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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奥洛斯科,北地的冠冕(一)

作为“秩序之盾”亚恩海姆王国的首都,奥洛斯科是一座在黎明之战后才开始营建的年轻城市,但它的前身,即围绕黎明之丘建造的农庄和城镇却有着近千年的悠久历史。

镇上的居民大多依赖开采黎明之丘上杂质含量较高,但储量丰富的魔力荧光石矿脉,和种植一年收获两次的小麦和红稻为生—直到黑暗秩序的阴云笼罩了富饶的南部平原,摧毁了原本的市场和古老但繁荣的贸易线路—当地的民众被迫在他们曾经的家园的废墟上杂乱不堪的,制作魔力爆弹和能源石的手工作坊中进行条件恶劣的长时间劳作,以换取数量极少的配给粮食。

绝大部分的男性原住民都因让肌肉和皮肤长出淡蓝色结晶,进而彻底坏死的可怕疾病—晶化症而早逝,而更多在战争中无家可归的移民被半强迫的迁入此地,以补偿当地壮年劳力的亏空。他们大多与原本工作者们残破的原生家庭相结合,继续着这扭曲但无可奈何的循环—

由不同的地方的居民,逃难者和或迫于威势,或自甘堕落的当地贵族们,当然还有笼罩在他们头上的,来如同乌云盖顶般的黑暗秩序的爪牙们的压迫和恐惧—这便是“荧光城”—日后“北地的冠冕”奥洛斯科最早记述于历史文献的记录。

—节选自约尔迪·费隆著《亚恩海姆城市风俗与历史》—“以血浇注的璀璨冠冕”,第一部分。

跨过由著名的精灵雕塑大师本·贝尔特呕心沥血之作—雕刻着在黎明之丘一役中阵亡的各族英雄形象供卫在四周的巨大半圆拱门“光辉启示录”后,便是奥洛斯科热闹非凡的,拥挤到甚至让宽阔的街道都显得有点不堪重负的下城区。

突显着不同时代风格,年代相差两三代人时光的新老不一的建筑群鳞次栉比,熙熙攘攘的人流间也掺杂着许多在边境城绝难看到的,人类之外的智慧种族生物的身影—有戴着头盔,露出一对修长尖耳的高精灵,几乎都是身穿修身皮甲的男性,大多警惕的四周张望着,紧紧的攥着腰间弯刀镶嵌着宝石的刀柄;也有成群结队的,将耳朵和尾巴遮蔽在斗篷后和头巾下的兽化人,他们是传说中由享乐与欢愉之女神创造的神奇种族,而这群大约是属于来自贸易联盟查尔自治领的,贩卖药草和精制香料的商队—肖恩甚至注意到一个面貌沧桑老气,穿着整齐而不失华贵,但头顶只到北地男性腰部位置的,光着脚板的半身人依靠自己身高上的优势,轻松地从几乎阻塞了街道的人流中穿行而过—这一盛产美食家和艺术家,热爱旅行的种族是和人类一样早在刚泽尔的“黑暗时代”就在在这片大陆上建立聚落的原住民之一,但自从他们历史悠久而王国“扶卓尔”毁灭于白银帝国覆灭时的一系列灾难后,即便足够走运到能窥得他们的身影,也大是多形单影只,神色匆匆—

当然,肖恩也只是借助与“奥术哨兵”的视野共享,才能看到这么多富有当地文化风俗特色的细节—这相当于在自己上方制造一颗移动缓慢,但由隐形法术遮蔽着的“眼睛”的标准奥术,一般用于在密林或深谷中行进时,起到保证上方视野的作用—但在安全的城区周围,也就只是一个能越过人与人组成的延绵不绝的墙壁,从高处看一看风景的小小戏法而已—

这倒不是肖恩生性招摇,或者打算炫耀自己有着可以随意“浪费”标准法术的“本钱”—通过连接苍蓝之海而获得的,几乎无穷无尽的魔力—他只是不打算和身边努力在车厢中踮起脚尖,却只能透过钉在车厢侧面的木头隔栏间的空隙,望见簇拥的人头与陈旧的横梁与瓦片间蓝色天空的妮蕾女士落到同等尴尬的境地—为了尽可能不吸引可能存在的终亡会教徒和他们爪牙们的注意,他们干脆跟随着一支早就安排好的,运输蔬菜的车队,并在前往王都的旅程中全程躲在一个原本用于放置番薯与地瓜的,还算宽敞的隔间里—实际上,如果不是有着肖恩释放的风系元素魔法“自然气旋”,这个狭小的空间里恐怕早就充满了土腥味,汗臭味和其他令人不适的气味了。

