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子煜慢慢的将目光凝注在章希媛的脸上,紧紧的盯着她,眸光一动不动,像是在看陌生人一样,似乎是要将她所有的内心都看穿看透,让她心灵深处的黑暗无处遁形。
章希媛有些局促,受不了他这样咄咄逼人又一言不发的表情,咳嗽了几声,打破沉默说:“哥,你倒是说话啊!你不说话,是不是就代表了你不要我了?”说着,她还微微低了头,有些伤心失望的样子。
她知道,哥哥最看不得的就是她撒娇示弱,从前的时候,这样的表现无一例外的都换来了哥哥毫无原则的妥协。
果然,章子煜似乎是深深叹了一口气,目光慢慢转向窗外,有些低沉的开口:“希媛,别去比较,这样的比较是没有意义的,更不要逼着哥哥去选择,你和贝贝对哥哥的意义是不同的,无论何时,我也不愿意去做这样的选择,你若不是非要去做一些不正确的事,我就不会有面临选择的这一天,你若是做了不该做的事,这样的选择是个什么结果,你就没有资格和权利去要求了。所以,希媛,好好生活,放弃一些不该有的念头,放弃一些不该爱的人,重新开始你的新生活吧!”
章子煜说完,扭过头来望着她,目光依然温暖,却有着不容拒绝的坚定,那种坚定让章希媛明白,自己不能说不,如果说了不,哥哥会用更加强硬的手段,逼着她放弃。所以,她以退为进,轻轻的点头,叹了一口气,似乎是有些不甘心,却还是答应着:“好,哥,你说的对,我听你的。”
章子煜松了一口气,点点头:“好,那你先出去吧!哥哥要工作一会儿。”
章希媛笑着点点头,转身出了门,顺便将门带上了,在门关上的那一瞬间,她温顺的神情迅速变得狰狞了起来。
要我放弃?想得美!门都没有!听哥哥的意思,他似乎是什么都知道了,那么,他是如何知道的呢?
门内的章子煜轻轻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又有些痛心。
那日,他问出了蓝平英妇科诊所,便让人约了蓝平英到一家餐厅一起用餐。
蓝平英是个瘦小的妇人,在他来之前,他早就已经打听过了。这个女人虽然才四十岁出头,却已经从事妇科诊疗二十多年了,即使是自己从医院辞职出来单独开办个人诊所,也已经十几年了,在医术上是没有问题,可是,在人品上,就有很多问题了。
章子煜打听到,她的诊所之所以这么多年来红红火火,一是她专门为一些不敢到大医院去诊治的孕妇悄悄堕胎,二是治疗一些妇科疾病,三……这个是章子煜花了大力气打探到的:她还曾经悄悄说服非婚生子的孕妇将自己的孩子通过她的手悄悄卖掉,而且,这样的事,还不是一次。有了这些,章子煜就有了把握了。
蓝平英来的时候还温雅有礼,不卑不亢,当章子煜将话题转入正题时,她就开始左右遮掩,和章希媛的说辞是一样的了。
章子煜不动声色,左一杯右一杯将她灌得晕晕乎乎,又适时的将她倒卖婴儿的证据往她面前一放,蓝平英顿时一头冷汗,战战兢兢说不出话来。
章子煜接着又将一个装满现金的信封放在她面前,微笑着示意她自己来做选择,蓝平英咬咬牙,从自己的包里掏出一个小型DV推到他面前,叹了口气说:“章先生,我早知道这件事情是瞒不住的,我也怕我到时候说不清楚,所以特地将过程录制了下来。您自己看吧!”
于是,章子煜毫不意外的看到了贝贝焦急的身影,也看到她慌慌张张的为章希媛去买了卫生用品回来,更看到了章希媛将支票交给蓝平英的过程,甚至,更早一些,还有她请求蓝平英替她作证时的许诺和哀求。画面一转,贝贝回来了,章希媛迅速躺好,一脸的狠厉变成了一脸的哀伤,而贝贝还担心的不得了,紧张的不得了,尽心尽力的安慰和照顾着她。
“我要买这个,你还有备份吗?”章子煜的目光落在蓝平英脸上,带着不容拒绝的霸气傲然开口。
蓝平英氓摇摇头:“没有,其实对这个我也不懂,又不敢让别人知道,所以没有备份。”
章子煜的眸光油然变冷了,将那个厚厚的信封推到她面前,拿起她的DV,晃了晃说:“最好是没有备份,如果有,无论你有多深的根基,我一定会让你在本市无法立足。记住,我说过的话,从来不是儿戏!”
说完,便拿着那DV大步离开了餐厅,只留下一头汗的蓝平英,呆呆的傻坐了很久,才反应过来,赶紧拨了电话给于姝楠。
于姝楠轻轻一笑,安慰说:“他拿走就拿走了,不用大惊小怪,我不是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天吗?我倒是早就希望他将DV拿走呢!他不敢把你怎么样的,因为他害怕他妹妹的丑闻泄露出去,你只管安心的开你的诊所,一旦发生变化,有我在!只要你做好了我让你做的事,如果有损失,我来负担,你就安心吧!”
蓝平英这次长长松了一口气。只是,她实在搞不懂,这些有钱人之间到底是玩的什么游戏,可是,她能够感觉得到,每一个人都在设局,每一个人似乎又都是局中人,看起来自己给别人挖了坑,其实自己又落入了另外一个人挖好的坑里,而超脱于这个局之外的人,似乎就只有于小姐自己。她看似不参与,不介入,其实每一个人都被牢牢的掌握在她的手心里,她不急不燥,不紧不缓,设了局不见她有动作,也让人猜不透她的目的,可是,你还是不得不佩服她,她就像是那稳坐钓鱼台的姜公,不出手不露面,就等着鱼儿自己上钩,而鱼儿偏偏就真的上钩了,还是大鱼!
现在,于小姐说没事,于小姐说罩着她,她就不用担心其他的问题了,大不了诊所关门不干了,于小姐也不会亏待她的,人家随便拔一根汗毛,都比她的腿粗,更何况,她这个诊所,她自己知道,早就不干净了,也是时候收手退出江湖了。
晓浓走出咖啡馆,打了车来到父亲所在的小区,打开家门走了进去,看到父亲和母亲正坐在沙发上说着什么,她想她没有看错,母亲好像还在脸上抹了抹,应该是匆匆擦去了眼泪。
“怎么了?”她放下手中提着的水果,疑惑的走到他们身边坐下,看了看母亲红肿的眼睛,追问道。
“没事,就是一说起这个年纪就已经一身病了,有些伤感罢了。”季教授笑着解释说,又拍拍骆云菁的肩膀说:“让晓浓好好陪你说说话,你就什么担心也没有了。”
季教授的语气云淡风轻,似乎是在给晓浓解释,也更像是在提醒骆云菁什么,当晓浓的目光落在骆云菁身上的时候,发现她的眼中闪过纠结,却又在季教授的提醒下,马上恢复了平静。
晓浓直觉,父母一定有什么事情瞒着她,想要告诉她,又害怕告诉她。可是,到底是什么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