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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垂髫符 (一下)

(小县偶遇龆龀童)

池不群手劲不松,平静问道:“他偷了你什么东西?”

“管你屁事!”大汉骂了一句用力扭脱手上束缚,然挣扎数下对方不但没松手,反而又加重几分力道,捏的骨头痛彻心扉,这才稍显客气回道:“没,没什么,就几件小玩意。”

“我来赔。”池不群说着递出一个钱袋,下巴一点道:“里面钱可够?”

旁边一人接过钱袋掂掂分量又打开看了几眼,冲擒住人一点头,池不群这才松手。几人得了应有赔偿也不继续在店中闹事,拿钱快速离开,池不群才转头看向墙角缩着的身影,对方瘦弱矮小,一身粗布补丁装,蹲在墙角抱头望着地面,听讨债得脚步声远去,才小心抬起头瞧着四周。小孩脸上抹的全是泥土,隐约看出是圆眼弯眉,神情与姜鱼有几分相似,但他的年纪实在太小了,也就是个七八岁的孩童,难怪贺年一直说“小孩子”,他真的是个小孩子。

见追债的人离开,小孩儿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土,没有感谢池不群,反而嗔怪道:“你是不是傻子,他们明明讹人,你还给他们那么多钱。”

小鬼的态度让人出乎意料,池不群眯眼打量他道:“对救命恩人连声谢也没有?”

“谢什么,我才不谢个傻子。”小孩大摇大摆从池不群身边走过,想起什么事情转头又冲他说道,“要是想讨债不要找我,我可没钱还你。”

对方昂首走远,贺年在一旁将事情听个满耳,无语道:“这小孩子也太不知礼数,救了他还这么傲气。”

池不群却是环视一周,嘴角噙起几分笑意,提剑直径出了客栈朝着小孩儿离开的方向走去,拐了几个岔路在一条狭窄胡同里看到方才在店内受冤枉的孩子,他的面前站着那几个污蔑偷东西的大汉。

“戏演完了,老规矩我的钱呢?”小孩伸出小手向领头的大汉讨债,领头人从怀中摸出一串铜板扔向小孩,小孩接住铜板摊开在手心中数了数,不满叫道,“才六个铜板,打发叫花子呢!刚才那个人不是给了满满一袋子的钱!”

“你还有脸说!”领头大汉抬脚踹倒小孩,朝他脸上啐一口骂道,“让老子平白被人伤了手,给你六个铜子儿算多的,不想要滚蛋!”

小孩瞪着哈哈大笑的几人走远,朝他们背后吐了吐舌头,小心翼翼将六个铜板收在怀中,用袖子胡乱一擦脸上口水从地上爬起准备离开,抬脸看见池不群噙笑站在胡同一侧。

惨了,估计刚才的对话让他听了没有十成也有八九成,小孩愣了一下,下一秒拔脚向巷道反向逃走,池不群提气踮地闪到前方拦下,剑鞘前端按在他肩上,小孩顿时保持逃命姿势定在原地。

更惨了,对方还会武功!小孩额角渗出冷汗顺着脸庞流下,后悔自己骗错了对象。池不群缓缓走近站在身前问道:“为什么演戏欺骗人?”

小孩见逃不出对方掌心,眼中一秒涌出泪水央求:“是他们!是他们逼我做的!大哥哥你不要抓我,要抓人去抓他们!我只是按他们说的去做,其他什么也不知道!呜呜呜……”

池不群站在小孩面前俯视道:“说谎。”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小孩眼泪扑簌簌的往下落,不停地眨眼带着可怜神情道,“真的是他们逼我干的!我如果瞎说就让我没爹没娘!”

池不群审视哭成泪人的小孩,看了良久突然说道:“你说什么也不知,在屋角时你低着头,怎么知道我给了他们满满一袋子的钱?”小孩一听脸色微变,眼中泪水立即止住,眨了两下眼不知怎么回话,池不群又接着道:“而几人在店中生事时老板和伙计都没有出来阻止,围观者中只有店中旅客不见附近百姓,这又是为何?”

“我……我……”小孩结巴几声垂头不语,原以为窜通店里店外演的一出本人不会知道,然对方抛出的每句话明摆告诉自己“想骗他门都没有”,而且又会武功自己想跑也跑不掉,犹豫半天只得老老实实道,“你放开我,我就回答你的问题。”

池不群收回按在小孩肩上的剑鞘,堵在墙边开始审问:“你叫什么名字?”

小孩道:“没有。”

池不群:“你的父母何在?”

小孩:“从来没见过。”

池不群:“可有其他亲人?”

小孩:“有个弟弟。”

池不群:“为什么做这种事情?”

小孩头别向一边,酝酿良久说道:“凑银子给县堂的人让他们找我弟。我们这种人只有交银子他们才管,不交就不管。”

池不群看着小孩,接着问道:“你弟弟多大?何时不见的?”

小孩转脸神情古怪的看着他回道:“三岁,几天前带着去街上突然消失了。”

贺年姑母的女儿丢失的也是个三岁左右的孩子,同样也是几天前在街上突然不见,多年的断案经验提醒池不群,这两个看似毫不相关的人,所经历之事的背后必定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对小孩道:“我来帮你找到失踪的弟弟,你看怎样?”

“你?”小孩有些惊诧,“你是县堂的人?”

池不群想了一下回道:“不是,但和他们有些关系。”

对方说出这句话,小孩这才认真打量眼前的男人,笑容看似温和却散着一股威严气场,而且会武功又善于洞察,若是真的如他所说,能寻回自己兄弟自然极好,而转念又一想,人家到底说的几分真又几分假,而且为什么会平白无故的帮自己,攥紧放在怀中的六个铜板前的衣服,边悄悄抵上墙面边吞吐道:“好是好……可我没钱……而且你为什么帮我,你不是刚被我骗走了所有钱……”

池不群看出他的疑虑,回道:“我向来说话算话。不要钱,也不要其他东西,会保证你的安全,只需要你跟着我,并且管吃管住。”

小孩一听这种明显的骗子谎言,立马警惕哼道:“切,还当我是三岁小孩,天下哪有这种好事情。”

池不群思索片刻,从怀中摸出天衙寺的寺牌递给小孩,说道:“那我将这个押在你这儿,待事情解决再向你要回,这样可好?”

“这是个啥呀?”小孩接过寺牌好奇查看,一个乌木圆牌,外圈刻着一圈花纹里面刻着一只奇怪兽头,翻过来后面是几行工整文字。自己虽不知牌子究竟出自哪里,但能看出这块圆牌做工考究,不像街边草草雕刻的那种,一定有些来头,既然对方肯把这种贴身之物押给自己,那说的话估计也有分量,点头答应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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