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公公收起钥匙,把那串破旧但却保存得当的钥匙放在衣服的最里层,像是自己的宝贝一样。
依旧是什么都没说,高公公从门口处拿起一盏灯笼,继续往藏宝阁深处走去。
即便是从小生在皇宫、长在皇宫的朱樾,也从未踏入藏宝阁一步。在这深宫内,有不少的人和事是连他这个太子都无法触及的。
朱樾跟在熟门熟路的高公公身后,一边向四周看去:幽暗的大殿内是一排排的朱红色的书架,书架上是排列的整整齐齐的史册和典籍。既然平日里落着锁,而且好似只有高公公一人有着钥匙,朱樾自然明白,这藏宝阁里定不是寻常的书籍,而极有可能是……皇室秘辛。
想到这里,朱樾便对高公公带他来这里的深意猜到了个七八分。眼看着他们俩离门口越来越远,藏宝阁里典籍散发出的发霉的味道越来越浓,朱樾有些不悦,皱起了眉头,正要忍不住开口,就听到高公公的声音从前边幽幽地传来:
“殿下现在一定好奇老奴为什么带殿下来到这个无人问津的地方吧?”高公公没等朱樾的回答,便自顾自地继续说道,“这里就像是冷宫一样,无人问津,没人理会,但却是埋藏着皇室秘密的地方。”
“自打老奴成为皇上的心腹几十年以来,这里的钥匙就只有老奴一个人保管。今日老奴冒着杀头的风险带殿下来到这里,便是想给殿下讲一个故事。”
“讲一个故事?”说实话,自打朱樾记事以来,从未见过高公公像此刻说过这么多的话,平日里也只是附和几句而已,不免好奇心就被勾起来了。
说到底,高公公是除了父皇自己之外,最了解父皇的人了,这次,高公公带着自己前来,说不定,就能解开朱樾心中的那个疑惑。
“没错,老奴带着殿下来到这里,就是为了讲一个故事。”高公公抚摸着朱红色的柱子,思绪飘到了五十年前。
那时的他因为反应机敏,做事麻利,被当时只是二皇子的朱祺相中,提拔为贴身内侍。他内心高兴又紧张,高兴的是跟在二皇子身边自己的身份自然也就不同与往日,也可以多给家里寄一些银子补贴家用,紧张的自然是害怕越是尊贵的人定然越难侍候,一个不小心可能就会把小命给搭进去。
“那时的老奴也是刚刚被提拔到皇上的身边,高兴的好几天都睡不着觉,可是没高兴几天就发生了那样的事。”高公公眼睛紧紧的盯着书架上的一把朱红色的鞭子,想起来那个笑起来能照亮黑暗的少女,哪怕他已不是完人,也对她念念不忘。
“起来吧。”朱樾回道,“范大人的事有眉目了?”
“回殿下,属下从户部的档案典籍里查到,范大人是从闵襄县一步步被提拔上来的。只是他这提拔的速度比常人快了不是一星半点。”柳烽看到范筑档案的时候,也是吃了一惊。
“说下去。”朱樾来了精神,他听到过传闻,说是范大人手脚不干净,只是以为是政敌之间嫉妒报复,没成想,竟然是真的。
“天和九年,范大人参加乡试,中了举人,当了闵襄县的县令。这之后的二十年,范大人从一个九品的县令,坐到了今日正四品下户部侍郎的位置。”柳烽继续说道。
“哦,的确太快了。”朱樾挑眉,难道传闻说他与秦贵妃有连带关系是真的?“他中举之前的经历呢?”
“殿下,这就说到奇怪之处了,范大人的档案里只写了他中举之后的经历,而且每升一级都只用寥寥数句记录,根本不够详尽。”
“是吗?”朱樾陷入了沉思。怪异的案子和怪异的受害人,这个案子真是越来越扑朔迷离了。
“殿下,要不要属下跑一趟闵襄县去打听一下。不过二十年间的事,应该会有人记得。”柳烽看出了朱樾的疑惑,但是要想知道更多,只有去一趟才可能查出些什么。
“嗯,你派一个信得过的去打探一下范大人的来历。你留下,我还有事要你去办。”朱樾觉得柳烽留在京城对自己的帮助最大,他需要柳烽暗中打探一下岳楼背后的势力。
“我今日去了一趟岳楼。”朱樾继续讲道。
“就是京城最热闹的茶楼吗?”
看来这个岳楼的名声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大,连只知舞刀弄剑的柳烽都听说过,“没错,我觉得这个掌柜很不简单,查查他背后的势力是谁。还有,”朱樾顿了顿,“查一下那个泠月姑娘。”
“是。”柳烽抬头看了朱樾一眼,殿下竟然要调查一个姑娘。难道…
翌日,北境。
朱宥拿着刚收到的来信和画像慌慌张张的跑到了书房,“父王,父王。”
“什么事让你如此慌张。”朱邈一副很不耐烦的样子,他希望儿子沉稳冷静,有帝王风范。这些年,他也是按照当年父皇对自己的栽培来教导宥儿,就是为了等到来日一击即中,重新夺回那把龙椅。
“父王,范筑的案子皇帝交给了太子朱樾。”朱宥一脸愁容。
“那又怎样。”朱邈确实满不在乎。他这个侄儿今年不过刚刚成年吧,一个毛头小子而已,有何惧?
“他已经去岳楼找过小影了。”朱宥很是担忧。计划进行至此,一切都在他们的预料之中,朱樾是唯一的变数,他不知道这个变数会对他们的计划产生多大的影响。
“是吗?竟然比我们预计的还要快一些。”端王爷终于有了一丝的紧张,但很快就消散了去。
“父王,那…”朱邈抬手,示意让朱宥收住将要说出口的话。
“唔…”此刻朱邈的心里已经有了盘算。他的儿子吗?看来也不似他父亲什么废柴,还有些头脑,这么快能查到茶楼。看来,是要尽快执行下一步计划了。
“来,宥儿,帮父王研墨。”端王爷回过神来,对朱宥说到。
朱宥像个孩童一般,乖乖走上前去。看着父王一笔一画的写下那一封信,他心里明白,他和自己的堂弟不久就要相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