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半个小时120车来了,正因为多加了钱司机才会给拉一个已经临床证明死亡的人,家里的人也都在殡仪馆等候了,因为毕竟卡卡是女人,所以卡卡的四姨夫和妹夫坐在后车箱里,和弟弟在一个车厢。而卡卡坐在副驾驶的座位上,她就在默默流泪。几天来的折磨让她也没了力气,早上还没有吃饭。
但当车往家开的时候,她明明就看见弟弟在车窗正前方,在遥远的天上穿着生前的黄色T恤,干净爽朗的冲着自己笑着,并不时地和自己挥手告别,然后开心的转身向远方走去。卡卡想,这样也好,他总是脱离了痛苦,脱离了浑浑噩噩。感受不到快乐幸福的一天即使他有再多的好事,他都是落寞的。况且疾病也一直折磨着他,在夏天别人不穿衣服都热,他却要在外面套上羽绒服还瑟瑟发抖。每天早上四五点钟他都要不停的喝啤酒还不停的往出吐,天天如此,听到他往出呕吐的声音都让人喘不上气来,总之很难受。他这一走,也算是享福了,天堂里没有病痛,没有抑郁,只有平和了。卡卡这样想,就这样抬头看着天空,看到弟弟微笑阳光青春活力的脸,这是她10多年都不曾看到的了。所以她的心里并不太难过了,而弟弟是不是也真的是灵魂没走太远,他不想让姐姐伤心呢?卡卡想,弟弟是幸福的,他走的时候能够有自己温柔的和他轻声细语,能够让他像儿时一样听着摇篮曲轻拍着哄他入睡。可到了自己老去的那天,还不知道会不会有人如此耐心的在身边陪伴?更不敢奢求有人呵护了!
一个多小时,车到了殡仪馆,付钱后,她就去找六姨六姨夫,他们已经安排好了。其实中午的时候工作人员已经提早下班,但六姨父还是通过关系把工作人员都找来了,所以六姨告诉卡卡,弟弟的火化一定要在11:00之前做完,也就是在11:00之前推进火化炉。卡卡说好的,因为到家是10点多了,而弟弟因为还没有子女,所以也没有那么多禁忌。弟弟年龄不大,也算少亡,所以卡卡不准备通知任何人。这时纸棺材被拉进一个瞻仰厅,实在的亲人都在,他们远道的也都有妈妈打电话通知了,其他朋友谁都没告诉。卡卡没再给任何人打电话,因为马上就让弟弟走了,她不想让更多的人议论这件事情。
卡卡去给弟弟选骨灰盒,办手续,办寄存,办完马上就跑到火化室门口,因为这时弟弟已经被推进了火化室,有可能工作人员也知道上午火化要在11:00之前推进火化炉,卡卡在门口说我再看一眼,我再看一眼,她看了弟弟一眼,他已经穿上了寿服,这是卡卡给选的,但是现在的弟弟已经看上去很老很老,他很平静地躺在那里,因为帽子选的所以让他脸的轮廓更加瘦削暗黄。卡卡眼泪不停的流,姨姨们怕她伤心使劲往后拽,而她只是哽咽地说:“让我再看一眼吧!她要使劲的记住弟弟的样子。然后她后退到门口说:“推进去吧”这时突然就有一声断喝:“不行,我媳妇不到,谁都不行往里推”卡卡抬头一看是装佯,卡卡急忙说上午必须火化,过了时间就不行了。这时装佯大手一挥,拦在前面,不行,谁都不行,我媳妇不到,我看谁敢往里推。”这时卡卡又急又气,她刚要上前说话,却被拽着她的六姨和四姨拽住了,她俩在她耳边说:“我们去跟他说”。卡卡一想不能在人多的时候让人看笑话。就没说话退后了,后来果然装佯退下去了。火化在11点之前完成。
卡卡心中已经有气,看病和你家没关系,治病和你家没关系,早晨病危告诉你家来你说要送你家孩子上学,等孩子送到学校再去结果又不去了,现在到家你家人又不见面,还要耽误时间,这都不关心到什么程度了?反而到了老人们有说法的时候到了入殓的时辰,把孝子贤孙的模样活生生地刻画出来,这是演给谁看呢?可是她总不能当着这么多人面前说,不止让玉儿和装佯丢脸自己也不好看呢!所以骨灰入匣后寄存在那里,按习俗要请所有参与人员吃一顿饭,于是也就就近选个餐厅吃了一顿饭。
