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工作餐时间,公司楼下餐馆内。
一位面相和善的中年女性与一位面相沉静的年轻男性,相对而坐。
中年女不断将自己餐盘中的肉菜夹到年轻男的餐盘中。
年轻男收起自己的餐盘,推辞着。
“王大姐,你自己吃……”
“大姐这个年龄,多吃肉不好,王序你年轻,多吃些……”
王序不忍拒绝王大姐的好意,将食盘递向王大姐,同时注意到王大姐的脸上有些忧郁色,关心问:
“王大姐,你是不是遇上了什么难事?”
王序的关心让王大姐心里一暖,但她明白这事王序无能无力,就打算不说出来,以免扰人心情,她苦笑了下,摇摇头说:“没什么大事……没什么大事……”
……
隔着一张桌子,有人偷瞄两人。
“诶,董哥你看,那位大妈又在给王序夹菜嘞……”
一个新进男员工揶揄的笑,努着嘴,示意对面的人看不远处。
被称作‘董哥’的人,全名叫董立夫,是个高瘦的年轻人,当年初进公司时,得到过不少王序的帮助,再加上对王序过往生活的了解,感念王序的不易,对王序是既尊敬又佩服,因此新进员工对王序的态度,让董立夫着实有些反感,也就不再想搭理他,扔下一句,
“怎么?你有意见?”
就拿起餐盘,走开了。
王大姐正一边把肉菜夹给王序,一边小声说:“你正年轻,多吃些……”
董立夫紧挨着王序,一屁股坐下,把食盘伸到王大姐面前,嬉笑着说:
“王大姐,我也年轻……”
王大姐见是董立夫,腾出一只手轻拍一下董立夫的头顶,
“你喜欢吃肉,回家你爸妈会做给你吃,让你吃个够,王序谁做给他吃……”
话说到这里,王大姐心里一紧,想到王序刚刚在公司里遭受的无理责骂,不露声色的解释说:“王序,大姐平常总照顾你,可不是因为有些人嘴里说的可怜你,你自强自立,用的着人可怜嘛……大姐的女儿只比你小几岁,我们又都姓王,几百年前是本家,大姐看着你,心里觉得亲,可不是一些乱七八糟的人说的什么可怜不可怜的……”
董立夫听了这话,明白王大姐说的乱七八糟的人指的是谁,附和说:“对!别听姜力悦那货的,满嘴喷粪,说什么他姐夫当初可怜你才收留你,可怜他妹!
你没手没脚,做不了事,他姐夫会录取你?
他就是见你业绩好,他这个业务经理管束不了你,眼红嫉妒……”
这些话王序听了,心里觉得温暖,他九岁时爸妈出车祸伤重不治,之后他寄人篱下,生活在一直对他不亲的舅舅家,成为被监护人,接着父母的赔偿巨款被监护人舅舅侵占挪用,之后家里仅剩的两间平房,因为传闻要拆迁,舅舅要求他把房子过户,那时他刚刚成年,拒绝了,就被舅舅以不供他上大学要挟,为保住父母留给他的仅有的房产,他不得已放弃了已经考上的心仪大学,开始一个人在社会上为生存打拼。
这中间,吃的苦,受的罪,已经让他成长为一个心志坚毅的男人,泼妇般的谩骂,打击不到他丝毫。
老板的小舅子经理对他的态度,他不在意。
可一直对自己照顾有加的王大姐遇上了难事,他很关心。
“大姐,是不是遇上了难事?你说说,说不定我能帮上忙,你不说,可不就错过了吗……”
董立夫听了,心想王大姐遇上什么难事了?
抬头仔细看王大姐的脸色,确实有些忧郁,赶紧附和说:“对,大姐,你说说……”
王大姐感受到王序的关心,觉得王序表示要帮忙,自己不说反倒是看轻了王序,再说了,这事憋在心里难受,找人说说,也好受些,虽然这事王序是不可能帮的上忙的,想到这里,王大姐叹口气后,开口说道:
“还有半个月就要高考了,我家女儿成绩总上不去,离一本线还差着一大截,而且学习态度越来越差,心态就要崩了的样子,愁人啦……”
董立夫一听,原来是这么回事。
他心想,难怪王大姐不愿说出来,很明显,说出来,王序不可能帮的上忙,半个月想把成绩提高一大截,神仙差不多,同样无计可施的他只好陪着叹气。
王序一听,心倒放下来,想起了昨天来到家里的怪房客,如果只是提高成绩,自己或许能帮上忙。
“大姐,我家昨天来了个人租了一间房,是搞教育的,说不定找他辅导辅导,能帮你女儿提高成绩。”
王序的话很是让董立夫意外,心想你当年也是参加过高考的,半个月怎么可能把成绩大幅度提高!董立夫有些疑惑的看向王序,但又不忍心打击王大姐,就把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王序的话同样也让王大姐感到意外,王序住的地方她是知道的,在当地有名的房租便宜,因为是年久失修的老棚户区,各方面条件很差,租这样房子的人,是搞教育的?
即便是搞教育的,租这样房子的人,会是搞教育的成功人士?
如果不是搞教育的成功人士,怎么可能在半个月时间内大幅提高考生的成绩?
一定是这人忽悠了王序,以便让王序替他招徕考生,挣些忽悠钱,王序年轻,社会阅历还不足,把忽悠的话当了真,一定是这样的……
心里想着,看着王序真诚的样子,王大姐一时有些尴尬,该怎样回绝王序?
“呵呵,听见没,骗钱骗到同事头上了,啧啧啧……”
一道阴冷的声音响起。
说话的是个二十七八的男子,满身的名牌,长的一表人才,可是看人的眼神很是刻薄。
男子身旁有个女子挽着他的手,女子年龄比男子小,与王序相仿,容貌出众,身形高挑,一身得体的衣着更衬得她如鹤入鸡群,正随着男子居高临下的打量着王序。
王大姐与董立夫两人听了声音,都心中反感,
这货怎么也来这吃饭了!两人都暗呼倒霉,可是毕竟在这人姐夫公司里工作,没跳槽的打算,倒也都不想得罪他,只装作没听见,低头吃饭,却也都没打算和这人打招呼。
男子就是董立夫之前提过的姜力悦,公司老板的小舅子,业务业务做不了,只状着自己姐姐挤走了老板前妻,成功上位,自己也在公司捞了个业务经理的职位,光拿钱,不干业务,成天在公司里耀武扬威。
这姜力悦的做派和那个乘王序年幼,侵占了王序父母巨额赔偿金的舅舅,十分相似,王序因此很是看不上他,也就从没花过时间、精力和姜力悦搞好关系,对他嫌而远之。
王序的冷淡让姜力悦很是恼火,在自己姐夫的公司,这样不给自己面子,还了得!
于是姜力悦便把王序视作了眼中钉、肉中刺,隔三差五的找王序的麻烦,可恨的是王序在工作上让人无可指摘,姜力悦也就像只找不到鸡蛋缝的苍蝇,成天围着鸡蛋不断发出“嗡嗡……”的动静。
王大姐与董立夫两人表现出来的些许畏惧,让姜力悦很是满意,可王序还是像往常般把自己当了空气,且又是在自己女友面前,
那还了得!
自以为这次抓住了王序尾巴的姜力悦,决定揪住王大姐女儿辅导功课的这个话题,在众人面前,对王序狠狠的打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