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仲谋又回来了。
不为别的,只为刚才一激动,转身就走,虽然潇洒,但是方向却是弄反了。
刘仲谋怕遇见马伯远尴尬,便故意在林间逛了一会才回来。
求死的书生是不见了,应该是当头棒喝、醍醐灌顶、大彻大悟了。咦,这跟大和尚住俩月,佛法没学到,词语倒是学会了不少。
不过......拦路的强人出现了。
青衫翠袄,玉面红唇,柳眉含煞,好嘛!还是个女强人。
女强人二八年纪,腰悬长剑,两手叉腰,两眼直勾勾盯着慢吞吞度步过来的刘仲谋,冷冷地问道:“你这和尚,我且问你,何为'女人为破衣裳'?”
汗!老和尚讲的因果轮回看样子是对的啊——那边刚刚意气风发地问完三问,这边就被人反问了。
看样子这就是刚刚背后偷笑我的人吧,背后对我偷笑又偷听,你还要不要更大胆一些,对我偷偷情啥的?
刘仲谋左张右望,然后回头笑嘻嘻问道:“美女在问谁,可是在问我吗?”
“不是问你还能是问谁?”女子一脸正经,说道,“此地难道还有别的和尚了?赶紧回答我的问题!”
怎么就成和尚了?
不就是头发短点,还穿了大和尚一件旧袍子吗,可是你有见过这么帅的出家人吗?唉,年轻人,没见识!
刘仲谋虽然心中不满,但是倒也爷们,话说了就认,更不愿无故和一个小丫头片子纠缠不清。
“姑娘误会了,刚刚并非本意,这不是为了安慰人嘛!人命关天,人命关天啊。”刘谋仲笑嘻嘻地解释道。
“说了就是说了,男儿汉大丈夫,有何不敢认的?”对面拦路女强人丝毫不让,“人命关天就能污蔑女子吗?你可知女子名节重于性命!”
“我认了啊,没不认啊,话是我刘某人说的,刚刚说过是情急之下的权宜之辞。”这姑娘虽然漂亮,但是却是个愤青,刘仲谋有些头大,“怎么又扯到女人名节上了?”
“你敢认就好,”拦路青衣女子轻哼一声,提剑欲拔,说道,“既然侮辱了我们女子名节,就必须给一个说法,不然我手中的剑可不管你是不是'绝世美人'。”
说道“绝世美人”,青衫女子不由得“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怎么哪哪都有“女权”啊——还笑!刘哥我不美咋的?
得得得!你是美女刘哥我惹不起,带剑的我也惹不起,带剑的“女权”我更惹不起,刘仲谋想到此处,不愿与其纠结,拱手说道:“在下失言在先,刘某在此给女‘贱’侠赔礼了。还请女贱侠高抬贵手,不要为难我一个胖子了。”
“你是胖子?你是当我瞎么?”对面女‘贱’侠两眼一翻,冷哼一声,喝道,“赶紧回答我的问题!”
汗!刘仲谋低头看着瘦骨嶙峋宛若骷髅骨架一般的自己,才回过神来——穿越后这身体样貌改变太大,还不习惯,还不习惯。
刘仲谋眯眼盯着眼前女子道:“骚瑞,骚瑞!啊,那个是我错了,我错了,我是真的错了,希望女‘贱’侠原谅小子的无知与短浅,小人一定痛改前非,改,往死里改!然后苦练‘贱’术,争取日后成为女‘贱’侠一般的持‘贱’卫道之人,和女‘贱’侠一起,以一名‘贱’人的身份,教训天下胆敢侮辱女子名节之人,给天下女子一个公道。对了,敢问女‘贱’侠怎么称呼?”
持剑女子哪里听到过如此啰里啰嗦又言辞古怪的道歉,刚开始听他诚恳道歉甚是满意,但后面越听越是迷糊。最后怎么还问上姑娘家的名讳了?
持剑女子下意识答道:“我叫…...”
“且慢!”刘仲谋突然伸手大声阻止道。
“姑娘芳姓大名怎能轻易告诉陌生男子,如此一来有辱女子名节,姑娘悔恨之下为保全自己女性名节,挥剑抹脖子自尽了那可怎么办?这把剑肯定杀过不少男人了吧,那就不能用来杀姑娘自己了啊,有辱名节啊!那只能跳湖了,湖里有才子佳人泛舟,更是有男人刚刚跳过,你也不能跳了,那就只能弄根儿白绫,去自挂东南枝了啊,我看姑娘身后这棵树就不错,老皮疙瘩的,粗壮,结实,保证一次成功。”
无事闹闹也就算了,非要笑话老子的绝世容颜,不怼你怼谁!瞧刘爷爷我这不肯向邪恶势力低头的暴脾气。
女子闻言大怒,“呛啷”拔剑而指,胸前山峰一阵起伏,怒道:“你找死!”
