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人回到家里,伯纳德开始做饭,西子夜帮忙洗菜,言念禾和修一伦帮忙打扫卫生。不知不觉天色暗下来,安伯在外面敲门:“都在家吗?”
“是安伯,我要回去了。”修一伦放下手里的抹布,有些恋恋不舍的意思。
安伯抢先一步进了屋子,四处张望了一下,倒吸一口气:“这镇长还真打算把伯卡罗挂一晚上?”
“什么挂一晚上?”伯纳德身上还穿着围裙,走出来的时候脸上油腻腻的。
“你爸欠了镇上一年的安置费。”安伯伸手指了指西子夜和言念禾,“就这俩家伙。镇长今天把他捆了挂在镇口架子上了,你们不知道啊?”
“欠钱?”西子夜和言念禾互看一眼,有些不解。
安伯在凳子上坐下,慢慢说:“这原本一个人是2万玉币。但是镇长这老家伙不知道怎么回事,要了20万玉币。这不是敲诈吗?”
“这么多钱?”伯纳德皱了皱眉头,有些为难,“把我们这房子卖了也不够啊!”
“放心。”安伯笑呵呵地摸摸胡子,“你们太年轻了。这镇长要是真的为难你爸,就简单的要钱吗?”
四个人待在原地,互相看了一下仍旧不能理解。修一伦开口说:“要钱也容易,我可以让我爸送过来。”
“笨!”安伯瞪了一眼修一伦,“你到时候真拿出20万玉币,他又会说要20万星币……这种无穷无尽的涨价,哪是说还清就可以的。”
伯纳德解开围裙,不顾大家阻拦抢险跑出去:“我不管,我先去接我爸回家!”
“别拦他。”安伯阻止了其他人,脸上表情倒是轻松得很,“这镇长要的就是伯卡罗这个人。跟钱没半毛钱关系。”
“要大叔这个人干嘛?”现场除了西子夜,言念禾和修一伦都好像明白了什么。少女一头雾水,看着这三个人揣着秘密的脸,觉得有些不舒服。“你们都知道了?”
安伯起身,招呼着修一伦:“小子,我们该回家了。”
“好,师父。”一年前,修一伦跟着安伯来到七羽镇,他就拜了安伯为师。安伯从来不直接教授他有关魔力的东西,但是暗地里都会帮他铺好路。
这一老一少离开了伯纳德家,剩下西子夜纠缠着言念禾问个不停:“到底是什么意思啊?我怎么就不明白呢?镇长不是好人吗?”
言念禾那犹如星辰般神秘莫测的眼眸中,闪烁着点点光斑,他看着西子夜小心又执拗地踮着脚尖,昂着脑袋问自己话的样子。不自觉地伸出手去揉了揉少女柔软的头发。
“伯卡罗大叔曾经是人人闻风丧胆的大护法,老婆死后就一蹶不振,镇长一直想让他重新振作起来,所以才会想尽办法管束他。”言念禾看着西子夜,温柔的表情让西子夜有一瞬间慌了神。
少女其实并没有认真听言念禾的那番话,却鬼使神差地点点头,内心却开了小差:“哇,他长得真好看。”
“真的懂了吗?”言念禾放下手,双腿微蹲,手掌撑在膝盖上,眼睛直视西子夜。
“其实……没懂……”西子夜红着脸,放下脚尖,撇撇嘴。
“没关系。反正都是大人的事,我们自己过自己的就行。”
西子夜抬头看着言念禾,那随性的表情,说话的语气,像极了梁沁心的感觉。一瞬间,少女的胸腔涌上一种熟悉而又温暖的热流。在灯光的照耀下,少年颜色头发有些反光,西子夜明白他不是梁沁心,因为梁沁心已经死了。
“你怎么了?”言念禾看出了西子夜的难过,也猜到了她一定想起了一年前的事情。“我说错话了?”
西子夜摇摇头,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我只是突然发现,我在乎的人都离我而去了。并且,他们身上总是有我不知道的秘密,难道互相在乎的人,不是应该没有秘密吗?”
