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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观画之女因天恋

郎君归来赴万险

天下第一美女是谁?众说纷纭……其中,最多的人认为是长安高婧,能看到或多看她一次,成为无数爱美者最大的梦想。

无法实现的梦想就是遗憾,越来越多的遗憾把高婧的美名扩散的越来越远,变得神奇犹如传说中的仙女,飘摆在凡人望而兴叹的深空,与她相伴的只有那些人中之龙。

不错,经常与她来往的男人只有太子,只有太子才能随意的出入这个昔日的相府,如今威严依旧,显得树大根深,权势强盛。

相府内院,荷花池中有一绿色小楼,里面琴声低缓似含难言之愁,因此,佯装听琴实为赏人的太子也觉得压抑,很想把她凝眸怅望的画撕掉。

那是一幅已经泛黄的画,时光虽久。但里面骑青马持长枪的白袍少年栩栩如生,仿佛她在为他弹奏,他在她的意境里倾听,太子的压抑之因越来越重。

“婧妹,别弹了,我陪你下棋如何?”太子希望在棋盘上拉近彼此的距离,把画面上的少年抹消,让自己成为她眼中的唯一。

“太子,我有点倦乏,改日吧!”她满含歉意地望着太子,深显的倦容是一种向信赖之人的倾诉,也是一种令人顿生万千怜爱的美态。

果然,太子毫无遗憾,心满意足的怜惜说:“婧妹,你的愁苦应到结束的时刻了,否则将是青天无眼啊!”话未完,眼里闪现出伤心的泪光。

她低下头,避开太子的眼睛,不想让他看到脸上悲怨之情的浮现,微声说:“明日我陪您下棋。”

“好,明日我一定陪得你忘却忧烦露出笑容。婧妹,你已经做到仁至义尽,没必要再折磨自已,好好的想一想吧!我,你是最明白的。”

太子希望这番话能让她看自己一眼,虽未能如愿,但那低垂的脸上浮露出的微红已让他非常兴奋,贪婪地狠狠盯了片刻,然后像吸足血的牛蝇欣然离去。

估计他下了楼走过石桥拐入树丛,频频回望的目光已经消失,高婧才如释重负地抬起头,为什么脸会红呢!为什么他的话在心中挥之不去!原由似来自心际最远处的思虑。

她不愿被这样的思虑搅扰,望着那幅画站起来,走到画前,凝神细看,画中的少年白皙俊美,眉宇间英气超凡,眼睛仰视着天空,她永远看不到里面是一种什么样的目光。

你的眼里只有天空吗?八年前的问语此刻又响在耳边,可是,他已无声无息的凝固于画里面,青天湛湛大地悠悠,你身在何方?她忍不住热泪盈眶,不堪回首的往事如梦飘现。

画中少年名叫谭方,其父谭勋与高婧之父高敏是生死之交,共同立志扫除天下诸侯,重振朝纲。皇上对他们也特别信赖,视高敏谭勋为左膀右臂。

谭勋二十七岁已升任关陇军元帅,统领十四万雄兵扫灭了三个诸侯,令众诸侯胆寒,纷纷心生毒计,遣派刺客。

躲过四次暗杀后,谭勋觉得刺客容易对付,不禁心生大意,结果被一个手使飞针的黑道绝顶高手杀死,毙命伤是喉部飞针刺出的黑梅花。

当时,谭方刚出生半年,其母由于过度悲痛,两个月后身染重病去世,谭方成了孤儿,成了不少人眼中克父克母的煞星。

高敏夫妇把他抱入自己的府中,因为高婧才一个多月,所以把他当作养子,也当做未来的女婿。

谭方高婧同吃一母之乳长大,由于特殊的关系和没有血缘之亲,他们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同玩同学同寝,到了七岁,谭方才独居一室。

高敏为了把谭方培养成像其父一样的卓越之才,亲自施教,并请来关中侠许以诚做他的武学之师,。在两位严师的精心栽培下,谭方的文武之学进展很快,尤其是武艺,一点就通,甚至还能举一反三。

许以诚惊叹之余,对高敏说令郎是武学奇才,若得高人相授,必能天下无敌。高敏摇头一笑,说他的武艺能像你一样,我就心满意足了,世外高人的徒弟有几个能安心做将帅呢。他们谈话时,谭方刚刚练完一套枪法,在旁观看的高婧带着赞赏的微笑走过去,掏出手帕为他拭汗。

此情此景,高敏看的是欣然若醉,许以诚立刻明白了,高敏怕的是谭方若从师于世外高人,必须离家苦练数载,小天仙似的女儿当饱受盼等之苦,而拥有绝艺的谭方又岂能甘心居于人下。

勤学苦练中的短暂闲暇,对谭方高婧而言是无比兴奋的,他们喜欢郊游,一个骑马,一个坐车,随高敏吟诗赋画于河林山野,喜欢并肩而坐欢谈不散,或在夜色中挑灯赏花。

一对万分可爱的小儿女让高敏夫妇感到天天都是非常快乐的,盼着他们长大,盼着他们结为夫妻,永远恩恩爱爱。

谭方对武艺的喜爱超过了读书,因为他想手刃杀父仇人,并且常常问许以诚一些父亲和江湖中的事。许以诚说官场中,他最崇拜的是有霍去病之誉的谭方的父亲谭勋,因有这种情结才会应高敏之邀来做谭方的师傅。

“那你在江湖中最崇拜谁呢?”

江湖,对学艺四年的谭方而言是无数人通过武功化为龙虎蛇鹰神鬼妖魔的叵测天地,里面有他的杀父仇人,也有听高敏曾含糊讲过的与父亲结识的几个朋友。他希望自己有一天能像一条龙似的闯进去。

许以诚说在江湖中他最崇拜的是青衣侠况赫雪云凤陆婵这一对情侣,他们的武艺与品行都无人能及。话完了,许以诚意味深长地望着谭方,犹豫片刻后说我曾讲的世外高人就是他们,他们是你父亲的朋友,也许他们为你父亲已经报仇了,也许会有--许以诚的话突然停住,眼神变得非常复杂,谭方感到像江湖冲自己露出了第一丝缝隙,忍不住问:

“师傅,以你的武艺在江湖中算什么样的高手呢?”

“最低等的高手。”

“那最厉害的高手长什么样子呢?”

