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了什么呢?
首先有一点是值得肯定的,那就是这件事情一定是和敛王有关系。
再猜的深一点,这些坑是敛王派人挖的,目的是为了防御。防御外人踏入这片树林,坏了他的好事。
这里的每个坑随地形起伏不定高度也不一样,越往林子里走坑的高度只能越高不会越低。
擎苍猎并不是一天就能结猎的,往年的擎苍猎最长一次是一个月,各世家公子就在这林子里自力更生,靠自己的力量坚持到结猎。与其说是皇室举办的狩猎活动,倒不如说,这是个体验野外生存的好机会。
说得简单一点,只要是人掉进了这些陷阱里,就凭此山之大,方圆百丈内是很难碰上个活人的。那么时间一长,这些误入者就会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最后要么饿死在坑中,要么夜里被猛兽闻见味扑进坑里给扒了吃掉。
反正这是皇室的猎区,里面自然是有无数这样的坑这样的陷阱,就算敛王不布置也会有。最后不见的这些人,也只能说他们运气不好,入了捕猎坑,死了就死了,就算活着也根本就不会有人怀疑到敛王的身上。
“敛王真是好计谋啊!只是不知他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魏渊继续暗自揣摩。
灌木丛外的两个大汉在四周走了走又看了看,然后把两个已经原形毕露的坑又给盖好,铺上松土和杂草。
最后他们见找不见来人,只得讪讪去牵那三匹马。
马是擎苍猎给准备的,除了皇室子弟用的马在鞍饰上有些讲究,与别的不太一样以外,给各家公子们准备的马倒都是一个标准。
所以四人也都松了一口气,毕竟就凭那三匹马,怎么也不会叫人认出那是魏家三位公子用过的马。
这时候魏渊开始庆幸了,幸亏没有把太子的马给救上来,不然牵在身边,无疑是会很容易暴露的。
两个大汉牵着三匹马朝着林子深处走去,四人暗听脚步声越来越远了,确保人已经走得没影子了才从灌木丛中出来。
“洗尘,眼下该如何?”问话的是魏若瀿。
魏洗尘不紧不慢地说道:“进林子。”
魏若瀿苦笑不堪:“啊,进去啊,万一被人捉了该如何是好?”
“擎苍猎是皇室和众世家一同参与的,大荒山是指定活动范围,这座林子就在大荒山上,为何不能进?”一边说着,魏洗尘已经朝着林子深处迈步而去。
三人紧随其后。
魏东漓见他二哥还是一副不解的样子,无奈摇摇头,轻声对他说道:“我们又不知道敛王要在这里做什么,这林子是大荒山里的,我们狩猎的怎么就不能进去?若是碰巧撞见他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东西,那也只能说明他布的这些东西太过低能。”说完,指了指地上这些明显有坑有陷阱的地方。
温羡也道:“大皇兄就是心里有鬼所以才只是布下拦人的东西,让人无法入林,所以只管进去就好。”瞬间温柔的语气一变,成了俊冷的语锋:“在父皇的猎场里,他还不敢狂到见人就杀。”
魏若瀿道:“是是是,敛王都快把这片林子挖成马蜂窝了。”
走了约有一炷香的时间,林子没有刚才那般繁密了,反而越发空旷,四人继续朝前走,不一会儿便听到了有人说话的声音。
放低脚步声走了几步,便见前面一处空旷的平地,上面还真实地站着三四十号人,有赤裸着臂膀的大汉,也有衣冠整齐的青年,但是好像都很面生,而且服饰都是清一色的墨绿色,怎么看都不像是哪家的公子。
再看为首的,是一位三十岁左右的男人,身穿一袭暗红色的锦袍,神色凌厉,好像正在吩咐什么事情。
“一定不能让任何人找到这里,遇者,杀无赦!”
其下众人异口同声道:“是!”
随后所有壮汉们朝着四面八方散开了,像是去寻找那些闯入者,然后要杀人灭口。
随后,平地上的人就只剩下了方才发号施令的男人和一个赤衣少年,另外还在他们身边站着的是七八个墨绿长袍的青年。
那男人,是敛王,温必。
赤衣的少年,则是他的儿子,温砺。
“砺儿,太子那边,现下如何?”敛王语气阴狠,让人听了直冒冷汗。
温砺道:“前些日子,儿子假以太子的名义给魏国公府的四公子送了信,今日擎苍猎,估计那魏四公子应该会主动去找太子,到时候就等着把魏国公府推进太子阵营,便大功告成了。”
敛王眉间一沉,“这魏国公府可不是好对付的。”他狭长的眉眼轻轻一挑:“不过……既然不能将魏家拉入本王麾下,那就算日后本王成了事,这样的世家留着也是祸患,不如推入太子那边,一并处理了好。”
语锋刚落,他便阴险的笑了起来。
“果然那封信是温砺的手笔!”魏渊这时看清的他的脸,一张阴阳不定的脸,深邃的眼睛里不知藏了多少利刃刀锋,让人看了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畏惧之感。
魏若瀿听到这里不免心生怒意,心说自家魏国公府,世代忠贞,不染世俗,如今却被小人如此算计,真是岂有此理!
