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机械音的哔哔声，公交车的坠落速度更快了，黑海徒然内部翻涛，车身开始剧烈晃荡。
沉寂多时的尖叫声接连不断，冲击感自四面八方而来，不少人随着摇晃的公交车滚动，或摔倒在地，或撞上车窗。
“快系好安全带！”不知是谁喊了一声。
摔倒在地的人连滚带爬的爬向座位，还苟活在座位的人扯着安全带缠在了自己身上。
人的适应力确实不错，没过多久，场面终于稳了。
就在这时。
“啊——”一道男声短促惊呼。
“又怎么了？”有人说话了，听声音是喊“系好安全带”那位。
“啊啊啊啊——有人……”另一道略显尖锐的男声响起，“有人死了！”
车厢过道上摆着一个女人，是先前哭泣不止的那个女人。
白衬衫，被血染红一大片。
脖子上的伤口还在往外涌着血，瀑布一样喷射。
她的大动脉被割了。
血腥味越来越重，周遭人身上都染了血。
一个男人卸了安全带，扑了出来，藏青的外套捂住了女人的脖子。
车还在动，男人一手紧抓旁边座位，一手抓着女人。
女人张了张嘴，还没死。
“你说什么？”男人凑近。
“我……不……想……”
话戛然而止，女人死了。
男人抱着女人瘫坐在地上，手探向她的鼻尖，呼吸粗重：“她死了。”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但可以听得出来，就是那位“系安全带”先生。
在一片摇荡眩晕中，所有人脸色可见的苍白，恐惧蔓延。
“是不是你干的？！！”精英男突然对准中二少年攻击起来。
坐在地上的男人眼神扫了过去，正对上坐在车门口女子的视线。
她很瘦，皮肤白极了，五官精致，瞳孔是浅淡的灰色，配着浅茶色细软长发，看起来干净极了。
感觉到男人的视线，女人扫了一眼，视线还是落在了中二少年身上。
中二少年气愤的反驳：“操，你他妈有病啊，老子一直在这坐着，灵魂出窍杀的她啊？”
“只有你有刀！”精英男咬着不放。
“有刀？全世界人家里都有刀。”中二少年掏出自己的刀，干干净净，没有任何血迹，“我这刀还没见血呢。怎么？你是想为它献上第一滴血？”
精英男不死心：“……不是你还能是谁？”
“别吵了！凶手不是他！！”还抱着尸体的男人怒喊，“有绳子吗？”
最后一排有个人问：“要绳子干嘛？”
“把她绑起来啊，不然放地上蹦迪吗？”男人没好气道，“或者你更想用安全带把她捆在你旁边的座位上？”
那人当然不想旁边坐个尸体，讪讪笑了两声，也开始问绳子了。
很可惜，一群大早上莫名来到这里的人没人随身携带绳子，大半人都穿着睡衣。
所有人都摇头摇头，倒是中二少年贡献出一副长达数米的耳机。
男人动作飞快把尸体绑好，手脚并用坐了回去。
他的座位在中二少年左边，回去的时候视线还落在门口方向。
他的外套沾满了血，只穿了件汗透的白短袖，瞪着眼不知看到了什么，喊道：“大家小心，外面变了。”
所有人看向窗外。
黑色的海变成了半透明白海，不知哪来的光照亮白海，密密麻麻的尖牙正对着他们。
“有鲨鱼啊！！！”精英男吓个半死。
在众人的注视下，“尖牙鱼”们磨牙霍霍向公交车。
“这尼玛哪是鲨鱼，你他妈学过生物吗？鲨鱼有这么小吗？”也不知中二少年是哪根筋没搭对，突然显摆起了自己那浅薄的学识。
砰砰砰砰砰砰——
极速撞击下，尖牙鱼撞上了公交车。
在众人瞪圆的眼里，粘稠的鲜血从公交车外壳上炸开。
【死啦死啦死啦！】
【都要死都要死都要死！】
清脆的童音响起，倒吊鸟嘻嘻的叫魂，语气里竟然带着兴奋和若有若无的恐惧。
坐在门口的女人看它一眼。
倒吊鸟正恶狠狠又恐惧的瞪着窗外，显然那两句是对着那群尖牙鱼诅咒。而本该吊在门口的它，也不知何时悬空在了过道里。这个距离，离前后左右的窗口都有一段距离。
它是对着车门外骂的，期间骂的太过激烈，不自觉向门口挪了挪，但等它发现后，立刻又挪回了过道。
女人挑了挑眉，转头看向窗口，突然伸出了右手。
窗户被打开一道缝。
在进入车内的前十个小时内，众人把公交车折腾了遍，窗也来来回回开过，开窗是没什么大危险，车内的人出不去，车外的东西进不来。只是——
在开窗后的数分钟后，车厢温度骤然降低，冻死人的那种冷。
所以，窗再没开过。
而此刻，刚一开窗——
大风不知从何而来，席卷进来，车厢透凉。
白海中流动的水没有进来，尖牙鱼也没有进来。
死鱼眼瞪着窗口的缝隙，它们撞着车窗，却没有一丝血溅进来。
但是……
【你在干嘛你在干嘛你在干嘛？！！】倒吊鸟忽然从过道飞了过来，贴在女人的面前，尖嘴差点啄在女人鼻尖。
倒吊鸟催命似得：【快关窗快关窗快关窗！！】
“你可以出去？”女人突然出声。
倒吊鸟摇头摇头摇头，无辜瞪眼：【不能不能不能！】
“哦。”女人向后扬了扬脖子，离它远了一些，“那就先开着吧，透气。”
【关窗关窗关窗！】倒吊鸟跳脚。
女人眼底平静的继续拉窗。
窗外尖牙鱼越来越兴奋，多数尖牙鱼都张开嘴，瞪着倒吊鸟。
口水都要留下来了。
“他们想吃你。”女人轻声说。
【通知，乘客云字时，请关上车窗，文明乘车！】
【通知，乘客云字时，请关上车窗，文明乘车！】
【通知，乘客云字时，请关上车窗，文明乘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