“我给你一幅百侠图吧。”

从此,谭方有了一幅越看越喜欢的百侠图,里面长得最好的就是况赫陆婵,一个长发飘摆手使长鞭,一个貌赛飞仙挥箫欲曲。

百侠图也引得高婧常常来看,谭方手指况赫陆婵,调皮的说我是况赫你是陆婵。高婧问他们什么关系啊?

“许师傅说他们是情人。”

“可父母说我们将来是……”高婧羞得止住话,咽下夫妻二字,第一次在谭方面前抬不起头来,感到心像团乱跳的火焰。谭方也窘臊的小脸变红。

有一次,他们看百侠图被高敏发现了,都怯意识的垂着眼睛等待挨训。高敏简略地看了一遍百侠图,问谭方你是喜欢做将帅还是喜欢做天下无敌的侠客。

“我两样都想做。”

“那你把这幅百侠图送给我吧。”

没容谭方考虑,高敏冷漠地拿着百侠图走了,这是一种无声的责备。几天后,许以诚被辞退,临走时连想看看谭方的意愿都被高敏拒绝。

代替许以诚的是一位将军,主要教谭方兵法,武艺退为第二。谭方心里虽然别扭,但学的非常认真。

时光飞快,似不知不觉中谭方十三岁了,身高已达八尺,强健如虎,剑眉郎目仪表非俗。高婧也身超六尺,像一朵含苞欲放美妙超群的花蕾。两人在一起,谁见了都赞不绝口。

有一次,皇上来高府赴宴,看到了谭方,仿佛又看到了深爱之臣谭勋,若不是英年早逝,天下哪里还有敢抗命的诸侯啊!百感交集的皇上手拉谭方,泪水涟涟,当场命他承袭父爵。这是莫大的恩宠和无限的厚望。

皇上走后,高敏夫妇兴奋的彻夜难眠,因为年仅十三的谭方已有爵位俸禄,其父的旧部如今都是军队中的主力要员,有这样的基础,前途不可限量。

黎明之时,仿佛是过于兴奋的老两口决定让谭方高婧在十五岁的正月间完婚,也就是十四个月之后,这样做的好处是成家意味着成年,可以领受职衔,有岳父这棵大树,一帆风顺不成问题。

听完父母的决定,谭方高婧谁也不敢正眼看谁,却都希望屋里只剩下他们。当父母心领神会的离开,他们却不知该说什么,傻傻的静静的互相望着,直到天快黑时,才忍不住握了握对方的手,算做另一种情意的开始。

高婧夜里问母亲,我想永远叫他哥哥,可以吗?母亲笑笑说订婚后当着人要叫郎君,否则会被别人笑话,有失名门风范。

郎君!这是一个充满激情的称呼!高婧在心里羞涩的一遍遍的喊着,越来越强烈的觉得自己对谭方的爱是天下最深的爱,因为亲似兄妹情如鱼水,彼此谁也舍不得分开片刻--郎君!她希望在新婚之夜时喊出这个令自己心颤的称呼,带着无限的柔情送给他。

她正痴痴想着,忽然传来一声惊叫,像谭方的书童。他叫什么!奇怪,谭方从未斥责过他,总是和蔼可亲。莫非作怪梦吓坏了!她心里笑着说胆小如鼠。

这时外面却与她的判断相反,乱了起来,母亲说话时带着哭腔,父亲也失去了以往的沉稳,慌乱的大声的询问着命令着仆人们……不好!她急忙起身,衣服还未完全穿好,丫环琳儿跑了进来,哭着说小姐,谭方不见了。

她差点晕倒,随琳儿跑进谭方的卧室,里面,惊慌失措的父母一见她,立刻脸上没有了血色,递过来一条窄纸,上面写的是:我和世外高人去学艺了,七年之后回来,父母婧妹别怪我,等着吧,不孝儿谭方泪别。

“快去把他找回来!”

她失神的向父母喊着,把字条愤恨地撕碎……母亲呆呆地摇摇头,若没有两个丫环搀扶,早已站不住了。父亲脸色苍白的对她说该找的地方都找了,不是自己的儿子心就是狠啊。

听完之后,她突然恨起谭方来,因为父亲说的对,他太狠了,没有亲情之念,没有爱恋之意--从哪里冒出的世外高人啊!你像鬼一样,骗走了一个人,击碎了一个家庭的心!你得不到好报,得不到好死--这是她第一次恶毒的诅咒人。

诅咒完了,她觉得身体一软眼前一黑,晕倒在琳儿怀里。

她和父母都大病一场,从此再也没有欢乐可言,整个相府变得死气沉沉,谁也不敢提谭方。

丑事无论怎么遮掩,都会传出去,传的沸沸扬扬人人皆知。谭方被非议者们这一次几乎是彻底的下了定论--天生的煞星!大傻瓜!因为他放弃的是皇恩浩荡,父相提携,至美娇妻,什么样的武功能与之相比呢?

同时,受到牵连的还有高婧,许多人把她的美形容成昭君式的哀怨,这样的女子注定红颜薄命。

皇上知道后,一边派人找寻,一边让太子拜高敏为师,想用此法解除他的郁闷。十五岁的太子英俊聪明,对高敏比对父皇还尊重。

可是,谁也无法让高敏忘却谭方,整日处于忧思之中的高敏经常生病。每一次生病,太子都会前来探望侍奉,嘘寒问暖端汤喂药,显得情真意切……渐渐的感动了高家所有人,也开始与高婧以兄妹相称。

高敏敎了太子五年后,因忧思积虑过重去世。老夫人把这笔帐算在了谭方身上,竟想改变主意让高婧嫁给太子。

对此,高婧坚决反对,虽然她喜欢太子,可是没有一点爱,把他当为父亲最好的徒弟,非常值得自己尊敬的外姓兄长。

五年来,她对谭方的恨变为了怨,眼见着许多同龄的姑娘都结婚生子,唯她形单影只,其中的幽怨只能全撒向画里的谭方。撒完之后,却是一种缠绵一种牵挂,觉得画里的谭方是自己生活中谁也不可替代的。

七年之期到了,高婧兴奋的天天等待,却天天失望,最后再也不敢奢想惊喜……度过了失望至极的一年。

全家上下对谭方都彻底的失去了希望,不顾高婧反对,公开表态欢迎太子入府陪伴她。因为举朝皆知不肯婚娶的太子对高婧是多么的痴心,而这种痴等会随时因谭方的出现化为泡影。

反对无效的高婧默默的接受了现实,面对举止高雅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太子,渐渐的,产生了一种异样的好感,它像微风把平静的水面变得柔波轻荡。

两个人在一起时,太子的爱流露的特别明显,渐渐成为高婧心中最远的火焰,不想缩短距离,可它在燃烧,是两个人慢慢找到默契的根源。

弹琴下棋赋诗作画,再加上长达七年多的交往,高婧对太子越来越信赖,这是喜欢由于客观原因的演化,它让高婧对太子的笑趋向柔婉,眼神变得专注。

如今,画里的谭方似乎与高婧的心有了距离,她预感到若今年他仍然渺无音讯,母亲会托人向皇上求亲,该怎么办呢?