不过即便是如此恶劣的环境,还是没能打扰妮蕾小姐还是兴致勃勃地望向窗外的兴致,甚至到了用戴着铁手套下的五指把面前阻挡视野的粗糙木条与固定它们的生锈铁钉都握的嘎吱作响的地步—这位前近卫骑士小姐最终还是选择了和肖恩同行,毕竟这位女士实在无处可去—虽然海格将军慷慨的给予了三个月的探亲假期作为另一个选项,但比起去那个熟悉的村庄里和陌生的远房亲戚们度过无聊的,只能在火炉前闲谈些琐碎话题的冬日时光,不如前往温暖的南方,见识下从未目睹过的,寄托着骑士和年轻农家少女的双重憧憬,只存在游商闲谈中的王都盛景—

当然,她还有着要陪在逐渐恢复记忆和人类情感的奈尔小姐身边的,不可言说的小小心思—虽然后者由于肖恩不打算将契约灵小姐暴露在亚恩海姆的魔法侦测网络中的缘故而难以实现便是。

而可怜的奈尔小姐在绝大部分时间中只能坐在精神海中通天塔边上的一角,望着上方朦胧的云中闪耀着她从未见识过的,比众神时代的星图还要繁杂的,来自“真实世界的星空”—毕竟对于曾经身为工作狂的李程远来说,从天文望远镜中观察那些迷人的气体火球在几千甚至几万年前熊熊燃烧的场景,是他少数得以在工作的闲暇得以放松的途径之一。

—关于城市观光的分割线—

奥洛斯科是一座典型的“环形城市”—严格遵循着半精灵建筑大师西恩-浮洛伊的“沃尔曼建筑学统一理论”—以罗曼诺夫家族居住的至高宫为中心,严格的遵循着自内而外的,仿佛阶梯般分明的,以不同阶级的居住区所划分的城市。仿佛以南方的丰饶平原为中心逐渐消退着富饶和繁华的,王国的缩影一般—不过身为王城,即便是贫民和破产者聚居的区域,也能在巡逻队和城镇卫兵的不懈努力下,保持着最基本的整洁和秩序—当然,前提是你不进入“黑街”—那些遮掩在古旧建筑物内的小巷就仿佛是将安全岛般的建筑群分隔开来的,流淌着岩浆的河流一般,其内是不折不扣的人间地狱—其中既有不再享有“人”的权力的居民们挣扎求生的悲惨图景,自然也存在犯罪者和邪教徒们趋之若鹜的,社会和道德层面的“黑暗地带”。

因贫穷或灾难走投无路,空余一副摇摇晃晃的躯壳的人,很容易就屈从于绝望中光芒四射的美丽的幻景—这也是肖恩最终和海格将军敲定,采用比较隐蔽的方式进入城市的重要原因之一—街道上的乞丐和流民和黑街里的犯罪团伙简直是他们天然的眼睛和手指—前者会被虚假的希望和一点蝇头小利所收买,而后者极易屈从与比他们强大的暴力,并被编造的,听上去宏伟无比的口号忽悠的晕头转向。

更何况,自己身边还有这么一位年轻小姐—肖恩无奈的望了望身边的妮蕾女士,微不可查的叹了一口气—对方似乎仍然沉浸在从木板缝中窥视着从未见识过的,大都市人群与拥挤的建筑组成的,在边远村落绝不可看到的奇景,但肖恩觉得,还是相对简单且纯粹的村落更她—妮蕾小姐可能从那位独自抚养自己长大,却因病在几年前去世的父亲,或者其他关系亲密的长辈那里听说过关于大都市的繁华与美好,却对这宏伟的聚集地里滋生的黑暗一无所知—像她这般只要稍微梳洗打扮,就能凸显出自己姣好面容和修长身材的年轻而无知的女孩子,简直就是潜藏与人群或角落的黑暗中的恶徒们最好的猎物—据海格将军所说,在“黑街”中也存在着数处隐秘的,贩卖职业者的地下拍卖会场,这些城市秩序的守护者们无法触及的邪恶,似乎依赖着某些势力的庇护—肖恩对于海格侯爵微妙的表情和到此为止的话语表示充分的理解—毕竟对方的家族也曾经是这些沉迷于以权势获取闪烁着诱人光芒的金币,丝毫不在意上面沾染过的鲜血和污泥的群体中的一员—在沃尔玛三世时代一度得势的军事贵族们还没有被排斥出权力中心的时代,他们也是有着悠久历史和传承的,王都贵族的成员之一。

总之,下城区就是一片充满了希望与梦想,奏响着野心与混乱的波涛怒啸,由形形色色之人组成的海洋,任何妄图在其中满载而归的渔夫,都少不了要经历骇人的惊涛骇浪—但至少在今天,肖恩和他搭乘的车队只有一个再单纯不过的目的地—伴随着车夫的高声吆喝和伴着驮兽沉重的脚步踏在石板路上,从而摇晃的沉重铜铃的闷响,车队缓慢但坚决的分开人流向中城区前进,向着为“黑帆布”的小酒馆—海格将军口中王国新组建的情报部队“暗鸦”的隐秘根据地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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