要说玉儿她通知了叔家的姐妹兄弟,刚才她就是去接他们了,这些人都到了。卡卡并没吃饭,只是照顾大家吃完,就各自散了。后来卡卡才想到装佯或许想收礼金,因为当地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去世的人如果入棺入墓也就不能再收礼金了,所以装佯才会在前面拦住不让弟弟火化,因为他媳妇没回来就等于那些人要在入殓后到达,可能就等于不能收礼金了。这时的卡卡已经自己有了房子,而自己也不能让妈妈一个人回到原来和弟弟生活的屋子,那屋子里都是回忆,另外也怕妈妈害怕,所以卡卡就把妈妈带到自己的家中,其实她们娘俩在一起生活都很习惯了,因为在卡卡婚前一直和妈妈生活,那时候玉儿早嫁给装佯了,所以妈妈也没推辞,可是接着戏剧化的表演才刚刚开始拉开帷幕。
晚上卡卡得知妈妈把弟弟的车给了玉儿家,卡卡是很不高兴,就直说了:“妈,这是怎么回事呢?这有任何东西咱家都是平分的,凭什么就单给了一家呢?”卡卡也觉得自己理直气壮,因为这么多年妈妈和弟弟在没有卖树林之前都是她花钱在养,有什么事儿谁用钱都得从她这儿出,妈妈有病都得她全款,全程陪护,怎么有了点东西,就能单给了别人呢?她毕竟也是小女人,她就数落起来,她妈就说我想想你也不稀罕要吗?你总是看不起这车的,你得买好的呀!”卡卡很不高兴就说了:“我买什么样的是我的事儿,咱们家的东西别说谁创造的多,从来都是应该要平分的,怎么这就都能给他们呢?”她很生气,因为一直没吃饭,身体也几近虚脱。可妈妈并不觉得自己这件事办得有问题。后来两个人翻来覆去不说话了,熬到两点多,两个人都没有睡的意思,就开始唠嗑了,最后卡卡说:“妈,算了,这么多年,家里这也没个像样的男人,装佯毕竟没少为这个家出力,给他就给他吧,我也不生气了,但是其他东西你可不能再单给他们了,车给他行车库可不行了。她妈同意了,这事就这样了。
第二天卡卡照常起床,可是没到中午卡卡妈就气冲冲地进屋说:“这我说话还不听了呢?我说不让动他偏要装修”卡卡一头雾水就问了起来,卡卡妈正在气头上就说装佯去了弟弟原来放车的车库,那车不是给他了吗,卡卡妈怕他再用车库卡卡不高兴,所以她妈就去了车库,可到那装佯正在那酒气熏天的指挥两个干活的工人怎么改,怎么装。卡卡妈也不乐意了,就问:“这是干啥呀?”装佯一看就说:“妈,我要把这装成住的,”卡卡妈妈也生气了,说:“谁说要装的,我这屋就这样”可是不知装佯是喝了酒还是就一直认为车都全给他了,那个车库也一定得给他呀!”所以卡卡妈说话他就是跟没听见一样,还在告诉那俩人哪儿安厨房,哪儿打吊铺,这可把卡卡妈气坏了,直接就给女儿打电话,玉儿急忙给装佯打电话算是把这事儿制止了。
可是卡卡妈也生气呀!卡卡只是骂了几句不要脸,告诉妈妈不许给他就拉倒了。
就这样原来弟弟和妈妈住的屋子也不能再住了,娘俩商量先租出去吧!于是卡卡妈早上就去那屋收拾东西,卡卡说一会儿她去打印一张“出租房子”好贴在房子的玻璃上,可是当她走到弟弟家楼下时却看见大姐在楼下和一个同学聊天呢,卡卡和她说了一句话,问她妈呢?玉儿居然没理卡卡,卡卡当时没在意,因为她马上和那个人打了一下招呼,毕竟本来也认识,然后就急急的去打印去了!她还想你倒是和妈妈收拾东西去啊!也给妈壮壮胆儿,万一妈害怕呢?但那有外人没说。
等她打印回来时她还在那谈笑风生的聊天,这卡卡可挺生气的,于是也没好眼睛的看了玉儿一眼。而这时她妈已经陆续把东西搬下楼了,卡卡心里忍着,说要上去,妈妈却说都在这儿了,就是倒腾回去就行了,就这时,玉儿已经没影了。