母命如天,拒绝将背上永久的不孝之名,母亲极有可能会被气出病来,身体虚弱的她经不起一场大病。

若答应,她对不起谭方,也对不起自己的心--悲怨的泪水夺眶而出,望着画中的谭方,真想说你在哪里啊?只要我知道,无论多远无论有多少险阻,我都会抛弃一切的去找你!

你在哪里啊?

她眼望深空用心纵情的把这句话喊出来,希望能得到来自于远方的回答,因此,她在流着泪祈盼,失神的倾听。

高婧!

一声轻轻的无比动情的呼唤,是幻觉吗!她不敢回应,怕回应打破这种只有出现在梦里的美妙幻觉。

一只手飘落在她的肩上--不是幻觉!她回过头,啊!面前是一个英秀魁悍的白衣男子,眼里含满了泪水。

谭方!

她颤声喊出这个瞬间令自己激荡若狂的名字。

高婧!

他哽咽的几乎是用泪水催动出心上人的名字。

哎!

两个人同时应声,同时把对方紧紧的拥抱住,想连为一体永远都不分开,永远再也没有别离二字,仿佛整个天地只有他们。

他们一边流着热泪拥抱一边利用擦抹泪水的间隙清楚地看一眼对方。高婧满含责怨,谭方满含愧疚……责怨渐渐的变成了欣喜陶醉,愧疚渐渐的变成了拥抚激狂。

许久之后,他们才恋恋不舍的分开,面对面地坐在书桌两边,互相伸出一只手,相互激情未尽地抚握着。

“你这些年去了那里啊?那个所谓的高人为什么让你超过七年才回来!”高婧现在对那个高人恨得咬牙切齿,因为自己和谭方的幸福差点毁在高人手里。

高婧的问话如一盆冷水泼灭谭方燃烧的激情,神色立刻变得黯然,松开她的手,叹了口气,说:“你还记得那幅百侠图吗?”

"记的。

“里面有一个女侠叫雪云凤陆婵,她就是那个高人,我的恩师。我父亲以前与她和青衣侠况赫有交情,曾请他们做我的师父……”

高婧一听他把那个几乎是害死父亲差点把自己嫁给太子的高人尊称为恩师,就怒从心生,再加上这番话有疑点,便打断了他的话。

“你父亲死时。你才几个月大,你怎么知道他们和你父亲有交情,还受邀做你的师父呢?谭方,我看你是受到的蒙昧太深了!”

“不。那一夜,我刚躺下,外面进来两个人,一个是蒙面的女子,一个是老师许以诚,我惊讶的忘记了见礼,也不知该说什么。许以诚告诉我这是你父亲生前的朋友,也是我曾向你讲过的雪云凤陆婵。她是应你父生前之约教你武艺的,但条件是你必须离开家去世外之地学艺。你想一想吧,自己拿主意。”

“我一边想,一边望着雪云凤陆婵,发现她的眼睛极有神采,显得很亲切,令我产生一种从未有过的依恋感。我动心的问陆以诚,她能教给我什么样的武功呢?”

“这时,雪云凤陆婵说我能教你如何用武功做人做事,把这两点做到最好你就会天下无敌。另外就是你父亲的死告诉我,一个真正的英雄必须有自卫的武功。”

高婧忍不住带着火气问;:“你被她的话打动了?”

“差不多是吧,因为旁边许以诚极力的说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如果你答应,天下就会出现一位无敌的侠客一位无敌的将帅。实际上这也是我的梦想。”

“为了梦想,你舍弃了我们一家人,我的父亲因此而死啊!你想过我们的感受吗,想过我独自一人孤零零的感受吗!”高婧越说越气愤,真想站起来捶他几拳,不过,对他能有这么高的志向也感到欣慰,最起码谭方不会像他父亲一样遭人暗算了,自己的终身幸福有了坚不可摧的保障。

谭方羞愧地低下头,流着泪水说:“你们的感受我很少想过,心里只有自己的志向,直到这两年,我才开始想,开始自责……当我见到母亲(高婧的母亲),听说父亲(高敏)已死,我是心如刀绞啊,真是辜负了他老人家的抚养之恩。”话未完,两个人都为高敏泣不成声。

高婧用巾帕拭了拭泪水,递给谭方,说:“雪云凤陆婵既然自称高人,又是你父亲的朋友,那她为什么食言,超过七年才让你回来?”

谭方听完之后,非常难过地叹了口气,说:“高婧,我知道我走之后你是度日如年,特别是盼到第七年后的失望,那种感受像彻底的陷入绝望……可你不知道实情啊!我师父陆婵那才是天下最凄苦的人……她们是师兄妹三个,大师兄人称日月星君,二师兄人称青衣侠,我师父最小。师兄妹三人同闯江湖,凭借奇高的武艺和手中的天下三绝刀,很快就被尊称为盖天三侠,能与他们对抗的只有乾坤十三魔。”

“我师父与二师兄青衣侠况赫情投意合,对大师兄日月星君凌垠只是尊敬,不曾想凌垠也爱着她。若不是我父亲被十三魔中的针魔害死,凌垠恐怕永远都得不到机会。师父与况赫和我父亲都是互相仰慕的,在得知父亲的死讯后,她们想报仇,便叫凌垠帮忙。凌垠借机在侦知十三魔踪迹后,命师父去叫风雷神寻作兽刀王程凭前来相助,确保一网打尽。支走师父后,他却与况赫发起了攻击,恶战中,他故意受伤让况赫独挡大敌……最后,况赫被杀,他带着伤来到师父面前,谎称况赫急于报仇不听他的劝阻而冒昧动手,结果惨死。实际上,况赫虽然谋略远不及凌垠,但比他沉稳。师父若细想能发觉可疑之处,却由于情人惨死,方寸大乱,一心只想报仇,让凌垠奸谋得逞。”

