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苏和莲芯提着的食盒里面,有一壶香浓的热茶,二人将茶送到亭内,本想服侍一番,但是那紫苏看到二人谈兴正浓,赶紧拉着莲芯出了那亭子,莲芯问:“姐姐你为何要拉我走?”
紫苏回答说:“我们回去再煮一壶来。”
二人回到门口,早早就望见到了姜勺和阿牛,阿牛本是又想去找莲芯理论,结果被那姜勺一把拉住。
紫苏此时心中却有些犯难,她想着如果自己回去煮茶的话,她不放心丽英在这里,而如果让莲芯一人回去,她的担心更多,正在犹豫之间,她想到昨日这瘦瘦的下人倒还机灵,如果他能守好这门,自己倒是可以回去一趟,于是紫苏就想,何不去试探一下这人。
紫苏还未开口,就听到前方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园门口有人!”
紫苏愣住,半晌后哦了一声,又露出一个不自然的笑容,她瞪大眼睛,使劲往前看,却没有发现门口有任何人,她转头就问:“在哪儿?我怎么没看见!”
只见那姜勺脸上无一点表情,只是嘴在动:“方才那太太房中的可函,在门口往里张望了许久,此时她在和园内的那老佣说话。不过她刚才没看见我们两个。”
紫苏惊的目瞪口呆,竟然一时间无语,过了片刻她才说到:“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姜勺仍旧冷冷的道:“我不过是刚才碰巧看见了。”
紫苏的内心少有的有些着急慌乱,一是这可函早不来晚不来,为何要偏偏这个时候来?二是眼前这人她昨天他就感觉似乎与众不同,他怎么知道可函还是夫人房中的人?今天这么看来,果然奇怪的很,不过此刻她的精力还是放在小姐身上,要不要就此回去呢?
姜勺仍旧冷冷的道:“那可函今日着了一件绿袍,进了园门后左顾右盼,此刻正与那园中的老佣说话。”
紫苏深深地呼了一口气,觉得此刻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又过了片刻,她才轻轻拉着莲芯走到哪园子外的一排小房外,见里面无声,推门进去,屋里此刻只有那老佣一人在做活计,她见到紫苏就道:“夫人房中的丫头方才来了,问我今日园中有人没有,我就说没有,她刚刚走了不久。”
紫苏点点头,又和这老佣拉了几句家常后就推说告辞,然后就拉着莲芯往园内走。
莲芯悄悄问:“那可函来做什么?”
紫苏低声对莲芯讲:“这个,我们回去再说,等下你若是见到其他什么人问什么,不可乱讲!”
莲芯点点头,二人又朝着亭内走来,远远的只见那丽英手捧一壶,正在为郑天乘的杯中倒茶水,此时亭内二人神情自若,举手投足间尽是谦虚得体,方才那初见时的腼腆和尴尬已然不见。
二人早已谈至兴起,此时谈兴正浓,郑天乘见丽英为自己倒茶,慌忙说到:“怎敢劳烦小姐动手!”
丽英先将杯中茶水添至一半,然后轻轻放下那壶,此时她面对着这位气度不凡的少年,觉得为他执壶倒是一件快事。
一想到这里,丽英心跳加快,她再一想到自己竟然有如此念头,脸就一下子红到了耳根。
郑天乘也突觉此话似乎有唐突之感,他又看到丽英面色泛红,更是加深了自己的判断,因而也顿时觉得愧意十足,脸就也红了。
二人突然沉默,郑天乘不敢再抬头去看丽英一眼,而丽英则是一时语塞,越急越说不出话来,此时郑天乘面对着眼前的这位美丽女子,他的那颗赤子之心,早就开始融化了,天地仿佛也就此静止,唯有各自的心跳声,在各自的耳边响起,可惜就在此时,紫苏和莲芯双双来到门口。
紫苏见二人都是面红耳赤,自己也红起了脸,姜勺的话和可函的出现对她带来的震动不小,所以她直接的走到丽英旁边说道:“房里人问何时回去?说出来的太久了。”
这是她们之前的暗中约定,说这话的时候就是指一定有什么比较着急的事情发生了,丽英先微微向紫苏点点头,那郑天乘听见后,拱手道:“既然小姐有事,那还是先回房为好!”
