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灵丹,每天只能从葫芦里倒出五枚。而倒出来后,若没有服下,过了子时便会失去药效,还会散发出一种难闻的气味。
有一次,林若在睡觉前把一天没用完的五枚百灵丹倒出来全部吃了下去。结果那天晚上他看了一个通宵的天花板。
睡不着啊!
后来他就不在睡觉前吃。早上吃,下午吃。可是连吃了几天也不见身体强壮多少。反而有一次高顺的母亲得了急病,吕布来找他帮忙诊治,他都有苦难言。最后搞的高顺都对他略有不满。还借林若想要习武,狠揍了一顿。
之后,林若就不再糟蹋百灵丹了。每天只给自己吃一粒,权当保健品。另外吕布一粒,高顺一粒。其他的则留待有用之时。
今夜,看到丁明一脸认真的躺在他身边背诵歌词。想到这傻小子一家人的遭遇,他不由得动了恻隐之心。
于是,从葫芦里倒出多余的两枚百灵丹递给他。
丁明一接过,便直接扔进嘴里。还连叫好吃。
确实,百灵丹味道不错,入口即化,甘甜爽口。
一连几天,林若都给丁明两枚百灵丹。
可吃着吃着,林若发现丁明出现了一些异常。
刚开始的时候,还算好。就是平时的傻笑比起以前少了点。慢慢的,丁明就不再笑了。每天都一副忧愁痛苦的表情。
林若问他这是怎么了,丁明只是说头痛。
林若就再也不敢把百灵丹拿给他吃了。
难不成,百灵丹吃多了还会有副作用?
可自己和吕布高顺三人,也没感觉到有什么不妥啊?
某一天,林若居然看到丁明开始喝起了酒。从来都滴酒不沾的他,犹如一个经历了沧桑岁月的浪人一般,抱着酒,喝的伤心欲绝,眼泪直流。
林若走过去,坐在他旁边看着他。丁明也没理会,只是抱着头,眼睛红红的不说话。
看到丁明这副模样,林若心里有些震惊。
难不成,百灵丹真能治傻病?
可是,这样的结果,到底是救了他还是害了他?
林若觉得心里好像堵了一块大石头,堵的他直难受。
一把抓过酒坛,猛的灌了自己一大口。
丁明看了林若一眼,依然不说话。两人就那样静坐无语,你一口我一口的猛灌着酒。
两个人喝空了酒坛,就开始吐。吐的没力气了,就躺在地上一起迷糊。
躺了一会后,林若偷偷的拿出一枚百灵丹服下。
醉酒是真的难受啊。
不消片刻,脑袋里那种昏昏沉沉的难受感觉就消失了。
偏过头去看了一眼丁明。
丁明闭着眼,眼角挂着泪。脸上的表情,既哀伤又痛苦。
林若这才猛然发现。眼前的这个丁明,早已不是那个整天对着自己傻笑,拉着自己去玩蚯蚓的傻子了。
或许,他真的已经找回了一个成年人应该有的神智。而他父亲的死,以及家破人亡的遭遇,都将成为他痛苦的根源。
“小六,我想听你唱明月几时有。”
这是丁明第一次称呼林若。
林若没有拒绝,怀着淡淡的忧伤缓缓的开口哼了起来。
“明月几时有…………”
往后的几天,丁明还是每天都喝的酩酊大醉。或许是因为林若没再给百灵丹的缘故,丁明有时又会恢复到那个傻子的状态,时不时的对着林若憨憨傻笑。
每到这个时候,林若就激动不已。
还是这样的丁明,才能让自己感觉到安心啊。
每次丁明只要一喝醉,就要求林若唱明月几时有给他听。有时林若会拒绝,这个时候丁明就会自己开口朗诵这首词。
没办法,五音不全。他自己都接受不了自己的歌喉。
这样持续了多天以后,吕布知道了情况。于是给府里的人下令,不准再拿酒给丁明。林若也同样被警告。
这一下,快喝成酒鬼的丁明可受不了了。
碍于吕布的淫威,林若也不敢再陪着丁明烂醉。还有一点就是,林若也不希望丁明喝酒。
每次丁明一喝酒,就会露出那种生不如死的悲伤模样。林若看了,就会有一种莫名的心酸,以及负罪感。他会觉得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给了他百灵丹而造成的。
丁明想喝酒,林若又不陪他。
最后在酒瘾的折磨下,他终于偷着跑出了府邸。
一连几天,丁明都是醉醺醺的回到府里。这段时间,吕布和高顺都不在府里,想来是去董卓那里上班了。
所以没人管他,他倒是越喝越晚回来了。
林若本想着劝说一番,但后来看他每次回家的时候,都志得意满的带着笑容。
于是就没有开口。
只要丁明还像以前一样,每天无忧无虑。林若就能心安了。
也不知道这傻小子在外面都干了些什么,天天那么高兴。
一天,林若倚着长廊发呆。
几名丫鬟从面前走过时,对着他盈盈一施礼。然后就过去了。
几人边走边聊着天,其中一名丫鬟跟另外几人说道:
“最近城里出了一位大才子,姐妹们可曾听说?”
另一名丫鬟赶紧点头,露出一副激动的神色说道:
“听说了,听说了。我还知道那位大才子作的一首词呢。叫做‘明月几时有’。”
其他几名丫鬟也纷纷点头附和,表示她们都已经听闻了。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这词作的真好。就是不知那位大才子是何许人?”一名丫鬟念了一遍后,一脸花痴的说着。
接着,第一个开口说话的丫鬟又说道:
“听说,那才子也叫丁明,和咱们的丁少爷同名同姓呢。你们说,会不会有可能就是同一个人呢?”
听到她这么说,其他几名丫鬟都痴痴的笑了起来。显然,她们根本就不会这样想。只当她是在打趣。
那名说话的丫鬟看到其余几人都在笑,可能想起了丁明的傻样,自己也忍不住摇了摇头跟着笑了起来。
最后她又说了一句:“这几日,丁少爷倒还真的有些不同了。”
几个人说笑着,越走越远,直到转过一处长廊的拐角。长廊才恢复了宁静。
只留下一脸怪异表情的林若,独自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