“由于况赫的死,师父他们没有了优势,只能广邀各路好汉。同时,十三魔也知道大敌当前,必须集中全部力量形成绝对的优势才可化险为夷。结果,双方变成正邪两道的决死战,谁胜谁就会一统江湖。经过几次恶战,在凌垠的率领下,师父她们把十三魔等人逼上了悬崖,对方不甘受杀俘之辱,纷纷跳下悬崖。”`

“替况赫报了仇,师父决心殉情,可是被凌垠劝阻住了,在好友们的极力撮合下,师父同意嫁给凌……”

“你师父说到底还是不专一,有眼无珠,嫁给了一个真正该杀死的人,她没有好下场。”高婧一边插话一边觉得老天有眼,让害苦自己的人生不如死。

谭方反感地望了一眼高婧,认为她对师父太没有同情心了,显得冷酷幸灾乐祸。高婧委屈地盯着他,意思是你应该知道我的期盼之苦是谁造成的吧。谭方明白,知道高婧对师父的成见自己是无法改变的,唯有继续说下去,可能会起到减少成见的作用,“他们结婚后,凌垠对师父特别的好,渐渐,师父对他产生了深深地爱意。后来,师父生了一个女儿,他们的感情就更好了。”`

“在女儿两岁时,一天夜里,师父发现凌垠下床后许久未归,就出去寻找,凭着超卓的功力,师父听到山林里有挥舞兵器的声音,这声音还挺熟,像况赫的雷光鞭。师父惊讶起来,因为凌垠说况赫临死时怕这件绝刃落入群魔之手,已把它毁掉,如今为何又听鞭声,其中定有隐情,弄不好凌垠欺骗了自己。”

“想到此,师父轻轻的纵向林中,看见鞭光闪闪,凌垠舞动是如痴如醉,其技法已超过况赫,可见用心苦练的时间之长。师父越看越感到凌垠可怕,诡异,断定况赫的死与他有关。凌垠收鞭住影,望着弯月忽然一阵奸笑,说师弟啊,你的武器你的女人现在都归我了,你到死都不知道我那是故意受伤,让你几乎是独挡群魔,很快就踏上了黄泉之路,若地下有知,明白了吧,凭我现在的武艺神仙都不惧,更何况你这个冤鬼。”

“师父听完,气的真想现出身形和他去拼命,但是一没有赢的把握,二是彼此间的感情已经太深,更何况还有女儿啊!师父左思右想,决定不能操之过急,就悄悄的回去了。山林中,余兴未尽的凌垠又挥舞起了雷光鞭。”

“师父回到屋里,望着熟睡的女儿,再也忍不住,泪流满面左右为难,因为她不能杀死女儿的父亲,自己的亲夫,可是也不能背叛况赫,让他的冤魂在九泉之下悲恨难平……最后,她决定离去。临走时,她把自己的紫玉箫留给女儿,拿走了凌垠隐藏的雷光鞭,给他写了一封绝情信。”

“师父找好隐居之处后,用全部精力研习雷光鞭,后来,为了践约就去找我,从此,我们像母子一样生活了七年多。”

“七年--我父母抚养了你十三年,二者相比几乎差一倍,可我觉得你们母子的关系却比我父母和你的关系深的不止一倍。”高婧一边说一边含怨地望着谭方。

“你理会错了,"谭方恳切的解释说:"你父母如同我的生身父母,抚养出自从心而生的情意。可师父与我父亲只有几面之缘,却为了给他报仇,舍生忘死,还丧失了情人况赫,嫁给了人面兽心的凌垠,最后抛家弃女。这种处境可以说是生不如死了,找个徒弟并不难,但是,却为了实践承诺不远千里来找我。你--"他想让高婧做出理解性的评价,可是又觉得过于强求,因为怨恨造成的隔阂太深了,只能继续说下去:"本来,我肯定能在七年到期时回来,可师父让我又练了一年躲防暗器之术,春节一过,她去访友。我当时心粗,没问详细,只知静等。一个月过去了,师父没回来,两个月过去了,还没回来,我等不住了,几乎是踏遍大江南北去寻找,结果一无所获。我问了不知多少人,可谁也知不道凌垠的日月星宫在哪里,最后,我无可奈何的回来了,可师父的生死。。。。。。。嗨!”

一声长叹,令谭方无限迷茫,,眼望长空,仿佛所有的神思都飘了进去,散向四方,去寻找恩师雪云凤陆婵。

“你可以踏遍大江南北去找师父,就不可以回来一次,看一看我,你应该知道我是不会阻止你去找师父的,也许,师父才是你最想见到的人。”

高婧的这番怨言让谭方惭愧之中有些责意,不禁轻声反驳,“我找师父时,做梦都想见到你,可是,我若这样做对不起不知生死的师父。”

高婧没说话,可心里在想你幸好是找师父没一年,若超过一年你将彻底的失去我,这绝不是危言耸听,因为太子和家人等的都已经快没耐性了。

这时,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他们站起来,是高婧的母亲和两个哥哥。谭方在没见高婧时,已与他们见过面了,此刻,大家都欢喜无比,尽情畅谈。

高母望着仪表超卓的谭方和娇美羞花的女儿,越看越欣慰,心里祈祝这两个苦尽甜来的孩子,从此无波无浪,平平安安的度过一生。

夜里,高府大摆庆宴,祝谭方归来。众人中,高母笑得最喜,谭方笑得最深,高婧笑得最美。所有人的脸上都带着笑,心里都为谭方高婧祝福,只有太子安插在高府的两个耳目除外。

太子府在东城是最气派的,门前站着八名银甲武士,威风凛凛,个个都有敌百人之勇,里面分为东南西北中五大院,房子有四百多间。

传言太子府藏龙卧虎,高手如云,其实力远胜皇宫,凭此,太子将来登基后大有可为,做中兴之君应顺理成章--这是天下人对太子的共识。

夜灯初亮,太子用饭完毕,和总管在书房里对坐闲谈,脸上都带着惬意的笑容。总管是一个身高过丈的巨胖,足有三百斤,须发皆白,一双眼睛被肥肉挤得又细又长,像条看不清的缝。

“太子,若再加把力,大愿即成啊。”总管的话声像一个被风吹响的古钟。

“若能得到她,胜过一统天下。”太子说话时眼里突然充满了志在必得的渴望。

“太子,你会成为千古最得意的君王!”

