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开饭,这都什么时辰了。”赵老太坐在正午上座看着暮沉沉的天面色不愉。
赵老爷子去了五年了,正好是沈悦谦出生那年,是以赵老太常说他是个灾星。
沈玉娥抬袖擦擦眼角,端起最后一个菜,向正屋走去,“走,吃饭去,娘做了你最爱吃的辣炒蘑菇。”
沈芜心喜出望外,她前世就跟着母亲川蜀生活,最喜吃辣,妈妈做的麻辣小龙虾是她最馋的东西。
自从妈妈走后她就再没吃过那种味道的小龙虾了,她本认为这个世界兴许还没有辣椒呢。
出去干活的赵义和赵徳兄弟两也回来了,一早就去镇上的赵信也赶了回来。
正屋里人都坐齐了,赵老太坐在上首,左右是赵义赵徳兄弟两和他们的儿孙,赵信坐在下首,旁边是赵宁安和沈悦谦。
一大家子人坐得满满当当,还余下两个位置,沈玉娥将最后一个菜放在桌上,和沈芜心也坐了下来。
桌上八个菜,五个素的,三个肉的,还有一盆白菜豆腐汤。
想比起村里其他人家沈家过得算是富裕,顿顿都能吃上肉。
做饭的事三房是排了的,一月中按上中下旬来排。
如今是四月下旬,是三房做饭。
沈芜心偷偷打量着这家人,犹疑着要不要喊一下她那便宜爹,下巴旭着一把胡子,深蓝色褂子,像足了奸商。
赵信见到沈芜心时有些诧异,大夫都说没救了,这没两天都能下地了,他淡淡道:“醒了就好,日后切不可再这般行事,让家人蒙羞。”
沈芜心心里赌赌的,赵信的的冷漠一如前世的父亲。
不过,她给谁蒙羞了?谣言是谁传出去的?还是她自己不成?
沈玉娥眼神示意赵信注意言辞,女儿才刚从鬼门关回来,你怎能说出这样的话,让人寒心。
沈芜心却道:“爹爹,你宁愿相信外面那些流言也不肯相信女儿吗?真的认为这都是女心儿的错吗?”她目光坚定地看着赵信。
赵信一时愣住了,这孩子以往木讷的很,从未主动与他这个父亲亲近过,更别说这样大声的跟他说话了。
他竟被她这样坚定的话震慑到了,他咳嗽两声,掩盖自己的不自在,“那么多人都看到了,以后你只不去惹事,爹自会想办法为你找户好人家。”
沈玉娥瞪他一眼,“别说了!”
她转头对沈芜心说道:“心儿,别听你爹瞎说,咱吃饭。”
沈芜心笑了,想安排她的亲事,真是可笑。
这辈子她要自己强大起来,只有自己强大了才是硬道理。
沈玉娥给她夹了许多菜,沈芜心看着满满的碗,笑道:“娘,这么多菜我都吃不完了。”
赵依芸甜甜一笑,“表妹大病初愈,正是需要补的时候,这个鸡腿表妹吃吧。”她夹了一个鸡腿给沈芜心,她就坐在沈芜心旁边。
二伯娘赵王氏夹了块鱼给她,笑道:“心儿,吃块鱼,这鱼可是好东西。”
“谢谢七表姐,二伯娘。”沈芜心道,熟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这二人是何为人现下倒看不出来。希望她们没有参与那件事,如果她们也在其中,那她们就会伪装了,太可怕了。
“也不怕撑死了!”赵依婷面色不善恶狠狠地说道。
赵王氏嗔她一眼,“婷儿,怎么说话话呢,再怎么都是你表妹。你们姐妹三人年纪相仿,理当和和气气的才是。”
赵依婷嘴角一撇,低声喃喃,“装什么好人,最看不惯这副模样!”。
沈芜心将她门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沈芜心,你的仇,我来替你报。
新的人生,愿我们都能勇敢的站起来,不再像一个懦夫一样如以往般躲躲藏藏。
“呕!”沈芜心向外跑去,筷子掉在了地上。
她方才夹起鱼,到了嘴边,却闻见一股鱼腥味,本能的恶心想吐。
“呕!”她蹲在台阶上干呕着。怎么回事,她以前没有闻不惯鱼腥味,难道是原主不喜吃鱼?
众人都无心吃饭了,看着沈芜心,面色不一。
沈玉娥立刻放下筷子,出来给沈芜心拍被。“怎样了?没事吧?”她关切地问道。心下有了计较,莫非是有了?
这样想的自不止她一人。
沈依婷母女嘴角高高翘起,目露精光,掩不住的兴奋。
赵孙氏瞥了一眼赵老太,貌似漫不经心道:“哟,这不会是有了吧?”
沈依婷啐道:“也不知怀的哪个男人的野种。”
赵老太哼了一声,放下碗筷,回房去了。也不知造的什么孽,他们赵家竟出了这样的人,她心道。完全忘记了自己并未将沈芜心当作赵家人。
赵王氏目露担忧,“这可怎生是好?虽说是意外,可这孩子着实无辜啊。”
“这……这怎么可能呢?难道表妹真的被……”沈依婷吃惊的捂住嫣红小嘴。
赵信只觉得丢人至极,简直抬不起头来。
赵宁安捏紧拳头,眸光深沉。他今年十七,大沈芜心两岁,他自小就疼沈芜心,眼见她遭逢此事,他只恨自己没能保护好她。
那天他也不在家中,他打十二岁起便在镇上跟着陈木匠学手艺,难得回一次家。
他懊悔着,如果他能早一日回家事情也许就不会发生。
他发现妹妹变了,不似以往的胆怯,她面对父亲伯娘都是一副从容之态,游刃有余的样子。
赵宁安说道,“大伯娘,二伯娘,六妹妹,七妹妹,真相未眀之前就莫要妄加揣测,还是说,这是你们想看到的?”他冷冷一笑,这么多年,他早看清了。
沈玉娥喂沈芜心喝了一杯水,她已经好多了,“娘,我没事。”
她看向方才为她说话的大哥,说道:“大哥。”
赵宁安自怀中掏出一个荷包递给沈芜心,“这是大哥为你求的平安符。”
沈芜心接过荷包,“谢谢大哥,大哥真好,这荷包真好看。”荷包上的刺绣十分精美,她不住抚摸着。
赵宁安笑道:“妹妹聪明,若是认真学习女红,绣出的荷包定比这好看多了。”
沈芜心摸摸头,她?女红?还是算了吧,她可没这个天赋。“承大哥吉言。”
沈玉娥问道:“心儿,回屋休息去,你才醒来,身体还没康复好呢。”
沈芜心回屋去了,躺在床上,听着蛙声,还觉得如做梦一般。
沈玉娥拉着儿子说话,赵宁安明日便又要回镇上了。
“妹妹如果真的……,娘打算怎么办?”赵宁安问道。
沈玉娥祈祷着最好不是,她说道:“但愿是虚惊一场,若真有了,便看心儿的意思,她若想留着娘拼尽全力也要护着她。”她恨那个欺辱心儿之人,恨的咬牙切齿。
赵宁安皱眉,“妹妹日后总归只要嫁人的,带着个孩子只怕是……”
沈玉娥打断他的话,“都还不一定呢,咱们就别多想了,你也累了,歇息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