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会有人带我走向光明吗?
会的,如果没有,我愿意做你身后的黑暗,用一辈子来追逐你,逼着你走向光明。
南方。
在一处不知名的沙滩上,一颗小石子突然划过一道优美的抛物线砸到一个正在玩沙子的小男娃头上,瞬间他跌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一旁的小女娃似乎有些紧张,慌忙的扔下小木桶,跌跌撞撞的跑到小男娃的面前轻声的安慰他。
而这颗石子的主人却在一旁幸灾乐祸的大笑着,并随手扬起一捧沙土,又撒到了小男娃和小女娃的身上。
滚烫的沙粒粘在小女娃的身上,不由得让她些怒气。
“讨厌你。”奶声奶气的声音响起,小女娃捡起木桶打在了对面调皮蛋的脑袋上,只见调皮蛋呆了一下,便捂着脑袋大哭了起来,哭声比小男娃的声音还要响亮。
“嘻嘻。”小男娃的嘴里还含着沾有沙子的手指,看见调皮蛋一哭,便咧嘴笑了起来。而教训完调皮蛋的小女娃回过头,看到笑的鼻涕都流到了嘴里的小男娃,上前摸了摸他的脑袋,也甜甜的笑了起来。
你是老天给我最好的礼物,值得我用一辈子来保护,永不放手。
张望北的家庭不算太富裕,当然也没有穷到揭不开锅那种,在北京这样的一线城市拥有着一个不足一百平米的楼房,虽然一直在按月还着房贷,但起码有了一个固定的居住地点。
他的父亲是本地一所公司的高管,名叫张胜利,着装永远都是黑皮鞋,一套西装外加一条发旧的领带。他的母亲名叫李红玉,是政府部门的工作人员,为人和善,言谈举止谈吐不凡,但却对他极为刻薄古板,张望北曾一度怀疑自己的父亲是用什么方法将母亲哄骗到手的,不过他这也仅仅是自己内心想想而已。
张望北在他父亲一次酒后的闲谈中得知,在幼时自己曾和父母以及爷爷在南方的一座小镇居住过一段时间,而自己的名字就是爷爷给起的,不过这段记忆对于张望北而言是遥远又模糊的,自从爷爷去世之后,他便随着父母又回到了北京这个寸土寸金的地方,关于南方,其中发生什么事他便不得而知,或许他早就已经遗忘。
如果非要说的话,关于幼时,他只记得曾经有一双粗糙而又温暖的大手不停的在他脸上抚摸,伴随着那沧桑却又慈祥的声音一直回荡在他的脑海中。
“小北,小北,我家小北最棒了。”
直到现在,张望北不过就是一个高中毕业的孩子而已,生来浓眉大眼,不算俊俏但绝对长的算清秀一类。据说张望北本来无望考上大学,但无奈父母望子成龙的想法,硬生生的“走后门”将他挤进了本地城市的一所三流大学的招生名额之中。
早在高中还未结课的时候,他就看着自己模拟试卷上无数的红叉叉,就打着有自知之明的幌子,想要辍学去打工挣钱,并且还堂而皇之的拟订好了一份退学申请书,不过这份申请书还没递交到班主任的手上,便被上课时冲进来的张胜利揪着自己的耳朵拽了出去。
在那一路上,张胜利的领带已经跑到了自己后背上,一身西服也显得凌乱不堪,但他揪着张望北耳朵的右手却丝毫没有放松,虽然不时的有过路之人停下来对他们父子二人的行为指指点点,但张胜利丝毫不为所动,因为相对于整天在公司欺诈他的老板而言,这些琐碎的话语都是小事。
但是刚满十八岁的张望北的却不是这么想,正是自尊心膨胀的他面临如此打击,让他不由得抑郁了很多天,而他分明记得,在张胜利揪着他耳朵走出教室的时候,从那道粉刷雪白的木门后面传出一阵阵毫不遮掩的笑声,虽然这笑声似乎并无任何恶意,但张望北却硬生生的听出了这其中包含着对他的嘲讽和不屑。
张望北还记得那天回到家之后,想象中的暴风雨并没有发生,一切都是那么平静,只不过张胜利一直坐在椅子上喝酒,而李红玉则是一直掩面哭泣。
“望北,你一定不要辜负我和你爸的期望啊。”这是十八年来李红玉最常说的一句话,在她红了眼眶的那一天,张望北仿佛听见这句话无数次从李红玉半开的嘴中说出。
即使到最后,张望北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将自己写退学申请书的事情告诉了张胜利,按理说知道这件事的只有自己和……邻居王二伯家的小黑狗。
张望北如李红玉所希望的那般,安稳了许久,但同样也抑郁了许久,但是这种抑郁对于张望北的父母而言,则是成熟的体现。不过这些都已经没那么重要了,在这件事之后,张望北还是没有如自己所愿,去外出闯荡,去看一看外面的世界,而是选择了呆在家中,应付完最后的高中生活之后,开始准备一些大学生活的一些必需品。
“望北,去了大学一定要好好的学习,多跟同学们搞好关系……记得一定不要辜负我们的期望啊。”
在张望北的房间中,张贴了各种各样的动漫人物的海报,其中有几张是他非常喜欢的,只可惜已经牢固的钉在墙上了。
如果他不是怕自己将海报撕扯下来的过程中将墙皮撕烂,他一定将海报带到他即将生活三年的大学校园中。
“望北,望北。”李红玉在他的房间中帮他收拾着日用品,嘴上毫不停歇的叮嘱他各种事情。
而此时的张望北似乎在看着墙上的海报发呆,这不由得让她眉头一皱,来到了张望北的面前。
“望北,不是妈妈说你,这次为了让你上这个大学我和你爸则是为你操碎了心……唉,我在给你拿个水杯吧,留着喝水用……”
李红玉正准备数落张望北,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拍大腿,向厨房走去。接着,又是一阵翻箱倒柜的声音,张望北喉咙微动,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又将话憋了回去。
“妈,我走了……。”
电梯门慢慢关上,张胜利和李红玉的身影逐渐被合拢的铁门压成了一条缝隙,透过缝隙,传出来的是一道叹息和那一双微红的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