这年头带胸器,奥,不,带凶器上街都不查的吗?
刘仲谋只觉眼前人影一晃,白光一闪间,剑尖已悬在鼻尖,丝丝寒意逼人。
第一次被利刃如此威胁,哪怕一个失手都能取走自己的性命,死亡的压迫感觉竟然如此真实。瞬间刘仲谋脑后冷汗直流,后背更是被冰凉一片。
“且慢!”刘仲谋大喝一声,强行拉回气势。
“你又想搬弄口舌吗?”女子口中讥笑,却是停手了。
“既然如此,”刘仲谋伸出食指慢慢推开鼻间剑刃,缓缓朝女子走去。女子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微微侧身,侧目看他要如何。
刘仲谋走到女子身后三步近远,忽然躬身。
女子连忙转身。
刘仲谋弯腰捡起之前掉落地上的四支鲜红透亮的冰糖葫芦,起身鼓起腮帮子吹掉粘着的草屑,一口咬掉一个山楂,笑嘻嘻地道:“好不容易买的,不要糟蹋了。哇,真甜!哇哇,真酸!”
女子持剑愕然。
“既然如此,噗,噗......”刘仲谋吐出口中山楂核,边说边退,摇摇手中冰糖葫芦说道,“天色也不早了,我就不留姑娘了,你我便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吧。”
不等持剑女子反应过来,好男不跟女斗,刘仲谋转身便走。
“你这人倒是有些意思。”
一个清亮女子的声音自身后不远处那棵老皮疙瘩好上吊的粗大桃树后面传来。
声音甚是悦耳,如过壑松风,大气而清雅,刘仲谋虽然脚下不停,却也忍不住回头望去,隐约间看到有一位黄衣女子自粗大桃树后走出,身材高挑,凹凸有致。桃枝掩映,仓促间没能看得清面容,不过也是身怀胸器,啊,也是身上带有凶器......带剑的人。
一把剑大哥我差点就凉了,还来两把?
大桃树后有人,虽然隐藏的极好,但是穿越来此后的刘仲谋身体的确发生了一些微妙地变化,听力就比以前强了许多,早就听到了树后有人轻笑的声音。
这回听她声音,确定果然是个女子了。
之前先是藏在树后嫉妒我的帅,然后马伯远跳湖时候她们又见死不救,而且无事生非拦路找自己麻烦,说不定和那个玉瓶儿有什么关系,弄不好其中就有一个是那个害人的玉瓶儿。
虽然双拳难敌四手,无剑难挡有剑,但刘哥我胯下一杆金枪,两枚核弹,碰着就伤遇着就亡,两个小女子自然是不在话下,不过威力太大,威力太大,还是暂时退避一下的好。
好汉不吃眼前亏,男子汉大丈夫,能伸能屈,却是要屈的体面——要输人不输阵,刘仲谋脚下步伐虽然更快,却高声嚣张喊道:“我这人何止是有些意思,还有骑马打炮的一流本事,你要不要试试?”
听到刘仲谋口吐下流之言,望着眨眼间便已然落荒而去的身影,黄衣女子银牙轻咬,轻哼一声,手中长剑带鞘敲击在身旁树干之上,粗壮桃树一阵急促颤动,落下桃花如雨。
“小姐,我这就去寺里抓这古怪的登徒子回来问罪!”一旁青衣女子持剑欲追。
那满嘴油滑登徒子一头怪异短发,又穿僧袍,自称居住在桃花寺,应该是寺里的弟子了。
“算了,剑心。”素衣女子看着那道身影已然隐没在灿烂桃花之中,缓缓说道。“这人虽然古里古怪,却也算是有一副侠义心肠。如果真是寺里弟子,也该也是法印神僧的弟子,应该不是什么坏人。”
“可是他敢侮辱小姐…...”持剑女子生气道。
黄杉女子抬头遥望间远处粉红桃林中,斑驳黄瓦红墙隐隐显露,真有几分世外桃源的意思,应该就是桃花寺了。
“还不是你非要看看吐露如此华彩文章之人,到底长什么样子,才出来故意找人家麻烦,虽然此人痨病鬼一般…...此人外貌确实古怪了些,但你也不能不许别人欣赏自己的美吧?”
黄衣女子说道此处,不由想到之前这个怪异男子那一番自恋自夸的模样,不由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笑靥艳过纷洒桃花,俏声笑道,“珠玉在侧,觉我形秽,咯咯咯咯!”
名唤剑心的女子收剑回首,想到之前那古怪之人的言辞神态,也不由得掩口大笑起来:“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哈哈哈哈哈,嗟嗟一嗟一嗟嗟,哈哈哈哈,小姐你说这人怎么这么好笑!”
一时间湖边林间笑声如铃,花落如雨。
湖水清浅,东风温柔,桃花疏影里,人面相映红。
好一派春光无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