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战王府上下过了几天的太平日子,似乎都没人再敢提起那些令人面红耳赤的谣言,因为红柳的下场是硬生生地给了每一个人一个狠厉下马威。
而府外,熠城内依旧哗然众声,众人一提起当今帝君嫡弟,那个个都是绘声绘色的说书先生。就连是熠城附近的一些小城小镇都也对此事略有耳闻。
一时间,战王便是整个熠城家喻户晓的神奇人物,就连茶馆酒楼里的正当说书先生们,都是给他写了一套又一套的话本子。
战王解禁之后并未重新开始上朝,而是告了一个月的假,这其中内因,作为将温玄戈从天牢里换出去的人——帝君魏洗尘来说,这自然是心如明镜。
可魏东漓毕竟也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且不说他是大胥的皇室嫡系,就单单是魏家世族这几十代的颜面也是容不得有半点损毁的。可如今战王魏东漓却成了大红人,关于他的流言蜚语传地满大街都是,甚至于大胥皇宫之中也是议论纷纷。
霁王魏旋清刚开始还着急着劝帝君下旨全城封杀此无稽之谈,却不料帝君魏洗尘只是淡然一笑,随即又沉回他那张生来寒冰般的脸。
兄弟之间往往只是一个轻微的举动或者一个不经意的神情都可以让彼此立刻会意。就像是这个时候,霁王见帝君不急于压制谣言,也就松了心,料想是无论何事自有解决之法。
一过十日已去,熠城却翻了天。下至乳臭未干的小孩子,上至年及耄耋的老者,几乎人人都在谈论战王殿下的风花雪月。
大胥嫡系皇室,魏氏的四公子!竟已经成了人们饭后谈资的重点对象!再这么下去,恐怕有心要攀附战王的人就真的要疯狂地朝战王府里送各式各样俊美的男子了!
于是这一天,霁王再也沉不住气,皇宫凝霜殿的帝君也终于命人安排两辆御车,叫上霁王一同出了宫。
帝王的车轿本该是宏大伟丽的,可帝君魏洗尘这一前一后两辆御轿,却没有过分夸张的华丽装饰,反而与熠城各世家的车没什么区别。不过车帷绣霜花纹,古质典雅,清冷圣洁,至纯无垢。
熠城东,战王府。
自大胥建国之后,魏洗尘和魏旋清这是第一次再回到这里。
一脚踏入府门之时,无数过往涌上心头。
战王府守门的是两个新人,未见过魏家大公子和三公子的样子,于是非常严肃地把两个人拦了下来。
“二位公子若是来拜访战王殿下的,还请在此稍等片刻,待我等通传与王爷。”
帝君洗尘溟不作声
霁王魏旋清则饶有兴趣地看了小侍卫一眼,笑道:“哦?那你快些去吧。”
一个小侍卫转身蹭蹭蹭地朝府内跑,还没跑多远,迎面撞上个头发略有几丝银白,身形清瘦的男人。
男人教训口吻,道:“着急忙慌地干什么去?”
小侍卫朝他弯弯腰,敬声道:“谢先生,外面有两位年轻的公子要见王爷,我这正要去通传呢。”
谢先生清咳两声:“既有客人来访,怎不请人去松庭坐着?你这毛孩子好生不会做事,当心怠慢了客人!”
说罢,谢先生就朝着王府大门走去。远看去确实是两位端雅的公子,一边走着一边还在猜测这是哪个世家的子弟时,他一时慌急了。
“这哪是什么客人?这是自家的主子!”谢先生愤愤地训了小侍卫一句,又道:“你这新来的毛孩子不懂事,就该去抄上个千八百遍魏府的规矩!”
小侍卫一副委屈脸,不过他觉得这两位公子就算是府里的主子,可单凭他们刚才的礼仪气度,并不像苛刻之人,所以心里也没有畏惧之感,只是很担心这位刻板的谢先生,怕他在王爷面前告状。
谢先生恭恭敬敬地迎了上去,走到魏洗尘和魏旋清面前就跪了下去:“谢玘参见帝君、霁王殿下。”
两个小侍卫大懵,愣了半晌,也跟着慌慌跪下。
魏洗尘上前扶他道:“谢先生请起,于魏氏祖府,不必跪我二人。”
谢玘起身:“帝君和霁王是来与战王殿下商议要事的?王爷这个时候该在霜室。”
一听霜室,魏洗尘眉间微皱。
魏旋清笑:“怎么会在霜室,阿漓的居室不是云室吗?”
谢玘叹了口气,将二人拉着走了一段路,抬头看看四处没了旁人这才道:“温公子进府之后,王爷就搬去了霜室,把云室留给了温公子。”
魏旋清笑望魏洗尘一眼,只见帝君依旧面色冰凉,一言不发。他又笑说:“墨室、竹室不是都空着吗?他怎么非要去霜室住?”
谢玘一时也没了头绪,谁知道战王怎么就一定要搬去霜室住呢?
此刻,一直沉默不语的魏洗尘突然发声:
“霜室,有琴,我的。”他语气中并未夹杂任何情感,只是最后的两个字“我的”气音更重了几分。
谢玘神色一亮:“哦对,温公子也喜琴。”
霁王魏旋清只是一旁轻笑,针对于魏东漓为什么要搬去霜室,他当然是心知肚明。
三人朝着王府东面走去。
可身后却传来刚刚那个小侍卫的声音:“谢先生——走错啦,王爷今日不在霜室!”
三人同时回头看向小侍卫,面露疑色。
小侍卫又道:“王爷这几日都在云室住着,并未回过霜室。”
魏旋清道:“这怎么连府中一个守门的小侍卫对战王的行踪都如此了如指掌?”
谢玘有些尴尬:“这……这个,哎,王爷虽下令不许府中的人乱传谣言,可这些下人们就是管不住嘴,私底下还是将此事议得热火朝天,不过面上安分。”
“去云室。”
帝君魏洗尘三个字言简意赅,直接打转了方向,朝着王府西侧走去。
见罢三人远去,那小侍卫便对着同伴悄声说道:“这个谢先生,整日就知道窝在藏书阁,连这么进来这么火爆的消息他都不甚了解,真是刻板至极。”
另一个小侍卫道:“听说谢先生和当朝太傅苏瑨二人是莫逆之交,后来两个人一同进了魏国公府。苏先生博学多才,品行高洁,知言善辩,公爷便拜请他为公子们的讲师,教他们读书。而这谢先生却是个刻板迂腐之人,他嗜读经书文献,请求公爷让他去藏书阁整理典籍。公爷答应了,于是谢先生在藏书阁一呆就是二十来年,他二十岁去藏书室任职,到了现在都四十多岁了,还在藏书室。”
“若他不是这般固执死板,那如今都已官职也与苏先生齐平了吧。”
“可不就是说他迂腐嘛,当初苏先生劝他入朝为文官,也好帮衬帝君做事,他非是不去,说什么功名利禄非他所求。这不,还是继续待在他的藏书室。”
“快二十年了,他那么勤奋,藏书室的书早就统统翻完了吧。”
“谁知道呢,不过白费了这满腹经纶。”小侍卫摊摊手,表示很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