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办公室门被打开,办公室里的众人目光都汇聚在了王序身上。
这是一间很大的办公室,里面除薛国庆一个人端端的坐在一张大办公桌后,其他人都站着,站了这许多人,办公室里竟然还在中间留下来一圈至少数平米的空地,显然是给王序和王大姐准备的,
薛国庆端坐桌后,神情肃穆,一众人群分站两旁,对王序怒目而视。
王序想起了古装电视剧中升堂的场景,他施施然走到中间无人处,四周扫一眼,找到满脸戚惶的王大姐,觉得王大姐要在这时候喊一声:
“青天大老爷,奴婢冤枉啊!”
那就是活脱脱的一幕古装断案剧了,倒是王大姐要扎起发髻来会是个什么模样,可能会蛮滑稽的样子,王序想着,不由轻轻笑了出来,这时候心里拿王大姐玩笑,实在不应该,略有些愧疚招呼王大姐说:
“王姐,你怎么站那,来这里,来这里坐……”
说完,王序在众人嫉恶如仇的注视下,自顾自走到几张椅子处,随手提溜了两把过来。
这下子众人炸开了锅了。
狂妄!狂妄啊!
我们都站着!你竟然敢坐!你竟敢坐下!
他竟敢没我们的允许就坐下!还有王法吗!还有王法吗!
嚣张!嚣张吧你!等下看你怎么死!
死到临头还装镇静,装……我看你等下怎么装!
……
王大姐没想到王序这时候还能这样淡定,这十分出乎她的意料,不由对王序好感更甚,可是这时候,没人允许,就自顾自的坐,合适吗?
王大姐扭捏起来,期期艾艾的说:
“这个……这个……可以坐吗?会不会……会不会对大家不尊重?”
这一众人心里都要把王大姐赶尽杀绝,王大姐倒考虑起这时候坐会不会对大家不尊重,王序对王大姐的善良感到心痛,这样的善良人,自己一定要守护。
王序笑着说:“没事,王大姐,来坐下,不信你看,薛总都没反对,来坐下。”
薛国庆颇为玩味的瞅着王序,心里对王序感到了那么一丝陌生。
曾经他以为已经摸透了王序,一个走投无路的无学历无技术无背景,甚至无父母无依靠的年轻人,这样的人找来公司,除了下死力给自己卖命,还能有什么出路?
王序进公司后的表现也正如薛国庆所料,话不多,玩命干活,公司给他的工作就是他的命。
王序没进来前,薛国庆正在那想——
现在他要失去工作了……
他会怎样惶恐?
他会怎样哀求自己?
或许他会因此失去生活的勇气吧?
可这一切怨谁呢?
要怨就怨他没投个好人家……
要怨就怨他不识时务,跑出个大客户,不主动交给公司,自己拿在手上,每月白白拿着好几千块的提成,我心痛啊!我心痛了,你还能有好日子过!
不识时务啊!
不识时务,那你就只好被淘汰了,至于以后是生是死,你自求多福罗……
可现在王序的表现实在是出乎薛国庆的意料之外,他疑惑着,
他怎么能这样镇定?
他有什么依仗?
他有什么后手?
那个大客户会跟他走?不可能!他哪里有货源供给大客户?
就算有货源,半年的账期,每月近五十万的供货,这么个无依无靠的人哪有近三百万的流动资金?
不可能,大客户不会跟他走。
那他还能有什么依仗,这样从容,竟没我的允许就擅自坐下?
……
薛国庆思路飞转,脸上却毫无显露,多年商战经验形成的直觉,让他感到对现在的王序不能小觑,他按住心头的不悦,对王大姐轻轻笑着说:
“坐吧,既然椅子都搬了。”
这下子众人又是一阵哗然,
薛总竟让王序就这么坐下了!他可是个骗子呀!骗子就应该站着受审,怎么就让他坐下了!
我们都还站着呢!薛总为什么就让这王序坐了!
……
薛国庆举手制止了躁动的人群,缓缓开口:“知道为什么喊你来吧?”
众人的目光随着薛国庆的声音再次在王序身上汇聚,他们的目光或愤怒、或鄙视、或愤怒鄙视兼具……
他们把目光做武器,将王序来羞辱。
他们知道,在这样众多愤怒、鄙视目光的注视下,王序一定会胆怯、一定会羞愧、甚至更可能会瑟瑟发抖,这是正义的审判,而他们就是审判官,他们心中此刻充满着高高在上的优越感。
王序的表现令他们奋力建立起来的优越感瞬间荡然无存。
因为王序没给他们中任何一个人任何一个注视,就像他们不存在般,似乎这房间里只有他和薛总两人,旁人都成了空气。
王序朝着薛总轻笑,笑容淡定,从容说道:
“听说了。”
“你解释一下吧,究竟是怎么回事。”
薛总冲着王序和煦的笑,心里盘算着,接下来倒要看你王序会怎样回话?有什么后手,是故作镇定,还是真有实料……
如果只是以为自己已经准备好了推脱的说辞,就可以安然过关,那就浪费了我对你的好奇了,那你就太看不清形势了,那你就活该成为一个失败者了……
室内众人听到薛总让王序解释,一个个都竖起了耳朵,瞪大了眼睛。
他们已经认定王序是骗子,准备骗他们,被英明好心的姜力悦揭穿,这样的骗子,他们可没打算听他的狡辩,或许他们也都打算要听他的狡辩,只不过他们不是要听他怎么辩解,而是要看到王序在辩解过程中面红耳赤,慌张窘迫的丑状,那时他们就要乘这时候,对他发出正义的喝问,让王序百口莫辩,看王序无地自容!
他们等待着王序的开口,他们期待着看到王序的窘迫,只是几秒钟的功夫,他们却觉得像是几小时那么长。
王序要开口了,他们看到王序已经张开了嘴巴,他们听到王序发出了声音,
“不解释,这么多人说我是骗子,我解释没用,人多理最大,他们人多又团结,说什么就是什么,公司里谁又能反对呢?”
众人听到王序的说话,有几人几乎要欢快的跳起来。
不解释,这就是你王序的辩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