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川走在空旷的原野上,四周白茫茫地望不到边际。前方似乎有一座小山,可怎么向它走,感觉仍旧是远远的。忽然,眼前出现了一条鸿沟,深不见底,周围长满了杂草,直直地横亘在眼前,断绝了向前的道路。林川顺着沟壑望去,没有桥,对岸却明明站着一位女孩儿。她穿着白色的上衣,朝林川微笑。可是由于距离太远,林川看不清楚她的脸庞,他想那应该是任静静。他大声呼喊着任静静的名字,他希望那女孩儿能够回应他,他希望那就是任静静,可是对岸却没有回应。于是他起身去追,一急之下,他用力向上跳起,也就在那一刻,他飞了起来。他感觉自己是如此之轻,似乎摆脱了地球的重力,身体向上飞跃,可看看脚下,却是深不见底的深渊。他生怕掉下去,于是伸开双臂平衡自己,并像鸟儿扇动翅膀似地上下摆动起来,这一招似乎很有效。最终,他轻轻地落在了对岸的土地上。再去看那女孩儿时,她却远远地在小山的方向向自己招手。
这时候,在他追寻的方向,有几架形态各异的飞行器从头顶飞过。那不是他平时所见的飞机,这些飞行器闪烁着点点光芒,慢悠悠地在天空中移动着,数量越来越多,有的像是在组队飞行,也有的硕大无比,带着棱角分明的金属外壳,犹如云一样漂浮在空中。它们形态各异,景象却也很是壮观,但是由于高度不高,又给林川一种压抑的感觉。随着空中飞行器的增多,林川那种压抑的感觉也越来越沉重。他想再次飞起来,摆脱这种压抑,于是使劲地往上跳了几下,可根本跳不起来。他想追上越来越模糊的那个白衣女孩儿,可腿脚连抬起来都十分费力。他大声呼叫任静静的名字,可嘴巴似乎是被什么堵住了似地发不出声。所有这些都让他感到喘不过气来,最终使他猛地从梦靥中惊醒。
那不是什么飞行物的压抑,而是胸腔内一种无名的疼痛把他给疼醒了。他从床上坐起来,蜷缩成一团,轻轻地揉着胸部。他开始控制自己的呼吸,时而由浅而深,时而由深而浅,但那丝毫无助于减轻痛苦。大颗的汗珠从他的额头滴落。他忍受着,在黑暗中摸索着从上铺爬下来。但是疼痛给他带来了极大的不便,一不小心,他从床头的爬梯上滑了下来,一声“哎呦”重重地摔在地毯上。
还没有等他站起来,小K已经来到了他的卧室,站在门口把灯打开,揉了揉睡意朦胧的眼睛,惊奇地说道:
“Tom,你怎么了?从床上掉下来了?”
“不是!我……我……”剧烈的疼痛使他说不出话来。他跪在床边,缩成一团,用双手紧紧地按在胸口,那里似乎麻木了一般。
“别碰我!小K,别碰我!”当小K扶他起来时,林川跪在地上吃力地说道。
“哦!哦!你这是怎么了?你要喝水吗?”小K看这林川痛苦的样子,异常焦急,但却手足无措。
“No……”
小K蹲在他的旁边,不断用手轻抚着他的后背。说也奇怪,那种疼痛的感觉居然开始慢慢地减轻了,不多一会儿,便消失得无影无踪。林川深深地吐了一口气,靠在床帮上,身上连一点力气也没有,而全身都被汗水浸透了。
好在是软绵绵的地毯,他只是崴了脚,额头撞在下铺的床沿上,擦破了点儿皮,留下红红的一小块儿,并没有什么大碍。
“你这是怎么了?”小K问道。
“做噩梦了!”林川擦了擦额头的汗珠,说道。
“啊!不至于吧!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小K递过来几张抽纸。
“也不是,其实也没啥大事。只是刚才做了一个梦……”林川接过抽纸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把自己刚才做梦,以及在梦中所遇到的人,和天空中越来越多的飞行器压的自己喘不过气来从梦中惊醒的事情给小K说了一遍。
“梦见白衣女子,说明你想某个人了,那应该是你的梦中情人吧!对了,刚才好像听到你在叫谁的名字?”
“嗯,那可能是呓语吧!”