这突如其来的问题,让言念禾不得不避开少女的眼神。那种单纯的向往的质问的眼神,是他最难回答的。
“喂!”西子夜走到言念禾面前,认真地问,“你是不是也有很多秘密瞒着我们?”
言念禾好看的脸上,露出一个僵硬又为难的笑容:“这个问题好难回答。”
“那就是有秘密了。”西子夜耸肩,假装不在乎的走进厨房,继续收拾蔬菜。“除了伯纳德,你们这些人一个个都像是被秘密包裹住的人,一点都不干脆。”
言念禾站在原地,看着西子夜有些赌气的背影,摘青菜的时候手臂会故意用大力气,将它们重重地仍在篮子里。言念禾又想笑,又觉得愧疚。眼眸垂下去,转身看见伯纳德驮着伯卡罗艰难地走进来。
两个人将伯卡罗放在大床上,伯纳德喘着气直接顺着床边坐在了地上去。
“镇长不会来家里闹事吧?”西子夜看着伯卡罗躺在床上,一副受到羞辱的愤慨表情。不禁又有些担心起镇长来了。“大叔不会去找镇长报仇吧?”
“确实该报仇!”伯纳德这个脑子一根筋的家伙,嚷嚷着,“被捆了这么久,都脱水了。不就是两万玉币嘛,怎么还要人命了?”
“啪”!一下,只见伯卡罗伸出脚,落在伯纳德头上,痛得少年叫了起来。
“老爸!你干嘛?”
“老子要渴死了!”伯卡罗故意岔开话题,又瞪了一眼站在一边的西子夜和言念禾,像个赌气的孩子一样。“你们三个,就没人给老子端杯水来吗?存心想气死我是不?”
伯卡罗话音一落,三个人慌忙抢着去端水来,一人手里拿一杯捧到伯卡罗面前。伯卡罗坐起身子,看着三个人故作谦卑的样子,反倒觉得烦躁。
“别跟我装乖!一个个都是吸血鬼。老子他妈这是开了个慈善机构吗?”
三个人低着头,都不说话。
伯卡罗先端起西子夜手里的水,一口气喝下去,正当西子夜抬起头,伯卡罗一口水全喷在她的脸上了。
西子夜条件反射地闭上了眼睛,但是脸上挂着伯卡罗喷出的液体,还包含了口水。她简直要抓狂了,哭丧着脸尖叫着跑上二楼去了。
“爸!”伯纳德抱怨起来。
伯卡罗不以为然,端起伯纳德手里的另一杯水,一口气喝下,又喝了言念禾手里的水。
“瞪我干嘛?我又不是故意的!”伯卡罗大声吼起来,“她给老子端一杯开水,我这是不小心……”
“哪里是开水了。”伯纳德不满地说,“我们是同一个水壶里的水。”
“闭嘴!滚上去睡觉!”
伯纳德被吼了出去,言念禾原本还有几分迟疑,看着西子夜递过去的那个杯子。伯卡罗也吼了他:“也给我滚。看着就烦!”
少年离开后,伯卡罗手里拿起言念禾和西子夜的两个杯子,转动着杯身。其中一只的杯壁还冒着热气,杯身残留着温度。另一只的杯壁起了一层白霜,手指传来冰凉的感觉。伯卡罗笑起来,暗想:“这下有意思了,一个火一个冰。这小子究竟什么来头?”
隔天,伯卡罗带着三个少年走在大街上,耀武扬威,好像之前被捆在镇口的那个人不是他一样。
围观的村民纷纷指指点点,更有人跑去通知镇长了,大家都是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样子。
“这个伯卡罗早就该被收拾了。”
“还带着三个小怪物,以后咱们七羽镇迟早被他们祸害了。”
“别人怕他,我可不怕。不就是一个过气的大护法嘛,看他现在混成什么样子了?还不如在帝城吃香的喝辣的那个戈长老,同一时期的大护法,看看人家那日子。”
说话这人旁边就站着丽可,他还没注意到丽可的表情。等他话音一落,就被丽可扇了好几个巴掌。
“谁打我?”
