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这一带,坐落着不少小山村,与邻近的鹿寨城贴得也挺近,因此城内有相当一部分的货物运输要经过这里。
而与这官道通途相比,两侧的房屋就显得有些落魄了。
虽然也能勉强算是城内的边陲地带,但方圆十公里内,土瓦低檐,矮楼参差不齐,是清一色的最为普遍的小屋。
某处,一户普通人家,虽说是大白天,却是听不到任何一点动静,不过这也常见,大多是趁这时间去求生活了。
小院也不宽敞,二十多平,仅用一层快要碎裂的土墙围住,里面也是空荡荡的,别说是养些鸡鸭,就连杂草也没看到几根,土地也是因干涸而裂成许多足以把手伸进去的缝。
院里唯一存在的,也就属这间并不起眼的小屋了。
“咳咳……”
屋内的平静被几声男人的咳嗽声打断,一位中年女子,想必是这家的女主人,不禁皱起了眉,看着眼前躺在床上而不能出去工作的丈夫,有些不耐烦地道:“家里没钱了,你还不滚出去工作,难不成要让老娘去!”
男人的唇角有些苍白,掀开被子,挤出一点苦笑,道:“你别急,这个月,不是……咳咳……还有城里发的救济吗,你先去把钱领了,我明天就去找活干……老张说最近找了不错的活,说是挺来钱的……”
他话没说完,就被女人一顿臭骂:“领你个鬼!我看你就这样病死算了,省的老娘麻烦,还能领些补贴。咱家的救济,上个星期就领过了!腿动弹不了,现在连脑子也不好使了,真是的……”
男子喘了几口气,道:“那要不去找弟弟借些?他手头,肯定比咱们宽裕些,毕竟是个武者……”
女人瞪了他一眼,毫不客气地道:“找他借?我看你脑子是真坏了吧?好不容易弄点钱,全给他那个死婆娘花去了,治病治了几年,不还是死了?而且你还别忘了,当初还不是你把他给赶出家门的?就算他现在富裕了,能想起咱们?提起那个女人,我就霉……”
良久,男人粗糙的脸上现起一抹难掩的落寞,自己的女人说的不错,要不是自己当初一气之下把弟弟赶走,现在也许就不会这样了。
“那要不,你再等等……我下去就去找老张吧。”
“嗯……搞快点,家里就只剩半碗米了,晚上拿不到钱,咱们就都喝西北风吧。”
接过女人递过来的水,男人一饮而尽,起身便开始收拾。
“请问,这里是李家吗?”
一声稍显稚嫩的嗓音,打破了屋内长久的宁静。
见男人在忙,女人叹了口气,估计又是哪家来催债的吧。
女人打开门,换了副笑脸,道:“能不能再拖延几天,就快……你们是谁?”
敲门的人准确来说是一群,一个大人带了几个孩子,正是苏宇玄张天翼以及芸儿,甚至甘雅也跟了过来,说是要最后看她一面。
不过,就算是早已习惯农村生活的苏宇玄,也能一眼看出,这里甚至连苏铭村都比不上,是完全破败的小村。
这样糟糕的环境,真的要把芸儿送到这里吗?
“阿姨,请问这里是李家吗?”苏宇玄问道。
不管怎样,城里虽说能待得舒适些,但终究不是她真正的亲人啊,这是他们永远都无法取代的。
“嗯……请问有什么事吗?”
苏宇玄在讲话,但女人的目光却是全程停在甘雅身上。
这般漂亮,又穿着这么华丽的女子怎么会到这里来?
“那就好,李芸儿,阿姨你认识吧?”
说着,苏宇玄稍稍让开,便把身后躲着的芸儿给向前推了推,笑着对她说:“怕什么啊,你不认识?”
“姨……姨娘。”芸儿上前,似乎有些害怕。
“你……”女人有些疑惑,对这个女孩她好像没什么影响,但又觉得似乎在哪里见过。
“谁啊……你是……芸儿!”
正在说话间,男人拄着一根棍,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刚准备询问自己的婆娘,便是一眼认出了芸儿。
“大……大伯好。”芸儿也恭敬地朝着男人问了句好。
“那你们是?芸儿,你爹呢?”
说着,男人便有些警惕地看了眼众人,随后问道。
“我爹……我爹……”芸儿张口,却是迟迟说不出来,小脸涨的通红。
“你好,我是甘林坊的掌柜甘雅,有些事,我有必要告诉你们。”一旁的甘雅终于是开了口。
“甘林坊!”闻言,夫妇二人皆惊,那可是城里最出名的糕点铺,如此身份的人怎么会跟芸儿产生联系。
“是这样的……”
甘雅把两人拉到一边,详细讲述了事情的经过。
“什么!他爹死了!那……”听完,男人久久不能平静。虽说自己和弟弟长久不来往了,但听到这个突然的消息,他一时间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搞了半天,是那个死婆娘的种!哼……”
女人不但无动于衷,甚至神情也变得厌恶,在她看来,自己如今的生活,全都是拜那个死女人所赐。
他们一家原本生活普通,但也过得不错。甚至因弟弟得以修炼成为武者,他们还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悠闲的日子。
但直到有一天,弟弟带了个漂亮的女人回来,也就是芸儿的母亲。
她突发一场大病,一家人找了能找的所有医师,都说是不治之症,为此弟弟还花光了这些年所有的积蓄。
甚至到最后,把全家人的钱都花干净了,也没治好。
所有人都劝他放弃,就连芸儿母亲也自认命数已尽。
但他当时压根听不进别人的劝说,即便是无数次磕破了头,也要借钱去给她治疗。
无奈之下,家里仅剩的土地也被他执意换成了些根本起不到作用的昂贵药物,但他依旧是不愿相信事实。
而哥哥在一怒之下,便是将他二人赶出了家门,从此也是不在往来。
在芸儿娘去世那年,哥哥还曾去找过弟弟,说是为当年的事道歉,一家人就该生活在一起。
但却是被他拒绝了,他说自己对不起家里人,现在的他只想和芸儿过着安安稳稳的生活。
可没想到,那一别,竟然是最后一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