“哦!看来是确有其人了!”小K并不知道林川结识任静静的事情。“而越来越多的飞行器使你压抑,则可能是一种求而不得的心情吧!这种模糊的感情使你感到压抑。”
“啊?”听着小K有条不紊地解释,林川吃惊地叫道。
“你有什么疾病史吗?”小K话题一转问道。
“没有啊!对了,上个月刚在医院做完体检,显示一切都很正常。”
“那就没有问题了,可能是你的睡姿导致的!长时间地保持一个睡姿可能会导致胸腔内痉挛。”小K肯定地说。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看看时间尚早,小K便回屋继续睡觉。而林川则睡意全无,他光着脚从卧室走到客厅,又走到厨房,用玻璃杯接了半杯自来水,坐在餐桌旁边望着窗外喝水。他细细地回想着梦中的情景,又从客厅走回卧室,他揉了揉胸部,那疼痛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他以前也有过类似的胸腔内疼痛的经历,只是那种疼痛来得快去得也快,犹如小K所说,可能是睡觉姿势导致的胸腔痉挛引起的。体检时更是什么也没有查到,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碍。
他再次走到客厅的落地窗前,打开玻璃门,一股清新的空气迎面扑来。他站在阳台上,大口大口呼吸着外面的新鲜空气。路灯从枝叶间透过点点的光亮,随着微风的吹拂而轻轻地在摇摆。天空已经开始微微地发亮,但却看不到任何的星星。他回想起梦境,回想起那个女孩儿,她不是任静静吗?刚才小K听到自己在呼唤谁的名字,那不就是任静静吗?自从上次在UBC和她分别之后,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期间他试图联系任静静,可每次打过去电话,都是无人接听,而自己也在努力的适应周围的环境,忙着学习飞行。
一路走来,他有太多的遭遇和经历。那些快乐的,痛苦的,让他终生难忘的,也有让他刻骨铭心的,而更多的则是随风飘散的。他想分享给一个人,想告诉那个人他的内心感受。而任静静似乎就是他想要分享的那个人,她的乐观和阳光给了他很大的鼓励,但是联系不到对方又让自己无端多了很多的猜忌。他走到电脑桌旁边,打开电脑,开始给任静静写电子邮件。
亲爱的静静:
请原谅我这样冒昧地称呼你,在我目前心境的情况下,我想这样的称呼应该是最贴切的了。
刚从有你的梦中醒来。
我们应该好久没有见面了吧!上次在你的校园见到你,我们聊天,吃饭,那些快乐的情景依然历历在目。回来之后打过几次电话,可每次都是无人接听,我想你是太忙了吧!
我在这里很好,学习飞行给我带来了很多的收获,从第一次坐在驾驶舱里,第一次起动发动机,第一次驾驶飞机起飞,第一次做陆空通话,第一次着陆……每一个第一次,未知的世界总会给我带来很多的挑战和惊喜。
我喜欢驾驶着飞机在天空中飞行的感觉。从空中鸟瞰这片大地,湖泊,农田,城镇,马路,它们交织在一起。还有那条Fraser河,它像一条玉带一样穿梭在其中,赋予两岸以勃勃生机。这一切,犹如一首美丽的交响曲,令人心旷神怡。当然,还有雪山,森林,当我驾驶着我的小飞机飞过它们身边的时候,感觉和它们是如此之近,它们的巍峨和广袤使我对大自然的敬畏之心油然而生。
你最近好吗?是不是学习和生活中也充满了丰富多彩的故事?如果方便的话就讲给我听听吧!
知道你很忙,要保重身体哦!!!
Take care.
期待你的回信!
林川
林川写完信,看了看表,刚刚四点一刻,可自己却睡意全无。他翻了翻以前的邮件,不经意间看到吕琦不久前发来的一封信,里面只略略数语说了最近的一些情况,然后带过一句说最近可能要去美国。林川当时因为有其它的事情,没有及时回复。于是便去回吕琦的邮件。
琦:
我亲爱的朋友,最近可好!不好意思前段时间忙着放单飞,没来得及回你的邮件。我现在单飞了,可以自己驾着飞机出去训练,那种感觉太棒了。
对了,你在邮件中提到可能要到美国去,是旅游还是要留学啊?如果留学的话,是在哪个州,哪所大学,学习什么专业,要多久?
去美国要转机吗?来温哥华转机吧!可以在这边待上几天,到时候我带你去飞行,看一看这里巍峨的雪山和广袤的森林。对于喜欢旅游的你,我想这些再合适不过了!
还有,哥们儿!我最近大概是喜欢上一个女生了,她人很不错,在UBC念书。
期待着你的消息!
保重!
林川(T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