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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紫苏

赵茗心见李湘君走远,忙跑回房中,和竹翘换了男装后,从大门出去了。两人这番打扮,府里的家丁、丫鬟也不是第一次见了。要说起这女扮男装的主意,还是侯爷府的一家之主赵舜倾提议的,一来怕被赵茗心被有心之人坑蒙拐骗害了去,二来也怕她这好玩的劣性失了门风。

赵茗心和竹翘来到京口北大街,乌压压一片全是人!赵茗心打量着从身旁经过的女子,个个涂脂抹粉,插簪带玉,打扮得花枝招展。“竹翘,咱们今天不该穿这男装出来。”赵茗心低头看看自己的蓝色长袍,又看看这些女子的粉纱罗裙,不禁扼腕叹息。

竹翘见赵茗心这般感慨,有点不明所以,“小,公子,今天是有什么特别的吗?”

赵茗心看着竹翘一脸茫然,摇头叹气道,“我的傻竹翘,你看这些女子手上拿的是什么花?”

竹翘闻言才发现那些年轻貌美的女子手上都拿着一朵芍药花,一瞬间恍然大悟,“今天是上巳节,士与女踏青幽会、互定终身的日子。”

“维士与女,伊其相谑,赠之以芍药。”赵茗心一边念着诗词一边沉浸在自己的幻想里。

“公子,春三月,此为发陈,不是发春!”竹翘故意把“发春”二字念得很大声。

“好你个竹翘,竟敢笑话我,我今日回家便和娘亲谈谈你的终身大事!”赵茗心羞红了脸,本就是薄粉敷面,此刻这一抹红晕恰似红芍开在了脸上。

赵茗心此言一出,这下轮到竹翘红着脸了,“小姐,竹翘错了,再也不敢戏弄小姐了。”竹翘一紧张,完全忘记了赵茗心此刻是个男人的身份。

“嘘!是公子!”赵茗心立即纠正道。

京城里大街小巷都站满了人,有武士当街杂耍卖艺,商贩吆喝卖东西,有书生在取纸猜谜,也有一些少女们在姻缘树下挂红丝带祈求好姻缘……

赵茗心和竹翘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穿梭,人太多,两人一前一后的牵着手,生怕被人群给挤散了。虽然说赵茗心上一次偷偷跑出来还是一个月前,但是京城的变化真够大。翻新改建的高楼亭宇,焕然一新的酒楼店铺,还有一些新来的手艺工匠、小贩摆的摊子,差点让赵茗心迷失在人流之中,找不到去食仙居的路。

“公子,家里的......呼呼......厨子做饭那么好吃,你为什么还要走这么多路找什么食仙居啊?”竹翘这一路被赵茗心拽着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赵茗心见状拍拍竹翘的后背,“竹翘,你有点气虚,才这么点路,就满头大汗了,待会去食仙居,我给你买几块山药糕,补补气。”

“啊,还没到啊!”竹翘从怀里抽出手帕,擦着脸上的汗。

“快了快了啦。”赵茗心安慰道。

在车水马龙的大街上行走,步伐自然也慢了许多,光就那些新鲜玩意就已经迷花了人们的眼。赵茗心和竹翘一路晃晃悠悠终于来到了食仙居。

“啊!终于到了,等着,竹翘,马上就让你大饱口福、不虚此行。”赵茗心心疼地给竹翘擦汗,然后拉着竹翘的手进了食仙居。

众人被赵茗心这一举动给惊呆了,以为赵茗心有龙阳之好,赵茗心此刻一心只想着食仙居的美食,哪里有空去在意别人向她们投来异样的眼神。

赵茗心找到一个空桌子,刚一落座,就有小二跑过来招呼。

“两位客官,你们要吃点啥?”小二一边为赵茗心和竹翘沏茶,一边点头哈腰地问道。

“我要一份紫苏刁子鱼、一份豆腐丸子、一份玉笋蕨菜、一份乌梅汤、一份山药糕、一份桃花酿,还要两盒枣泥糕打包带走。”赵茗心把自己吃过的菜系全报了一遍。

小二看赵茗心点的菜,都是本店的特色,“这位公子看来经常来我们这吃饭啊,两位请稍等,菜马上就来。”

“公子,咱们点这么多,能吃完吗?”竹翘看赵茗心吧啦吧啦说了一堆,弱弱地问道。

“肯定能!竹翘,你是不知道这里的菜有多好吃!就拿那个紫苏刁子鱼来说,将鱼洗净,入油煎成淡黄色,加清水炖,除生姜以外什么调料都不用,起锅前放上一把新鲜的紫苏叶。等紫苏叶一进去,香味就开始飘出来,直入肺腑。淡黄色的鱼,乳白色的汤,翡翠一般的紫苏叶,真是人间美味啊!”赵茗心描述着这道菜的制作过程,咽了好几次口水。

竹翘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得看着赵茗心,“公子,你太厉害了!你居然通过吃都能推测它的制作过程,竹翘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赵茗心微微一笑,“哪里有那么邪乎啊!只是在小时候,有一个婶婶给我做过这道菜,我刚好知道罢了。”

“哦,原来如此。”

“菜来了,两位客官请慢用,这是打包好的枣泥糕,放在这里了。公子若是有什么需要,叫我一声就行了。”小二将一个布裹好的盒子放在桌子旁边。

“这紫苏刁子鱼有理气宽中、和胃止呕的功效,乌梅汤能消食,山药可以补气,竹翘你快尝一尝。”赵茗心夹了一块鱼放在自己的碗里。

“公子,真的是人间美味!”竹翘夹了一块鱼,新鲜滑嫩,汁多味美,令人回味无穷。

赵茗心看着竹翘一脸沉醉的表情,得意自豪地说道,“地鲜莫过于笋,河鲜莫过于鱼。我认为最美味的鱼便当属紫苏刁子鱼。”

酒足饭饱之后,赵茗心和竹翘摸着圆圆的肚子,满足地看着彼此相视而笑。

“小二,结账!”

“公子,饭菜和酒加起来一共是十两银子。”

“好,竹翘,拿给他吧。”

竹翘掏了掏袖口,什么也没有!“吓!”竹翘吸了一口凉气,马上冲赵茗心眨着眼睛。

赵茗心当下也是大吃一惊,居然没要带银两!但是当下最要紧的是不能让他们发现,否则肯定以为他们是来吃霸王餐的!

“小二,我还想点一份山药糕,味道太好了,有点意犹未尽。”赵茗心故作镇定,只能出此下策先引开店小二。

“好的,客官,您稍等,糕点马上就来。”小二并没有看出赵茗心的窘迫。

“怎么回事啊?不是嘱咐过让你带银子了吗?”赵茗心见小二走远,低着头问道。

“今天早上换衣服太匆忙了,我忘了拿出来。”竹翘自责内疚地说道。

“哎!现在我们得赶紧想出一个应对之策,不然要被他们打死。”赵茗心挠着头在想办法。

“公子,要不我们直接表明身份,让夫人来救我们。”竹翘灵机一动,认为这是个可行的办法。

“我们身上没有带侯爷府的任何信物,怎么表明身份,搞不好直接送我们去见官。”赵茗心悔恨道,当时出门就应该带个玉佩、令牌啥的。

“有了!”赵茗心对着竹翘的耳朵窃窃私语道,“公子,真的要这么做吗?”竹翘觉得赵茗心的做法太冒险了。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拼一回吧。”赵茗心握着竹翘的手郑重地说道,但是心却在一直慌慌跳个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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