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奔到床边握着静嫔的手,却是冰凉的,又颤抖着伸出手指在她鼻下试了呼吸,也是微弱一缕,心下大恸,使劲吸了几口气静下神来,方回头问道:“孩子,能留下吗?”
太医叩首道:“孩子月份小,这毒又狠,不是发现的快,恐怕现在连静嫔娘娘都已经有性命之忧了,索幸孩子小,小产下来,小主日后应该还可生育,臣一定尽全力。”
皇上心下无望又担忧,只挥挥手退下来让太医诊治。宁言和梅斯月得了信,都赶了过来,见太监宫女都忙成一团,太医也在开方,又见皇上垂头坐在旁边塌上,心下知道不好。
宁言直哭着要看静嫔,被梅斯月拉住,“阮妹妹还年轻,以后还能有孩子,这会儿子是太医诊治的时候,咱们不要添乱!”便拉着她到一旁,宁言知道梅斯月说的有理,便使劲压制着心头的泪,皇上抬头看了她们一眼,又低下头去。
正这时候,皇后进来了,看了看里头的模样,知道不好,便走到皇上跟前。皇上抬头见她来,憋得红红的眼睛掉下一滴泪来,一把抱住她的腰,将头埋在她怀里,肩头无声的抖动着,隐约听见问:“昭愿,为什么,为什么我又没有一个孩子,是不是我的报应,你说……”
皇后伸手搂着他,“别乱想,你也是为了万民着想,况且也是我自己,与你并没有关系,你是个好皇帝!”
皇上却道:“朕,不是个好阿玛!”
康太医赶来时,见此景象心下已经明白,忙行礼,皇后道:“起来吧!快去看看!”
康太医忙进去细细号脉,又细细查检,方开了方子。
慌慌忙忙近半个时辰,方出来禀告,“静嫔娘娘已经安稳了,此刻精神不好,母体也有受损,臣再为娘娘开调理的方子。”
皇上看了看太医,又侧头看向里头,叹了口气,方下了塌,向里头有去,皇后跟在后头,宁言梅斯月也跟了上去。
却见静嫔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眼睛睁着却没有一丝活气,血腥气还没有散去,仿佛是孩子再哭一般,从鼻腔进去,直蔓延到四肢百骸,顺着一呼一吸带到身体骨骼深处都痛了起来。
皇上坐在床边,握着她的手,沙哑着嗓子道:“你,好生调理,咱们还会有孩子的。”
静嫔却依旧没有反应,仿佛灵魂也跟着孩子去了一般。
皇后见了也皱着眉道:“我知道,你一定很难过,只是孩子既然没了,就将养好身子,你终究是个有福气的,以后还会有孩子的。”
皇上见她仍旧不说话,便退了出去,仍旧坐在塌上,梅斯月见了拉着宁言到塌前跪下,“皇上,臣妾已经问过春惜和盼翠,阮妹妹失子,并非天灾,实在是有人为!”
一句话说出来,皇上和皇后都震惊的看着她,“你,说什么?”
见皇上问,梅斯月拭了泪,“请盼翠和春惜禀告皇上。”
盼翠,青烟和春惜一同跪下,盼翠便道:“启禀皇上,今日小主生辰实在开心,晚上同夫人用膳还是好好的,送走了夫人小主便觉得有些不舒服,只说心下难过想休息,奴婢便服侍小主睡下,因见小主面色实在不好,便去润和宫寻了春惜姑娘回来。”
春惜接着道:“奴婢同盼翠回到听风阁,见小主睡着熟,看去面色也没有异样,以为没事,但从房间里出来,方闻道一股异香,担心不对领便进去试了小主的脉息才发现不对劲。当下便开了窗户,又将小主挪到这偏殿,也将今日接触小主的宫人都扣下了,一应小主今日接触的吃食用度都看守起来,等皇上明察。”
康太医跪在一旁道:“回禀皇上,依臣看来,小主乃是中了西域一种叫做美人面的毒,此毒致命者面上看去并无不妥,毒发时只是想睡觉,睡够毒漫出来,逐渐毒发,便在梦中殒了性命。今日是春惜姑娘发现的快,又及时开窗通风换了寝殿,否则小主只怕有性命之忧。”
皇上听了,心下不禁痛起来,“顺嫔的孩子不当心没了,越贵人又吃了不该吃的没了,如今静嫔的孩子,朕已经千万注意,皇额娘也注意,专人照看,总想着一定会安全生产,为什么,竟然会这样?!”
梅斯月行礼道:“皇上心痛,臣妾明白,臣妾同样的心痛,眼下请皇上彻查,究竟是谁,给阮妹妹下毒!”
皇上听了这话,心里也是又急又痛,“查,朕必须要知道,究竟是谁敢给朕的女人和孩子下毒!”
昌平听了应了一声下去,宁言强压泪,“皇上,也别太难过,姐姐没了孩子,心里肯定难过,这份难过,只有皇上宽慰的了。”
皇上点点头,“你放心,朕不会叫那样的人在这宫里!”
不多时便见昌平进来禀告,“回皇上,奴才查问了这几日小主接触过的物件吃食,都在这里,请太医检验。”
便有小太监们托着今日吃过的一应饭食进来,太医们逐一看了,竟然都没有异常,便又将一日里接触的衣物用品都呈上来,也都没有什么异常。
皇上紧紧握着手道,“查,必须查清楚。”
众人正一筹莫展,盼翠心中闪过一个念头,起身奔道静嫔床边将皇上特别定制今日穿的红色衣裳拿出来,“请太医看看这个。”
康太医便拿了银针,银针却没有变色,盼翠心下失望,又在思索,却见康太医眉头紧锁在衣服上闻了闻,沉吟片刻便拿了一个烛台,放在衣裳下烤。
此时众人却都闻到一股异香,便知不对,康太医对盼翠吩咐,“姑娘给小主清洗了,换了衣裳,一应床上被子等也都换了,再将头发也清洗干净。”
盼翠忙去了,康太医方回禀道:“便是这衣裳了,此毒有香,但女子素来爱香,所以不易察觉,眼下看来,毒便是浸泡在这衣裳上头的。”
皇上听了用力一拳砸在桌上,“这衣裳,是朕,专门为了静儿有孕过生辰,命内务府制的,竟然敢利用朕。”心下更是气的咬牙,“去查,若是查不出,所有经手的都要问罪!”
昌平忙领命去了,梅斯月见眼下这般情景,便道:“皇上,此刻也夜深了,妹妹失了孩子,此刻需要休息,臣妾和言儿在此照顾,皇上不用担心,皇上便去休息吧,既然已经有了眉目,想必很快就能抓到真凶。”
皇上点了点头,道:“去告诉昌平,今夜必须查出来,明早朕要知道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