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的时候,柳卿之带着吕茶回到了碧波湖旁的客栈里。
可能是天太早,人不是很多,柳夫人一身青衣坐在窗户下的一张桌子上喝着汤,见他们进来,和蔼可亲的招手让两人过去。
“小二哥,这桌再上两碗驱寒除湿汤。”柳夫人身边的婢女吩咐道。
小二很上道的立马端了两碗汤来“客官,请慢用。”
柳夫人示意两人赶紧喝“这客栈依靠着碧波湖而建,湿气太重,喝点汤去去湿气。”
柳卿之因为整宿都没睡看着神容憔悴,吃过早饭,柳夫人便让他去休息,也让吕茶回房准备一下,中午去碧波湖转转。
吕茶跟在柳夫人的身后往湖心亭走去,侍女被柳夫人留在了岸边。
刚才吕茶回到房里就见小环跪在地上,柳夫人已经知道她昨夜逃了出去,她还在想着要怎么搪塞过去。
“可惜呀!咱们来的不是时候,这花都枯萎了”柳夫人突然出身道,“不过也没事,现在休养生息,明年会开的更加艳丽。”
吕茶没有答话,两人迈清闲的步子进了湖心亭,吕茶将拎来的篮子放在桌上,把里面的小茶壶什么的一股脑的拿了出来。
柳夫人审视的目光一直在吕茶的身上徘徊,“吕姑娘先坐吧。”
“舅母”
吕茶心里打了个咯嘣,面上平静的微微一笑然后坐了下来,这柳夫人怎么就突然这么叫她了。
柳夫人没有应声而是自顾自的说道“夫君很是喜欢秋娘啊!就算吕姑娘说自己姓吕他也坚持不给你改姓,至你来的那天起他从未怀疑过吕姑娘的身份,我不想夫君难过啊!我比谁都清楚,秋娘不会回来的,她那么骄傲一个人怎么可能会回头。”
柳夫人哽咽的声音让吕茶看不懂眼前这个女人了,世人惯知柳家的夫人出名的蛮狠不讲理,柳将军也是个妻管严。可吕茶看到的分明一对活宝,一个使劲闹,一个拼命宠,也许这就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感动是一回事,柳夫人已经发现她冒充又是另一回事。吕茶冰冷的眼眸里含着雾气启唇问道“所以,柳夫人是已经知道了?”
“本来不是很肯定,卿之那孩子护短太厉害,你刚进府那日,夫君差他去看看表妹,他百般不情愿,他见你那日的反应就让我怀疑了。”
见吕茶一脸疑惑,柳夫人笃定道“有些卿之不想吕姑娘知道,我觉得有必要让你知道,或许还能让你留下来。”
吕茶承认好奇心被勾起来了“卿之瞒了我什么。”
“吕钦华死了,吕余也在逃跑的时候感染风寒病死了,吕余的尸体现在都还被放在城门口视众。”
吕茶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世界仿佛都一片寂静。“柳夫人,饭可以多吃,话不可乱说。我昨天刚问了卿之,他说,他说我阿爹还好好的在牢里,好好的,懂吗?好好的……”
“听下人说,卿之昨夜把吕钦华葬在了盘山上,你们今早是从那里回来的吧?”
吕茶眼框噙满了泪水冲柳夫人吼道“你胡说!我阿爹不会有事的。”她要亲自去看看,那个讨厌的男人是不是真要撇下她。
下人连忙拦住眼睛猩红,提了裙摆要跑的吕茶。
柳夫人忙跟在哭着飞奔离开的吕茶身后道“让她走”
“回来了?”
“阿茶听话,还是去歇着吧”
“阿茶,凡事留个心眼。”
“阿茶啊,不必这么辛苦,也早些休息。”
曾经和阿爹在一起的一幕幕还历历在目,她才不信,那个大骗子会离开她。
吕茶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才到的盘山,山腰上的那颗板栗树叶子已经落完了,阳光穿过光秃秃的树枝,下面那座无名的孤坟旁又添了一座新的。
眼泪开始模糊视线,她跪倒在地上,还记得那天晚上他说等他处理完手头上的事就回盘山陪着娘亲。
她也记得她做噩梦的时候他会絮絮叨叨讲很多话。
怎么能,她吕茶可忘不了因为她是女孩他百般嫌弃她,被哥哥各种欺负,差点被淹死,母亲为了护着她染了一身的顽疾,全是拜他所赐,他吕钦华怎么就能那么轻易的死了。
吕茶连滚带爬的扑到墓碑前,使了好大的劲都没把碑推倒。
她似乎妥协了,靠着墓碑望着湛蓝的天空一直落着泪,她什么也没有了。
“秋娘”
吕茶扭头见是苏牧,她怎么就忘了呢?他苏牧知道她吕余是个女的也见过柳秋娘的照身贴。
“就是你带着义庄守卫冒充了吕余,害得阿爹被定了罪丢了命!也是你苏牧散播谣言说我是柳秋娘的女儿,所以,苏牧你到底要做什么?”吕茶坐在地上毫无生气的问。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那么做,是因为她记得自己的喜好吗?不是,她从来记不得自己不喜欢带沫的茶;是因为她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吗?好像也不是,可能是因为她给自己缝了衣服,宁可自己受委屈也把床让给他,在被他掐了脖子还安慰做噩梦的他。
他只知道那晚他梦见自己将她抓了起来,她用绝望的眼神看着自己就和她现在的眼神一样,他开始痛心要掐死那个梦里的人。
“都是我。我不想做什么,只是希望你能活着。”
“我不需要,你们一个两个的凭什么要替我做决定,凭什么?”吕茶情绪很是激动。
“咱们能好好聊聊吗?”苏牧突然问道,他记得那是她经常说的词,他很喜欢。
吕茶是个容易被人引导的人“聊什么?聊大人您是怎么处死我父亲的吗?”
吕茶那张气死人的嘴还是那么厉害,苏牧深吸了一口气还是决定先打晕再说,他这是秀才遇到兵有理也说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