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爬到电脑旁边,又艰难的爬到椅子中坐下,泪眼朦胧中,晓浓已经看不清电脑上思墨说了些什么了,她用颤抖的双手,拼尽了力气,打下了最后几个字:“我睡了,别吵。”
短短五个字,却仿佛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晓浓如呢喃一样的轻唤着思墨的名字,那样的呼唤,也仿佛耗尽了她一生的情爱。她伏在键盘上,放声大哭,哭声凄厉,撕心裂肺,久久不能平息。
思墨,我最爱最爱的男人,我真的无法接受这样的现实,可是,我又不能将这样的痛苦来向你述说。痛苦说给你,你就会比我更痛,因为,你对我的爱,比我对你的爱,还要多的多……思墨,我要怎么办?我要怎么面对你,怎么面对我们之间这样畸变的关系?这样的关系,是天理不容的啊!我知道自己有多痛,就能想象得到你若知晓真相会有多痛,思墨,告诉我,我该怎么做,才能让你不要再受一次伤害?
思墨,我不但是你的妹妹,还有可能是导致你父母争执或者感情破裂的其中一个因素啊!思墨,你若知道真相,会不会恨我?一定会的,是吗?我是她的女儿,是你最恨的女人的女儿,也是你父亲的女儿……思墨,可是……可是,我依然无法停止爱你,怎么办?到底我该怎么办?
卧室外传来敲门声和季教授担忧的轻唤:“晓浓,你冷静一些……你打开门,我们好好谈谈,行吗?这样哭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也会让我们产生误会,你打开门,听爸爸妈妈告诉你真相,行吗?别自己在心里猜测,那样只会让我们之间的误会越来越深,晓浓……”
晓浓紧紧捂住自己的耳朵,现在的她,根本就没有办法再听进去父母所说的一个字了。对于现在的她来说,生活已经失去了一切的意义,这样畸变的爱,让她没有一点点勇气去面对。
季教授担心她,还在隔着门温声劝慰着,晓浓一把拉开门,生平第一次对自己的父亲吼道:“不要管我!你不是我的父亲,你和她一起骗我,你真的爱我吗?你爱我为什么要骗我?”
季教授的心也剧烈颤抖着,人也有些虚软,这样的巨变,对年近六十岁的他来说,又何尝不是一个残忍的结果?
那边卧室里,骆云菁已经哭得说不出话来,这边晓浓又几近崩溃,他夹在中间比谁都难过。妻子风雨同舟二十多年,女儿虽不是亲生,却倾尽了他所有的爱和期盼,没血缘又怎样?在他心里,这就是他的女儿,让他可以为之付出生命的女儿啊!
“晓浓,我们坐下来好好谈谈,谈谈过去的事……”季教授强忍下心底的难过,坚持劝慰道。
“好,那你告诉我,我只要这么一句话:我到底是不是沈思墨父亲和她的女儿,到底是不是?”晓浓双目通红,紧紧逼视着自己的父亲,现在自己在做什么说什么,她几乎已经没有能力去思考了,她的脑中早就是一团糟,心也早就碎成了片。
季教授沉默着,可是,沉默不能解决所有的问题,甚至连真相都遮掩不住,更何况,他本就是一个不会撒谎的人。
“是,可是……”季教授终究还是坦然承认了,然后想要向她解释当年的事,晓浓却紧紧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不!我没有听到您在说什么……我什么都没有听到……您在撒谎,您也学会撒谎了……你们一个个都是骗子……骗子!”晓浓捂住耳朵大喊,紧接着推开父亲,向大门冲去。
季教授急忙伸手去拉她,却没有拉住,自己反而胸口一痛,不得不停下了脚步。
另一间卧室里的骆云菁眼看着晓浓穿着睡衣拖鞋就冲向门口,急火攻心,想要站起来呼喊她,自己却先倒了下去,昏倒在床前,不省人事。
疯狂冲出门的晓浓不知道身后发生了什么,她只想要逃,逃开这一切,看看外面的天,让自己知道这是一场梦,然后天亮了,梦醒了,这一场噩梦就过去了……这一切,就不过是一场梦而已!
思墨发了几条留言也没有看到晓浓回复,便又发了一条:“怎么了?为什么不接电话?出什么事了吗?还是不方便?”
又一次等了很久很久,才看到一条留言发了过来:我睡了,别吵!
思墨哑然失笑,无奈的摇摇头。这个傻丫头,不会是上着上着网就睡着了吧?嗯,很有可能!没搬走的时候,她也常常是一边上网,一边吃着东西,东西没吃完,网页没关闭,就看到她头歪歪的,几乎要睡着了一样,最后还是他小心翼翼的将她抱上床去的。
唉!只是这一次,若真是上着网睡着了,还能有谁来照顾她呢?
思墨叹了口气,也不舍得再打扰她,恋恋不舍的将她的名字看了又看,才不甘心的关闭了页面。平时很少聊天,这个号码还是几年前晓浓给他注册的,昵称叫做黑心狼,而晓浓自己叫做我爱黑心狼。后来,晓浓走了,他才开始试着上网,但是不和任何人聊,只是看一看她上线了没有,可是,每一次都是失望。
所幸,现在一切都回到了理想的轨道,他现在就等着小丫头悄悄把户口本偷出来,然后两个人先登记了,再一步步昭告天下了。只是,不知道小丫头什么时候才可以办到?又什么时候才可以回到他的身边?
关上电脑,将杯子送回厨房,又走了回来,站在餐厅里望着空荡荡的客厅,他不由得就有些发呆。
没有了她在,这个家就变得太冷清了,到处弥漫的都是孤独的味道。一个没有女主人的家,还叫家吗?
有些颓废的坐在沙发上,将她常常抱在怀中的泰迪熊抱住,用手指点点它的鼻尖,他有些无奈的笑着自语:“呆熊,很无聊吧?在想她吗?在想什么时候你的主人才会回来吗?那就和我一起祈祷吧,希望她明天就可以回来了!唉……这个狠心的女人,会不会不要我们了?会不会又勾搭上了别的男人?呵呵,如果是那样,咱们可得狠狠的罚她!罚的她起不了床!”
小熊瞪着一双乌溜溜的黑眼珠无声的望着他,他也那么望着它,忽然就笑了。
晓浓,真想你啊!十几天而已,为什么漫长的像半个人生?我的人生已经过去了三十二年,其中有五年是被自己给浪费了,余下的岁月里若是有了你,便是最精彩的,若是没有了你,五天都是多余的。晓浓,快点回来吧!我真的不能没有你……
林清语站在阳台上,端着一杯咖啡安静的喝着。
夜空有星辰在闪烁,像极了一个人的眼睛,亮亮的,不停的闪动着清澈的光芒。
他还记得,过去五年那些美好的夜,他在甜品店的门外静静的等候着她,隔着落地窗看着她忙来忙去的身影,心底是满足的,虽然有些苦涩,可是却喜欢极了那种感觉。而现在,他连见她一面都是奢侈的,只能悄悄停留在她经过的小区门口,远远的看她一眼,连一句话都说不得。他怕他走的近了,她便会逃的远了。这些年,就是这样的怕,让他一次次的错过她,最终也只能在心底轻叹着,看她重新回到她深爱的那个男人的怀抱。
他不是没有动过用强势的追求攻势将她夺过来的念头,可是,这么多年的相处和了解,让他还是选择了放手。她想要的爱,他给不了,因为,他所能给予的,并不是她想要的。如此,他得到了她,快乐的只是他自己,而看着她痛苦,这样的快乐,便会慢慢变成了更多的痛苦,他何必要用自己表面的快乐,来换她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