总管话未完,就和太子会意的放声大笑起来,这时,外面进来一个红衣护卫,施礼完毕递给太子一张字条。

太子刚看两眼,神色就从风和日丽变为阴云密布,然后是雷电交加连连拍响桌子,把字条甩给面无表情的总管,总管只是淡淡地扫了几眼,把字条推向桌角,凝望着站立起来咬牙切齿来回狠狠踱步的太子。

“太子,一个小小的谭方归来,不值得失色啊。”

“你不知道,这个谭方背景特别大,他父帅的旧将如今掌管着朝廷三分之一的兵马,个个对他都怀有很深的旧情,再加上高敏的儿子女婿诸多门生们,朝廷的大部分力量都会倾向他。最棘手的是听说他得到了世外高人的真传,武功深不可测,对付他,难啊!”

“太子,我觉得不难,只要你一句话,谭方立刻丧命,让他带着世外高人的真传见鬼去吧。”总管依旧是面无表情,话说的轻微淡然。

“你有这种把握。”太子紧盯着他。

“你应该为这种把握创造出杀鼠不伤器的办法,最好是欲擒故纵之计。”

太子点点头,又开始踱步了,这一次踱得不紧不慢,随着紧皱的眼睛渐渐舒展而越来越沉稳……太子停下了脚步,得意地奸笑着在总管耳边一阵低语,话快完时,两个人都禁不住同时露出诡诈的喜色。

高府内,庆宴持续了两个多时辰才尽欢而散。谭方高婧并肩走向绿楼,前面是笑盈盈的琳儿提着灯笼,夜色中,白色的荷花隐隐可见,随风轻轻飘晃。

谭方高婧来到二楼,琳儿点着蜡烛含笑离开,他们手拉手坐在了床上,互相深情地凝望着,外面的蛙鸣仿佛只为把屋里衬脱的更加静寂。

“谭方,你还会再去找师父吗?”

“不会去了。”

“真心话!”

“你为什么要怀疑啊?”

“我怕你在完婚之后,为了师父而心血来潮,又不辞而别,如果那样,你就永远别来见我了,我也永远不会再等你。”

“我明白,你放心,如果我真那样做,你可以咒我……”

“你瞎说什么,"高婧气地松开他的手,真想给他一个耳光,因为这话是任何时候都不能说的,"记住,胡言乱语可能要遭报。”

“我没有瞎说,是在警告自己,无论做什么事,都要先想到你,否则,就是太对不住苦等七年的你了,而且一定会遭到报应。”

高婧明白了,激动地握住他的手,柔声说:“以后,我们都要首先为对方想,别再说报应了,我们永远都遇不上它……还有六天,母亲就要给我们完婚,到时候,你我去一个清幽的地方,先安安静静的过三年,然后再入仕途,可以吗?答应我!”

谭方望着柔情似水的她,感慨地点点头,忽然想起了什么,起身面对脸色绯红的她,双手伸向腰间,--她以为谭方是按捺不住了,心立刻狂跳起来,脸色变得更红,深染到脖颈,眼睛慌乱迷醉,娇羞的胜过红色的水荷!

可是,她想错了,他从腰间用手扯出一条蓝色的细绳般的东西,只见腕子微抖,细绳像长蛇飞快地团缩在手里,蓝中隐露淡红,极为好看。

“这是什么?”高婧奇怪的问。

“雷光鞭。”

“这么细,用什么做的?”高婧猜想是用麻或丝绸,然后穿连软铁线拧编而成。

“一百七十个金刚环做成的。”

“金刚环。”

“对。”

谭方手托雷光鞭,坐到高婧身旁。高婧非常好奇地摸了摸,真是环环相连,纤巧坚硬,分量不轻,但对谭方而言,如轻飘飘的鸿毛。

高婧赞叹道:“做出如此精妙武器的人和神仙差不多啊!”

“是啊,”谭方收起雷光鞭装入裤兜,这个过程快的让高婧几乎没看清,觉得真像乌云间转瞬即逝的闪电,恍若幻觉。

“高婧,天下有八件武器最神了,分别是挟日剑,雷光鞭,赤凤扇,日月星轮,紫玉箫,断水刀,枭血钩,彩龙针。这八件武器都是巧夺天工,运用起来如虎添翼。如今,世间传有的只剩雷光鞭,日月星轮,紫玉箫这三件绝刃了。”

“谭方,你既然有如此厉害的兵器,那武艺一定少有敌手了。”

“敌手,听师父说只有日月星君凌垠,和她的女儿。”

“你师父的女儿一定漂亮无比……我想你师父肯定要把女儿嫁给你。”

谭方脸一红,白了一眼似开玩笑的高婧,:“你真能胡说八道,我与师父情同母子,他女儿就是我的妹妹,你见过兄妹成亲的吗!”

“岂止见过,我们不就是兄妹在成亲吗!”

一句话,他怔她笑,细回味,他笑她羞,手相握,共觉彼此是唯一,四更响,拥揽之人惜别离。

第二天上午,高婧陪着母亲在花园里观看谭方练剑。为了展示七年所学,谭方的剑舞动的时而是刀光点点,如瀑布在青石上澎溅,时而是剑影层层叠叠飘旋叵测,如骤风急云。母女二人看的是目瞪口呆,觉得身穿青衣的谭方不逊于天神,有这么高的武功,将来位列王侯毫无问题。

“婧儿,你这七年没白等啊,我认为谭方是纵横于天地之间所向无敌啊!”

高婧对母亲的赞叹报以温馨的一笑,话虽没说,却在心里感到无比的骄傲,因为自己的郎君堪称天下第一好汉,跟他在一起,永无畏惧。

谭方的剑刚刚练完,落在地上还未站直,就听见老管家一边向这里跑一边急声高喊:“老夫人,快和公子小姐去接圣旨吧!”