丽英轻声答应,满心却是遗憾,不过她也感觉到了对方少年的留恋之情,二人无意间对望了一眼,个中竟有惜别之味,丽英暗暗想,若不是紫苏她们来,接下来他们两个还会谈些什么呢?回眸之时,那翩翩少年目中含笑,笑容如和风一般。
下了亭后,丽英问:“何事如此着急?”
紫苏回答:“回到房中,我再细细给你说,刚才那夫人房中丫环可函,在门口来了,你说奇不奇怪?”
丽英道:“她来这里?似乎是没有理由的。”
紫苏回答道:“是啊,但我想只有一个理由,就是受人之托。”
丽英想了想道:“恩,怕就是这样!”
紫苏道:“我们先回房吧,我还有话给你说。”
三人到了园门口,紫苏又见那姜勺去到了园门外一处地方,像个守卫似得,她瞥了一眼,竟然觉得那人的目光肯定,又像似在点头一般,似乎是说可以走的意思。
紫苏的内心又一次有点惊讶,丽英见了,只看了紫苏一眼,紫苏赶忙道:“先回房。”于是三人小心翼翼,安然回到房中。
一进屋,紫苏便支开了李嫂,低声道:“郑公子带来的那个下人,奇怪的很,如今我细想一下都有点怕!”
丽英惊讶道:“为何这么说?”
紫苏回答:“他好像有读心术一般,我今日的心思被他看透了几次。”
丽英也觉得全身凉飕飕一下,问道:“具体是怎样的?”
紫苏道:“我最怕有人到园中来,他却在见我第一句话时,就说有人在门口,而且还告诉我是那可函,你想他才来府上多久!”
丽英也觉得惊悚,紫苏又说:“郑公子怎么会有这样的下人,他本人看起来倒是一等一的,只是他那两个手下,一个呆傻一个惊悚,小姐这几日还是先……”丽英听完只有惊讶,她静默片刻未做回答,紫苏又把其他的事情也仔细说了,丽英听完,静静的说到:“姑且先等老爷回来。”
郑天乘等三人从园中回到房内,姜勺就面带笑容的道:“恭喜大人!”
郑天乘听到面色变红,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是好,他当然明白姜勺话中之意,也理解这是姜勺真心实意的话,因为一向不喜言笑的姜勺此时这一笑,竟然是那么的天真无邪!
他看起来似乎永远是个很复杂的人,但是此刻的笑容却是那么的简单、眼中是那么的纯粹,郑天乘想,这也许就是那个最原始最简单的他吧。
阿牛也乐呵呵的凑上来,就算是阿牛再单纯,他也不可能不会一点都不明白这其中之意。和姜勺发自内心的笑相比,阿牛的笑是毫无掩饰的释放,这个看似莽撞的少年,其实永远都是在做真正的自己,永远在把内心真实的表达出来。这真是一份可贵和难得的人生态度,至少,郑天乘觉得,他如今做不到,或者说,他还不能这么洒脱。不过他又突然想到了一点,他应该也必须纠正阿牛平日里的缺点,他太单纯了!还好,他如今没有跟在坏人身边,他叫自己哥,那就必须要担负起哥的责任。
郑天乘不禁拍了拍阿牛的肩膀,又对这姜勺报以一个坚定的微笑,他这一刻又想起了许多,想到了陈登、顾仁、和葛老庄主,想到了蜀中那白发苍苍的剑师和岷山伯,想到了那两位神秘的道长,想到了他一直牵挂的家人!上天如此残忍的将自己和家人分开,又派来了这些良师益友来陪自己,如今,竟然又出现了这么一位出色的女子,上天,这就是所谓的命吗?
郑天乘非常认真的对姜勺说:“姜大哥,我在荆州真是没有丝毫一官半职,你以后就叫我天乘可好!”
姜勺闻言依旧是笑道:“好、好、我不过是这样叫惯了,不过你可早已经是一军之主,叫声大人又有何妨。”
郑天乘想到自己其实是支败军之主,不免自嘲的一笑,姜勺又道:“是位好女子啊,还望好好珍惜!”
郑天乘转身看着姜勺,微笑中点了点头。
阿牛突然问道:“今日那园中门口的绿衣女子为何形迹可疑?”
郑天乘还不知道此事,他便转向姜勺等他说话,姜勺道:“这人是府中夫人的丫环,名叫可函,依我看,干脆今日就给你那朋友写信吧!”
郑天乘点头答应,姜勺又道:“不过在写之前,我先把这几日听来的东西讲一讲,你也好下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