“老娘打你!”丽可就站在那里,看上去好像并没有动手,但却晃了晃手掌,“下次再大言不惭,我就把你嘴巴撕碎了扔到河里喂鲨鱼。信吗?”
那人捂着脸,只得闭嘴。
“伯卡罗!”此时,镇长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众人的目光回到伯卡罗一行人身上。只见他们四个人站在街道最中央,等着镇长一行人从东边过来。
镇长带着大胡子、独眼龙从空中脚踏树顶、踩过房屋,跳跃而来。擅长钻地术的男人从地面漏出身子来。四个人站在伯卡罗面前,俨然其实更为强大。
“好小子,不给钱还想逃跑?”镇长的儿子先开口。
“老子不是逃跑,是来跟镇长做个交易。”伯卡罗笑起来,让围观的人更害怕几分。
镇长一行人看着伯卡罗,眼中露出疑惑。
“老子知道你这老家伙要什么。”伯卡罗结实的双臂抱在胸前,高高在上的姿态看着他们,“不过老子不想再帮别人做事了。这三个小东西,我就交给你了!”
镇长眯了眯眼睛,看了看他身侧的伯纳德,一腔热血,凛然正气,傲骨不屈。心里暗喜:“这小子是个好苗子,只要稍加培养,必定可以帮我们七羽镇争光。”
镇长眼神再落在修一伦身上,少年银色的头发已经到脖子长度,眼神淡然,身材颀长。他心中一惊:“这……不是魔圣结界的人。”镇长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再一看言念禾:“想来,这孩子将来对我们这个世界大有用处。”
等镇长双眼落在西子夜身上,少女的头发高高的盘成一个花苞头,身穿一身黑色的挂脖短裙,上面是童话故事里的精灵画像,露出纤细白皙的双腿,脚上踩着一双星月短跟皮鞋。
西子夜眨了眨双眼,看见镇长一直盯着自己看,她有些不自然地摸摸自己脸。
“喂。”西子夜小声问一旁的言念禾,“他怎么看我这么久啊?”
伯纳德听见了西子夜的声音,靠过来说:“估计是觉得你好看哈哈哈!”
西子夜白了一眼伯纳德,吸一口气假装看不见镇长的眼神。
“这丫头……”镇长皱起眉头,沉思了起来,“看上去没有什么特殊的,但身上魔力混杂,一时间竟然难以分别是哪几种魔力。但这么普通的身子,居然可以承受住这么庞大的魔力在身体里肆无忌惮蔓延,也真的是千年怪事了。”
伯卡罗知道镇长必定是看出了什么,十分得意地说:“怎么样老家伙?这几个小怪物我就交给你了。你以后别来纠缠我了,烦都烦死了!”
镇长笑起来,故作生气的对伯卡罗说:“你这算盘打得好啊。我要帮你免费培养这三个家伙,还不惩罚你违约金。那我没办法跟这么多的百姓交代了。”
“啥意思?爱要不要,不要我们走了!”
伯卡罗好像是认真的,转身准备离开。镇长连忙阻止,笑呵呵的说:“你怎么像是卖猪一样?这样吧,大家伙都在这里,作为惩罚,你就负责帮每家每户义务修缮房子来抵债。至于这三个小家伙,我就收了。咱们俩,也一笔勾销。”
伯卡罗转身,看着镇长,笑得十分奸诈:“成交!”
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伯卡罗把伯纳德、西子夜和言念禾“卖”给了镇长。伯纳德和西子夜从头到尾都是出于蒙圈的状态,因为他们自己都不清楚这两个人背后的深层次含义。唯一明白的就是言念禾,他淡定自若,毫无异常。
围观者中也只有丽可明白伯卡罗的用意,暗自称叹。
“不愧是我丽可看上的男人,有胆有识,有眼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