圣旨!三个人都愣住了,但容不得细想,高婧谭方搀着母亲走向厅堂……厅堂里,她们跪下听太监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令已故关陇军元帅谭勋之子谭方立刻跟随诏使进宫面圣,不得耽搁,钦此。”

三个人谢恩接旨,太监恭敬的搀起了高老夫人,欢笑的说:“您老人家今天要大喜啊,谭少帅要受皇帝的重用了,看,少帅多威风多英俊,真是虎父无犬子。”

“这位公公,我不知道皇帝是怎么知道谭方回来的,他日理万机,不知有多少大事等待着他的圣裁啊。”高母对圣旨有猜疑,不知是谁怀着什么样的目的把谭方的消息告诉给了皇帝,如今国家是多事之秋,重用也就意味着去赴汤蹈火,这对于久别重逢的谭方高婧来说绝非喜兆。

“不瞒您,是太子告诉给皇帝的,他想让谭少帅早有职衔,与高小姐完婚时能有锦上添花之荣--对了,这是他写给诸位的一封明信,都请过目吧。”

太子写的是一张硬纸明信,上面是二十个正楷大字:谭君今归,婧妹之喜,诚心恭祝,永安情笃,精忠为国。

这封明信让高母解疑。高婧感叹太子真是化爱为情光明磊落,有圣贤君主之度。谭方则是对陌生的太子充满谢意,实际上,他最想的就是能够一展所学,实现父亲为朝廷扫清诸侯的遗志,其次才是和高婧完婚。

谭方随着太监告别高婧母女,乘车去往皇宫。已有二百多年的皇宫几经战火,虽经数次修整,但是老态显露无法遮掩了,像幅泛黄的豪奢画卷。

皇宫御花园里,谭方见到了曾有一面之缘的皇帝,那时的他肤色红润身体健壮,现在却须发半白皱纹密布,眼里缺乏神采,显然是被越来越乱的国事耗没了绝大部分的精力。皇帝的后面站着太子,身高九尺,面白唇红,目光灼亮,显得机警过人富有才智。太子后面是俩个总管模样的人,一个体态中等,一个是高大的巨胖,眼被肉挤成谁也看不清的细缝。

谭方先后向皇帝太子见礼,皇帝太子都对他非常亲热,尤其是皇帝,拉着他的手泪水盈眶,动情地说:“见到你,我就想起你那英年早逝的父亲,他若能活到现在,天下哪里还有胡作非为的诸侯,我也苍老不成这个样子啊!”

“皇上不必过于忧虑,那些胡作非为的诸侯都是自不量力,将来都会受到朝廷的惩处,我朝中兴指日可待。”皇帝听完谭方的话,脸露喜色,吩咐让他坐在自己的右侧,这等于仅次于左侧的太子,若传出去,他的声望将和朝廷的重臣差不多。

太子见此情景,脸上显得更加欢喜,心里却说这个谭方真会溜须拍马,特别是长得英秀超卓,怪不得高婧对他是死等苦盼……不能让他再耍嘴皮子了,要看一看所学的真工夫。

“谭方,我久闻你离家和世外高人学艺,如今,父皇想重用你,想看一看你的本领。我相信你今天肯定会一鸣惊人。”太子一边说一边望了望宫内的侍卫总管蒋择朋,他的武艺罕逢敌手,在江湖中人称万妙剑。由他试谭方,败了,皇帝高兴,胜了,太子高兴,因为等于谭方虚名落地,容易灭除。

太子的意思,皇帝是赞成的。谭方见此情景,起身离座,走到正中,向皇帝施礼说:“不知皇上想让我用何种方式一展薄学。”

“谭方,我想让我心目中武艺最高的侍卫总管蒋择朋和你切磋,你们只许点到为止,不得伤害,若谁伤了谁,我一定重惩不饶。”

“谨遵圣命。”谭方蒋择朋齐声应答,然后互相抱拳见礼,各拿兵刃。蒋择朋拿的是自己最擅长的剑,谭方好像心不在蔫的拿了一口刀,显然把比试看的不重。

见此情景,皇帝不禁对谭方的期望值更高,太子吸了口冷气,因为从没见过敢小视蒋择朋的人,谭方这是骄狂还是无知啊。太子看了看胖总管,想从他的表情上得到答案,却一无所获,因为他如同懒得去瞅的局外人。

蒋择朋很大度,礼貌的请谭方先出招。谭方谦让地后退一步,微笑着请蒋择朋进招。蒋择朋说句得罪了,话未落剑以出,刺向左肩。谭方挥刀横挡。蒋择朋剑变七点,指向谭方五官手腹,招法飘幻,真不愧万妙剑之名。

谭方刀晃如屏,化解了七点剑光,却不进招,似礼让也似没把对手放在眼里。众目睽睽之下,先出手的蒋择朋未占先机,已知谭方武功深不可测,唯有拼尽全力才可试出全能。

拿定主意的蒋择朋一跃而起,挥剑抖晃出百点寒光刺向谭方。谭方不躲不闪,刀朝上摆,用力挥旋,只听瞬间数声脆响,寒光消失。身在空中的蒋择朋无奈地转到另一侧,剑光变成朵朵剑花纷乱无序地飘下来。

谭方脚不离地形似转晃的魅影,一朵朵剑花在旋荡的刀光中渐渐散碎无踪。蒋择朋心悦诚服地高喝一声好,旁观者们除了惊愣的太子和局外人一样的总管,都尽请为谭方鼓掌。

万妙剑蒋择朋从没遇到过如此高超的对手,越打越兴奋,身在两丈余高的空中围着谭方像攻势越来越凌厉的雄鹰,剑法千奇百怪,平生所学全展现出来了。

谭方依然双脚不动,身随刀舞,二者融为了一体,如一把世间最长的曲伸自如无懈可击的神刀。

屡攻屡挫的蒋择朋最后用出绝招“万点沧海”,凭这一招,曾打败过十三魔中的枪魔,轰动了江湖,被已故的侍卫总管杨青招入宫中。

万点苍海是点苍派的绝学,意思是万点剑光,但是能发出千点的都没有过,所以发出达六百点的蒋择朋已在剑术中稳居第四位,在武林中也堪称一流的高手。

面对着从上至下的六百点剑光,谭方仍然是不躲不闪,镇定自若。所有人都在屏息凝视,胖总管的眼睛开始盯着他,射出一丝审度的光。

只见谭方刀朝回摆,聚力凝神抬眼观望,选择最好的机会出刀,剑光越来越密集的笼罩着他--皇帝太子都坐不住了,站起来,皇帝是怕谭方受伤,太子是希望这无数的剑光中能有一点刺进谭方的咽喉,为此!太子开始祈祷。