魏洗尘则是面不改色,似乎这一切的一切他早已预习过了一样,只是淡然道:“太子殿下,魏家的立场不得不确定了。”
温羡看向魏洗尘,微微一颔首,“事不宜迟,退观猎台。”
四人纷纷起身就要往后走,魏渊脚下却踩了几只干枯的树枝,顿时一阵“咔嚓”声。
“什么人?!”一个墨绿袍的青年高声呼道。
随即七八个青年同时朝着发出声响的这边奔来,眼看着就要被抓个正着。
四人却见眼前一道白影,拉着为首的魏洗尘就是一路狂奔,还没跑几步,就见那白影拉着众人纵身一跃,跳进了一个繁密的灌木丛。
魏渊认得那道白影,因为那是他在熟悉不过的兄长——魏澋。
然而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灌木下面竟然是一个……
甬道!
七八个青年骂骂咧咧地跑到灌木丛附近,甬道里的五个人顿时觉得那些豺狼虎豹就在他们头顶来回走动。
片刻,头顶上的一人道:“原来是只兔子,你急个什么劲儿啊!”
魏渊很熟悉这个声音,那就是刚才被两个大汉遣回去给敛王报信的青年。
另一个声音先是骂了一声,然后又怒怒地回答道:“我这不是谨慎嘛!万一有人闯了进来,撞见地下的那些东西,敛王还会让我们有命活?!”
被魏澋拖下来的四个人面面相觑,他们都在疑惑一个问题。
这地下有什么东西?
魏澋朝着四人做了噤声的手势,然后示意所有人都跟着他走。
这甬道不算宽敞,像魏澋和魏洸这样的青年也只能屈身前行。四壁全是泥土,挖甬道的人很是急切,挖得也很粗糙,看样子是才挖好不久的。
在确保上面的人离开之后,魏澋终于开口说道:“这应该是一伙盗墓者挖的,而且就在前不久。”
魏洗尘道:“盗墓者?”
魏澋道:“嗯,这条甬道通往方才敛王脚下的那片地下空间。确切的说,再往里面走,就应该可以看见一个类似墓室的地方了。”
“然而并非是墓室,对吧大哥?”魏渊问道,“适才那群人所说地下的东西,应该就是指敛王在此处埋着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甬道四周皆是泥土,里面昏昏暗暗的,又没有照明的东西,魏渊看不清魏澋的脸,但从他的语气来听,大哥似乎很赞成自己的说法。
“没错,我之前之所以放你一个人离开,就是为了让你去寻太子,而此番我们的任务,便是要介于太子和敛王之间去完成。”
说道这里,温羡紧了紧拽着魏渊衣襟的手,柔声道:“不错,如今大皇兄野心滔天,眼下看来,他已经不止夺嫡这一个目的了。”
魏渊只觉得后背凉凉的,放眼望去,前方不远处似有点点烛光。
“那……是个石室?”走在最后的魏若瀿试探地问。
这次回答他的,不是沉冷深厚的魏溟,也不是年龄最大的魏澋。
而是太子温羡:“是,一个石室,养着数以百计的死士的石室。”
什么东西?死士?众人一时间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接着他又道:“不过不用担心,大皇兄的死士还没有养成熟,现在是养神的阶段,这些死士还不具备攻击性。”
魏渊好像在哪本书上看到过有关死士的记载。
死士可分两种释义。
一是不惧死亡,一心效主的杀手。
二则是一种变异人,这类死士的养成特别麻烦。
首先是要挑选出身手最好的杀手,喂他们服下一种禁药,再置于法阵中养神三载,方可成为一名真正的死士。所谓养神,其实就和动物冬眠差不多,不吃不喝,整个人就像是休克了一样,然后一躺三年之后,就会成为令人闻风丧胆的死士,他们往往比常人力气更大,更敏捷灵活。
敛王真的是什么阴邪的东西都敢尝试,难道他就不怕有一天自食恶果吗?
不知不觉中,一行人走入了一间宽敞的室中,四周都是石壁,阴冷至极。
而在他们前方的石壁上,像是挂壁画一般的整整齐齐挂着几十个人,那些人都好像睡着了一样,一动不动。
再看左右两边的石壁,情况也如上无二。
魏渊道:“这些就是死士?敛王养他们干什么?”
温羡道:“武器。”
不错,这些死士一旦练成,无疑就会成为敛王最趁手的武器。
而这些武器只有一个用处,那就是……
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