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樾到了大堂之上,看到大理寺卿陈守已经在等着他了。
“太子殿下。”陈大人等到了朱樾,便先行行礼。
“陈大人,今日之事,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交代。”朱樾没有让他起身,直接没好气的问道。
陈守琢磨着朱樾话中的意思,知道朱樾是因为先前失了面子,有些气急,便也不敢再火上浇油,继续躬着身回话,“回太子殿下,臣也是依律办事。这个案子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小妾聂若羽,臣把她带回来详加审问,并没有什么不妥。”
陈守不卑不亢,并没有因为朱樾的身份而过度阿谀奉承。这一点,煜丰像他。不过,煜丰的性格更像他的母亲,更显得活泼些。
“此案父皇交由我全权处理,陈大人怎么不提前跟我这个主审官商议一下就自行抓人?”到底还是年少,朱樾想到都没想就一股脑儿的问了出来。
“殿下,”陈守缓缓地直起身来,看着朱樾也没发难,便继续解释道,“陛下当日下旨,要大理寺在此次事件上多加协助,臣也是尽自己的大理寺卿之职。”
朱樾不可置否,转而问道,“你真的认为聂若羽就是真凶?”
“殿下,臣只知道恪尽职守,依照发现的物证和人证的供词来缉捕真凶。不管那聂若羽是不是真凶,臣都会给她一个辩解的机会。大理寺是绝不会屈打成招的。”陈守的回答有些含糊不明,他似乎并不确定聂若羽就是真凶的事实。
陈守不敢抬头,怕迎上朱樾审问的目光。昨日夜里皇帝秘密召他进宫,半吩咐半威胁地让他帮着一块审案。
陈守知道自己的儿子在帮着太子,自己并不想过多干涉,可是皇命难违,他只能应了下来。
这时,煜丰进了大堂,看着两人什么话都不说,直直的立在那里。
“待到提审聂若羽之时,还劳烦陈大人派人通告一声。”朱樾明白此刻说再多已是无用,于是没好气的说了一句,留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给了煜丰,便转身走了。
“哎,”煜丰刚想拦住煜丰,却看见自家的老爷子朝他摆了摆手,于是到了嘴边的话没有说出口。
等到朱樾走后,煜丰便急忙走向老爷子,开口问道,“爹,到底是怎么回事?”
“陛下的口谕,要在端王爷进城之前把这件案子了结了。”陈守缓缓的开口。当时他听到端王爷名号的时候吓了一跳,多年之前的事情仿佛历历在目。
二十几年前,陈守不过还是一个小捕快,因为在大街上破了一件小小的盗窃案,被当时正外出的端王爷看在眼里,便悄悄的把他举荐到了当时的大理寺卿那里。自此以后,他从一个小小的捕快,一次次地屡破奇案,于是一步一步地升任到了大理寺卿。
这件事陈守也是后来有一次无意中从上一任大理寺卿口中得知的。所以虽然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位端王爷,但也一直是对他感恩的。这次王爷再一次回到京城,陈守想着一定要找个机会当面感谢一下当年的恩情。
可煜丰并不知这其中的曲折,继续问道,“爹,那您也应该提前跟我们打声招呼啊,至少让我们有所准备,现在也不至于如此狼狈。”
“你懂什么!”陈守呵斥道,“陛下已经明示了要尽快结案,我就是想帮着你们装糊涂都不行了!更何况范大人这件案子根本不似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爹,你也这么觉得吧。”煜丰听了才知道原来老爷子跟自己和阿樾想到一处去了,“面儿上明明看起来简简单单,但是我和阿樾却越查越糊涂。”
“所以这个时候更要以退为进。”陈守看着自己的儿子,这两个少年头脑虽然灵光,但到底还是太年轻,经验少,处事不够圆滑,以为事事只要有了结果就算圆满了。想到这里,他觉得自己这把老骨头还要再坚持个二三十年,把儿子教导出来才放心啊。
“眼看着端王爷就要进京了,如果还迟迟破不了案,一是说明朝廷治安不力,贼人胆大妄为,再者说明朝廷查案不力,无能人可用。”陈守细细分析道,希望煜丰能从这次的事情里吃一堑长一智。
“当今陛下是个眼睛里容不下沙子的人,不可能容忍旁人来对朝政上下指指点点。”
“可是端王爷不是陛下的亲哥哥吗?”煜丰不解,亲兄弟之间还这么见外吗?
“你还小,不知道当年发生过什么。”陈守痛心地闭上了眼睛,他痛心端王爷那么才华横溢的一个人就这么被埋没在了北境。
“那爹你给我讲讲呗。”陈守的话勾起了煜丰的好奇心,他从未听人谈起过这个端王爷。这次端王爷要来参加祭典,他一定要去讨好了阿樾,让他也参加祭典,去亲眼目睹这位战无不胜的端王爷的风采。
“荒唐!皇室宗亲的事情也是我们可以妄加评论的吗?”当年但凡是跟端王爷有些关系的都被陛下处理了,他之所以可以逃过一劫,是因为当时自己只是个微不足道的的捕快,没有人放在心上。
“爹,那你这也太吊人胃口了吧。”煜丰差点跳了起来,话只说一半真是太难受了。
“好了,爹还有事要忙,你也赶紧去找太子殿下吧。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太子殿下定不会就此罢休的,你去也帮帮他吧。”陈守背过身去,没让煜丰看到自己的一脸愁容。
“嘿,我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善解人意呢,爹,那我先走了啊。晚饭不用等我了,阿樾那的饭比咱家的好太多了。”煜丰得了亲爹的支持,蹦蹦跳跳的就走了。
“臭小子,要改称呼了,就算太子殿下不介意,若是让别人听到了,定会参你老爹一本的。”陈守追着煜丰的背影喊道。
“知道了爹,我会注意的。”煜丰连头都没回,大声回话道。
“这个浑小子。”陈守无奈的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