突然,刀如飞速腾起的怪蟒和剑嘡的一声撞在一起,上空中的蒋择朋被震得身体斜歪,手与剑脱离,落下的剑冒着火星刺入白色的石板之中。

谭方收刀立直,蒋择朋歪晃着落下,满面羞愧。皇帝欣喜若狂,太子胆颤心惊,胖总管的眼缝随着眼睛飞快的变成圈,又飞快的恢复成细缝,这瞬间的奇妙过程无人有察觉的能力。

皇帝赞叹地望着谭方,为他用力鼓掌,引领起一片掌潮……谭方把刀放回原处,蒋择朋也羞愧的把剑从白石中拔出,剑尖已歪。皇帝双手向下压了压,掌潮立刻息止,对谭方蒋择朋各有慰勉之词:

“谭方,你的武艺是天下第一,有你,我朝中兴有望。我相信你父亲未完的志愿,你一定会替他完成。择朋,能和这样的高手较量,输也是一种荣幸,因为谭方既是朝廷也是你们练武之人的奇才啊!”

皇帝的一番话,令蒋择朋心悦诚服,对谭方赞赏说:“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你的武艺之高让我望尘莫及,不知拜何人为师?”

“我师父乃世外之人,不想显姓露名,恕不能相告。”

“世外之人都如此啊。比试已完,太子谭方随我去含风阁。”皇帝一说去含风阁,众人对谭方都另眼相看,因为入含风阁者都是皇帝器重之人。

御花园北角的小丘之下,一弯红阶穿过绿林,直抵青色的含风阁。皇帝太子谭方三人走进含风阁,皇帝居中而坐,太子谭方左右侍立。

“谭方,你学艺刚回,不知天下将有作乱之人!”皇帝说话时脸上涌现愁容。

“请问皇上,作乱之人是谁?”谭方豪气顿生。

“他是武昌王李应麟,拥兵二十万,野心勃勃。最让我担忧的是他正在勾结武林霸主日月星君凌垠,倘若二者相连,将成为巨患。所以我想让你去长沙担任楚军指挥使,手下部众都是你父亲的旧将,只有你才能镇服他们。另外,长沙侯张选是高婧的大姐夫,也是你的大姐夫,合作起来互无猜忌,必定会形成一个团结的强大力量。到北方征伐李应麟时,你们要在他的后面像重锤一样出击,明白吗?”

“明白,皇上放心。”谭方信心十足的表态。

一直是静听无语的太子此刻插话了,“谭方,不是父皇和我催你,你必须尽快去长沙,因为事态瞬息万变,只有抢时间,才能应付自如。”

“不知皇上想让我何时去长沙?”

“两天以后,朝廷不发明诏,你带暗诏前往,只有这样才能确保一路平安。”

“多谢皇上替我想的如此周全。”

“好了,你回去准备吧。”

“哎,"太子又插话了,"你必须轻装速行,骑马疾驰。”

“太子放心,我一定用最快的速度赶到长沙。”

“好了,回去准备吧。”

谭方辞别皇上太子,走出含风阁。父子二人望着他龙行虎跨般的远去雄姿,各怀所想。皇上的手向后一摆,两个老太监退了出去,只剩下他们父子。

“父皇,我没想到谭方武功如此厉害,剿灭李应麟,这个谭方就会声名大振,到时候他父亲的旧部若全都向他聚拢,嗨!”

“是你向我举荐他去长沙,凭借其父的威信去统帅那些半独立式的骄兵悍将。如今,又生疑心,用人可不能这样。我看谭方比他父亲还要忠诚,还要勇猛,尤其是武艺,堪称天下无敌。记住,用好他,天下就会统一,用不好他,我朝就会继续衰落。”

“我明白了。”

太子显得谦恭听教铭记肺腑,皇上见了自然是无比高兴,但他一转身,太子立刻轻蔑地撇了撇嘴。

谭方见到高婧母女,把皇上的意思说了出来,和他的眉飞色舞比,母女是一脸凝重,尤其高婧,眼里红的像蕴有许多泪水。

“母亲,婧妹,我知道你们不愿意让我去,但圣命难违。”

高母说:“我不是不愿让你去,只是此一去,不知何时归,剿灭一方霸主,少说也要两三年,哎!”她是又为女儿哀叹啊!

“我和你去!”

高婧一语惊人,让母亲谭方目瞪口呆,因为这样做是有违圣命,非臣子之道。高婧摆摆手,意思是你们别误解,细听解释。

“我可以提前一天离开长安,在林湾等谭方,快到长沙时,我暂住大姐的灵秀园,一个月后,再进长沙,怎么样?”

“不行,我们同行,会耽误我许多时间。”谭方的反对遭到高婧羞恼地责视,然后,凝望母亲,充满了乞求。

“我看行。谭方,你与婧儿已经不能再有盼等的岁月了,去长沙后让你们的大姐代替我为你们完婚吧。”

高母的一番话对谭方而言胜过皇命,立刻点头应允。喜笑颜开的高婧真想抱住母亲,亲吻几下,同时,用眼角瞟着谭方,仿佛在说你可别笑啊!

谭方果真憋住笑,脸羞涨的通红,母女二人见此情景,开怀大笑,谭方再也忍不住,随着她们痛痛快快地笑了起来,都感到前景是无比美好的!

