能是贫道的逆徒刘庸所凿,因为他曾经找贫道借阅过《棋道通天经》,说不定也曾萌生过修炼这本秘笈的念头。不过,他大概也像贫道一样,因为收集不到七彩神珠,所以最终只好作罢。”
“哦。”王寅冲若有所思地道,“那这本秘笈后来又是怎么落到我师父王麻子手里的?”
紫阳真人微微思索了一下,继而抬起头来说道:“刘庸将这本秘笈还给贫道之后,贫道经过左思右想,发现这本秘笈所述的修炼之法在理论上是可行的,但实践起来却相当困难,无可奈何之下只好又还给了独孤逑。那时的独孤逑,已经处于半清醒半疯癫的状态,有段时间经常和你的师父王麻子搅和在一起,大概后来就顺手将这本秘笈送给了他。”
王寅冲想了想道:“据晚辈所知,七彩神珠在天下七国之中,只有每个国家的第一修仙门派才拥有这么一颗,不知这种传言到底是真是假?”
紫阳真人捻须微笑道:“关于七彩神珠的传说,在修仙界其实有好几个版本,不过一般被广泛流传的,却只有两种说法:一说是五百年前有一只火凤凰飞过九州大地,并在七座大山头各自生下一颗神珠,这七颗神珠色彩各异,大如拳头,敲不破砸不烂。后来这七颗神珠分别被这七座大山上的修仙门派给珍藏了起来,再也没有人看到过;另一说是某位佛祖的凡体在人界坐化之后所遗留下来的七彩舍利子,这七颗舍利子在有一段时间曾被一些修仙者疯狂抢夺,后来就逐渐下落不明了。至于你所说的,应该就是第三种版本了,对于这种说法,贫道早已经过考证,认为它并不可信。”
“为什么说它不可信?”王寅冲好奇地道,“晚辈愿闻其详!”
“是这样的,”紫阳真人顿了顿道,“贫道此前曾经过多方打听,已得知秦国的恶人谷和巴蜀国的巴山门各自拥有了一颗神珠。然而,纵观天下九州,大凡人们提到七国,一般是指齐、楚、燕、韩、赵、魏、秦这七个大国。当然,除了这七国之外,仍然有若干小国在夹缝中求生存,比如鲁、越、中山、卫和巴蜀等国。所以,巴蜀国作为一个小国,很显然并不在七国之列,七彩神珠分别在天下七国中的第一修仙门派之说自然不攻自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