其实玉儿一直认为别人家就一个人干活,那他家就出一个装佯干活就公平了,否则凭什么就支使他家装佯啊!这样她就歇着去了,卡卡就在这儿看着东西,东西不太多,于是一会妈妈和那个装佯就把东西捣腾到自己家了。卡卡就进屋了。
可是不到两三分钟,玉儿和装佯就走到卡卡家门口,从车上下来就喊:“妈,把车放哪儿”卡卡看了一眼卡卡妈,她妈就没吱声,因为昨晚她们俩已经说了就给他们就得了,这现在又是闹哪样?玉儿一见她妈不说话,就急头白脸地喊:“妈,你说呀!这车放哪?她妈害怕卡卡急眼,于是就瞪了玉儿一眼说:“快开走得了,”玉儿也叽歪的说:“不开,我不要,你就说这车放哪儿吧!”她妈又着急又瞪着她说:“快开走得了”玉儿还是拉着副死脸像谁欠她钱一样。邻居有六七个人在外边唠嗑,当然都看得眼里,而且也知道她家弟弟刚去世,乐得看热闹。玉儿紧逼不舍,这时卡卡实在按捺不住了,开开门大声说:“你要开走就快开走,愿放哪就放哪儿,你要不开走,就给我放到那,放哪儿都一样。”这时玉儿正好冲卡卡来了,她本就是冲着卡卡来的,只是从弟弟去世那天姐俩就没打过电话,没说过话了。这时装佯接上了,“跟妈说话呢!关你什么事?”卡卡生气滴说:“跟妈说话?你咋跟妈说话呢?什么态度?你们得了便宜还想卖乖,这车你们要你们现在赶紧给我开走,不要你们就给我放这”。玉儿一见外人都在看热闹,她个老大还抢东西确实说出去不好听,可她哪是个老实的主,她边拿车钥匙往屋里送,边说我告诉你从今以后你少跟你姐夫这么说话,装佯一看自己媳妇儿这么向着自己,胆子更壮了,但是又怕媳妇真把车钥匙交了,真不给他们家了,于是就冲着卡卡说:“谁知道呢?我妈给我的东西,跟你有啥关系?”卡卡一听这气本来憋着,这一句“我妈”卡卡顿时张开嘴骂人了,:“你妈!谁是你妈?不要你的脸,你得了便宜还卖乖,我都说了给你们算了,还他妈的让我求着你们要呀?愿意开就开走,不开了就给我放那,你们放哪儿我都能放进库去,还有,他妈的欺负到家门口来了,你们欺负我是寡妇呢?这家只是死了一个弟弟,还没死绝呢!”这时候外面那些人还都在看热闹。玉儿把钥匙往一楼鞋柜上一摔,转身走了,装佯也急忙跟过去了,卡卡妈也拉个脸,全程两人再没说话。
但卡卡这几天身体一直处于透支状态,心脏也不舒服,接着她就在家躺着,躺着这几天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几乎自己全身都是空的。感觉随时会昏迷过去,可是却没有一个人管她,而她妈也因为她把她给她大女儿的车给扣下来了,怨怒之情溢于脸上,只是在做饭时做饭,吃完就走。晚上在这睡一宿,早上就走。一句话也不说,卡卡更生气。你在和我做什么,你那么向着大女儿,那么想照顾她家,那么想把东西给她那你就和她在一起过不就好了吗?为什么还和自己过还要给自己甩脸子呢?这家就我该管你们呀?看我这么不顺眼那你就别和我在一起过,你就去和你那好女儿好女婿一起过呀!既然她们那么孝心你在我这做什么呢?恐怕只是糊弄你几个钱吧!不然怎么从来不养您呢?我给你金山银山都是应该的,她给你一块石头你都拿着她炫耀,你会阻止她们给你身上花一点银子,因为你觉得她们没钱,可是谁有钱也想花的值得,花得心甘情愿呀!反正有什么东西你都明着暗着往儿她那倒腾,谁又愿意自己往自己家里招一个打着和你作伴的旗帜却身在曹营心在汉的人呢?况且自己都一个人过一两年了,也不是一个人过不了,所以她也不和她说话,因为她没错。卡卡一直这样认为,自己没错。而且也是因为弟弟死了她怕妈妈伤心才接妈妈来这里的。否则她应该和他儿子在一起。卡卡妈唯一心疼的就是玉儿的女儿,因为是从小一手把她带大的,就长在她家里。可这也一直是弟弟耿耿于怀的心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