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早已相识,”凌筠讲述道,“凌霏曾被我大皇叔送去清丝阁学习乐理,她原先就懂器乐,因此没有多久就成为了本级学徒中最为出色的一个。而在本级学徒中,有一位仙人虽在乐理知识上不及凌霏,但他能熟练地演奏好仙界所有的乐器,并在乐器演奏的衔接上极有造诣,因而在学徒间得了'丝竹一豪'的称呼。”
凌筠又接着说道:“凌霏虽在考核中最优秀,但她也并不因此自傲。相反,却对这位'丝竹一豪'十分欣赏,甚至常常觉得自己远不及他。和他一比,自己就成了灰尘。”凌筠顿了顿,又补充道:“我说的这些话中,有些是耳闻而并非目见,但我曾经提起此事,凌霏的说法也与这些传言大同小异。”
“这位'丝竹一豪',莫非是我大哥?”凤泠猜测道。
“正是,”凌筠答道,“御枫,有些事心中明白即可,切记不要对凌霏提起。”
“那是自然,”凤泠轻轻一笑,应道。
次日一早,凌霏便在凌瀚院内等候了,一见凤泠远远走过来,就迫不及待地迎上去,问候几句,便询问仙人的身份。
凤泠觉得让她知晓实情也好:“说来也巧,你寻找的这位仙人正是凤族大皇子,我的大哥凤寒。”
凌霏似乎有些不相信:“为何……为何会……你是凤君,我本不该怀疑,可……信息无误吗?”
“昨日我翻阅凤族户籍时,并没有找到'柳凡年'这个名字。后来翻看户籍画册,也没有这位仙人,由此便知此仙并非平民,那符合条件的便只有他一人,应该无误。”凤泠将事情的原委一一告之。
凌霏的心情瞬间变得复杂,向凤泠致谢后匆匆跑出了凌瀚院。仙界的气候温暖如春,而此时凌霏却感到了阵阵寒冷。不远处,一树新花正怒放着,在繁密的枝叶间时隐时现。
凌霏放慢了脚步,不知不觉在花树下停下来,一手拂着粗糙的树干,泪珠先悄悄地淌过脸颊,又大颗大颗地滚落了下来。头靠着放在树干上的手,泪珠便悄无声息地落下,渗入地面。突然,她拭着满脸的泪,强忍住伤心,面对着花树无言站着,就这么一直站着……
凌霏本以为自己不会与这位演奏天才有什么交集。在清丝阁时,学徒们都喜欢向她请教乐理知识,也常常夸赞她的才能。可这位“丝竹一豪”却很少与她交谈,只喜欢沉浸于吹笛弹筝的乐趣中。他甚至不与其他学徒玩闹,连其他学徒请教他,他也只是简短讲述清楚,绝不多说。
后来,凌霏渐渐欣赏起他的才能,佩服起这位仙人,以致到了他主动问候凌霏一句,请教凌霏一次,她就兴奋好一会儿;他无意间向凌霏笑一笑,看她一眼,她就受宠若惊,不知所措的地步。
不久,有一位女仙人进了清丝阁。她的乐理知识多于凌霏,而且奏乐也十分优美,甚至还能谱出些曲子,很得清丝阁师父的赏识。
这位“丝竹一豪”似乎与她相见恨晚,常向她请教乐理,请她赏自己弹奏的曲子。久而久之,很多学徒都说他们真是“天作之合”,更有添枝加叶,说这位冷公子“铁树开花”的。那位女仙为避众学徒的言论,便开始冷落这位天才,他们交往才不再那样密切。
凌霏对于这些事,自然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作自己不知道任何事,也听不到任何话。有其他学徒在她面前提到这两位的“天作之和”,她甚至还表示他们两仙很般配,自己也支持这一对佳人才子。
唯一让她遗憾的是,自己再也不能光明正大地观望他一眼,只能远远地掠过他的身影,装作无意地扫视一眼,又匆匆收回目光了。
凌霏生怕自己的心思被其他仙人知道,于是千方百计地掩饰着。至于那些隐忍的忧伤,恐怕只有留给自己慢慢品尝。
忧伤,可以使强烈的情感变淡;可以使虚妄的念想磨平;可以使那些不切实际的奢望,渐渐退出自己的理想。凌霏的每次决心退出,都止于他的一次回眸,一声笑,就这样往复挣扎着,挣扎着,究竟何时到终点?
再后来,这级学徒完成了考查,纷纷归家。凌霏暗自庆幸这种日子终于到了头,不料得知“丝竹一豪便是凤寒,世上哪有柳凡年?本以为自己还有一个比他高的身份,又怎料“柳凡年”的身份,亦是如今的她可望而不可即的。
但她又转念一想:凌筠不也差着凤泠一个辈分吗?况且凤泠现已是本族君主,身份也高于凌筠,但他们不是照样成了婚?
这时,她也不再感到未来无望,安慰自己:这么多年忍过来了,不尝试一番岂不遗憾?凤寒纵然心中无她,甚至是别人,但不去争取,就毫无可能,争取了,或许还有结果。
想到这里,她连忙擦干了眼泪,环视四周,空无一人,便放了心。尽力稳定了自己的情绪,才向自己的住所走去。
凤琚始终还是放心不下妹妹,要去看看她的境况了。本想叫上兰哲一起去,不料兰院门口的侍卫说,兰哲已经好几日不曾回来了。凤琚又问侍卫,兰哲去了何处。那侍卫只是回道:“兰皇子不曾说过。”
凤琚想:估计兰哲一时半会很难放下吧!便只身前去凌瀚院。
一进凌瀚院,凤琚本以为会很冷清,不料想院内不像其他仙人说的那样,满目萧然景象。却是竹木茂盛,欣欣向荣。
“见过三皇子,”凌筠已迎上前来行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