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墨还想要再听下去,可是两个女人的话题已经变了,转移到了这个年纪该如何养生上面,他听了很久,她们的话题也没有再转移到他和晓浓身上来。
思墨突然很心慌,思维有些凌乱,他不敢再进去了,慌慌张张的离开病房,跑进了楼梯间。
这里是高层,楼梯间没什么人,两扇门将他阻隔于喧闹的世界之外,他忽然觉得很孤独,孤独不是因为只有他一个人在这里,而是从骨子里漫上来的,像小虫子一样,一点一点咬噬着他的灵魂,让他痛到了想哭的感觉。
如果季晓浓真的是父亲的孩子,那么他是谁?两次鉴定报告不可能同时出错,他铁定了和季晓浓没有血缘关系。那么,如果季晓浓确实是父亲和骆云菁的孩子,照这样的推断来看,他就不是父亲的孩子了?
怎么可能?母亲是那样温柔又传统的一个人,她不可能背叛父亲的!从生活中的点点滴滴中就可以感觉到,母亲非常非常的爱父亲。最初家庭平静温暖的时候,无论父亲回来的多晚,母亲都会给他留着饭,留着灯,一边打毛衣一边等着他。每次父亲走在楼梯上,母亲总是能精准的听出他的脚步,然后高高兴兴的去开门。这样痴情的母亲,怎么可能背叛父亲?更何况,父亲待他也很好,包括在出事之前,他们父子的感情还是很自然和融洽的。哪一个男人能接受自己的儿子不是亲生的,却依然如同亲生一样去呵护?
不!这个假想不成立,不是真的,她们一定是在演戏,一定是听到了他走过去的脚步声,甚至看到了他,才故意说出那番话来的。
思墨静静的思考了很久,长长呼了一口气,站起身,慢慢走向病房。他是来看望顾云可并顺便来找章子煜的,从观察窗上看到骆云菁在里面,才没有进去。可是,如今听到了这番话,他想要试探一下,便鼓足了勇气,推开病房门走了进去,想要和骆云菁面对面,看一看她的反应。
可是,骆云菁已经离去了,房间里是刚刚回来不久的晓浓。
思墨有心事,看到晓浓既高兴,又有些纠结,看到骆云菁走了,反倒是有些失望。
“顾伯母,您好些了吗?”思墨假装没有看到晓浓,和她暂时不交流,晓浓也明了,虽然心底很惊喜,可还是借故去卫生间避开了。
顾云可招招手,让思墨在床沿坐下了,很诚恳的为希媛做的错事向他道歉,思墨摇摇头说:“没事的,伯母,我知道,希媛是希媛,不牵扯您和子煜,我希望她能早点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也早点从这一场变故中走出来。”
凭直觉,思墨感觉顾云可知道的关于希媛犯下的大错并不详细,她现在的状态,大家应该不敢把实情告诉她。所以,他也没有说。
两个人说了一会话,也算是打开了一部分的心结,晓浓回来了一趟,看到思墨还在,又找了借口出去了。思墨的目光,还是忍不住落在了她的背影上,直到她带上房门,才收回视线,却恰好对上顾云可复杂的眼神。
见思墨看过来,顾云可低下了头,许久,才轻轻开口问:“思墨,你能跟伯母说句实话吗?”
思墨点点头,笑着说:“您说!”
顾云可试探着问:“你和晓浓……”
思墨低头不语,顾云可又换了口气问:“如果……我是说如果你和晓浓不是兄妹,你还会爱她吗?”
思墨眼中精光一闪,反问道:“伯母,谁告诉您我和晓浓是兄妹的?”
顾云可一惊,一时还真反应不过来,是啊!谁说的?
思墨故意说:“是希媛吧?连子煜都不知道呢!”
顾云可讪讪的笑着说:“对对,就是希媛。”
思墨马上接过去说:“可是,希媛并不知道啊!”
顾云可又愣了,旋即又硬着头皮说:“是我记错了。”
思墨紧紧逼问道:“知道这件事的很少啊!子煜和希媛都不知道,您是怎么知道的?”
顾云可有些慌乱,片刻,又解释说:“我……我和晓浓的妈妈见过面,她……她说的。”
思墨冷哼一声:“她还真的很多话,这样不光彩的事,怎么能随便跟人说呢?您说对吧?伯母。”
顾云可的汗都下来了,思墨有些不忍,念在她仍是重病中,便适可而止的说道:“不过,你们年纪相仿,能谈到一起去也是自然的。”
顾云可不敢再将话题转移到他们身上去,借故说:“思墨,麻烦你给伯母倒杯水。”
思墨倒了水放在她手中,又问道:“伯母,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顾云可摇摇头,叹息着说:“没事,反正就是这样了。思墨,其实,伯母一早就想要劝希媛放弃,可是她不肯听。你不要否认,伯母知道,你并不爱她。她对你的爱,也偏离了轨道。如今,你们是不能在一起了,伯母只希望你可以找到你自己喜欢的女孩子,幸福的过你自己想要的人生。”
思墨轻轻点点头:“谢谢您。”
“思墨,别恨希媛,她……她不懂事。”云可终究还是担心女儿,轻轻开口劝道。
“我知道。”思墨微笑着点点头。
“思墨,你能跟伯母说一句实话吗?那段视频,是你安排人放的吗?”云可紧紧盯着他的眼睛问。
“不是,伯母,真的不是我。我不否认,我不爱希媛,我也不想订婚,但是我更不想用这么决绝的方法,让她打消订婚的念头。真的……发生这样的事,我很歉疚,我会努力弥补的。”思墨坦诚的说。
云可点点头,思墨又陪她说了一会儿话,晓浓回来了。思墨识趣的告辞离开,云可心底有愧,便主动让晓浓代送他出去。
自然的,她被他拉进了楼梯间,然后便是一个长长的缠绵的热吻。
“晓浓……”他紧紧抱着她的腰,额头抵着额头,轻轻的唤着她的名字。方才听到的对话如鱼刺一样梗在喉间,让他的心乱糟糟的,不知道该不该告诉晓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