太子和总管回到府内,立刻进了密室,外面,东南西北,各有一个清廋的黄衣人卫护,他们是总管的徒弟,平时面无表情,走路幽灵似的没有声响。

“都准备好了吗?”太子问得很急切。

“没有。”总管回答的非常淡然。

“可谭方两天之后就要走了。”太子的话平稳下来,知道催促会让对方卖关子。

“太子,我们低估他了,为你的计划,我的人要死伤许多。”

“但我知道,你会把死伤降到最低。”

“我觉得谭方武功很深,他最擅长的兵器不是刀,他的师父……哼哼哼!”总管发出了阴森地冷笑。

“你没把握了。”

“有绝对的把握,现在,他不仅是你的冤家啊。”

“什么意思?”太子倍感好奇。

“你对他感兴趣,我对他的师父感兴趣。”

“看来,我们是各取所需啊。”

“太子,你应该把这个消息透给日月星君,我们要坐山观虎斗。”

“你放心,今天夜里日月星君就会知道了。希望在座山观虎斗后,你得江湖,我得高婧。”

二人互望,心领神会的深深地点点头,从现在起,一个将让群雄喋血,一个将让佳人心死山河变色。

天,朦朦放亮,高婧琳儿告别母亲谭方,坐上一辆马车,车出高府,忽来八骑铁甲武士,分列左右,护卫马车。这一幕,太子做梦都知不道。

与此同时,西南方的千里之外,有一片高耸入云的群山,群山之中,有一个造型精美的微城,它,就是神秘的日月星宫。

宫内,楼台亭阁,竹树瀑泉,都缭绕于淡淡的云雾里,恍若人间仙境。宫的中心点是一个白楼,四角为四只红嘴白凤。

一曲箫声,从白楼里飘出,优美的令人心醉,内含的隐隐哀怅让最心醉的两个人神思全部融入箫声之中。

两个最心醉的人,都在宽广华丽的日月星厅里面。一个是居中而坐的日月星君,他头戴日月居中七星环绕的玉冠,红面短须,刀眉鹰目。另一个是左列首位的黑衣青年男子,身高过丈,黑脸膛,英俊威猛,像最美的豹幻化成的美男子。

箫声止息,日月星君才开口慢慢地说话:“诸位,当年那位曾经威震诸侯命丧魔手的谭勋有了一个身怀绝艺的儿子,名叫谭方,他将去长沙,准备攻击和我们友好的武昌王李应麟,一旦得手,下一个目标就是狗皇上最不放心的我们,武林中的一些渣滓会借机起哄,到时候,将扰乱日月星宫的清静。所以,我决定替李应麟除掉谭方,让他全力去和狗皇上争江山。”

日月星君的话停住了,扫视着厅内所有人,其中,显眼的是:坐在他左侧的风雷神寻作兽,坐在右侧的刀王程凭,左列首位站立的黑脸青年男子,右列首位站立的百变飞星郑从容。

诸人除寻作兽程凭外,都不敢主动的去碰日月星君凌垠的目光,个个噤若寒蝉。厅内因此静的连呼吸声都没有,只有凌垠敏锐的双眼来回扫掠。

“现在,"凌垠大声说:"程凭,你带领飞星堂所有人去截杀谭方。”

“是!”

程凭和右列站立的六十人一齐应答,如同六十一口铜钟共鸣,日月星厅顿时声震云天。凌垠得意万分,武林霸主的傲气让他觉得仿佛端坐在群峰之巅,群雄尽在不屑的俯望中。

凌垠带着无穷的陶醉感令众人散去,晕晕然离开日月星厅向着白楼走去……白楼顶层,一个白衣女子手握紫玉箫凝望着越来越近的凌垠。

白衣女子身高九尺,体态婀娜多姿,俏丽无比的脸庞雪亮莹滑,一双狡慧水亮的眼睛里面,眸采美韵无限。

凌垠快到顶层时,非常亲切的轻轻喊着:“云儿,你好吗!”神态变得特别慈祥,真是一个罕见的好父亲。

“父亲,您今天显得很高兴。”

她一边柔声说着一边把凌垠拉坐在软椅上,父女二人的脸上都露出欢喜的笑容,互相亲切地凝望着,似乎都感到心里越来越快乐。

“父亲,你想我母亲吗!"这句话很不合时宜,凌垠扫兴地摸摸头,舍不得责备女儿,语重心长地说:"云儿,别再提你死去的母亲了,因为,你已经长大了,应该去放眼天下。”

“可是,我总觉得母亲没有死,她还活着,在一种想不开的躲藏里活着。”凌云说话时眼睛伤感地盯着父亲。

作为武林霸主,做为天下第一的硬汉,凌垠认为他与泪水早已绝缘。可是,在女儿凌云犹如梦呓的话语中,他的泪水竟然从藐视一切令群雄胆寒的眼睛里钻挤出来--他再也无法坦然的像最伟岸的父亲一样面对女儿了,脸色变得痛楚尴尬,甩下一句别再说这种孩子话了。然后逃离似的迅速下楼,如同一个毫无遮掩能力的性情中人。

父亲悲怆的走了,凌云苦楚地笑了笑,拿起紫玉箫,一曲望断云,凄凉哀婉,又有几分浮扬的期盼……

凌垠独坐书房,失神的泪流不止地听着,突然,像肝胆俱裂一样放声痛哭起来……在另外一个房间里,英俊威猛的男青年默默地听着,默默地喝着酒,默默的在桌子上反复写着朝思暮想的名字:凌云。

一曲终了,凌云放下紫玉箫,擦干脸上的泪水,拿出一张纸,提笔写字,一字一凝眉,越写眼睛越红,忍住了泪水,却忍不住嘴唇地哆颤。

天黑了,日月星宫是距离夜空非常近的地方,云雾朦朦胧胧,点点灯光衬脱起一片微薄的辉晕,似一个空荡缥缈的舞台。忽然,一缕云纱从白楼飞出,掠过静静的日月星宫。

凌垠的屋里刚刚亮起灯,他瞪着哭肿的眼睛斜躺在睡椅上,旁边有一杯冒出热气的绿茶,手中抚弄着一个精美绝伦的菊花钗。

窗外,一只白色的小鸟飞进来,凌垠食指一勾,小鸟就像受到控制似的迅速落入他的手里。此刻,他才看清,小鸟原来是细针穿连的叠纸。

他预感到不妙的飞快地从睡椅上晃立起来,打开叠纸,上面写的是:母亲没有死,你们之间的恩怨,她全告诉我了,谭方是她的徒弟,也是她除我们之外最牵挂的人,我相信,谭方有危险,她就会出现,到时候,我能劝她回心转意,相信我吧,父亲,我们一家将会永远在一起,永远不分离。

凌垠看完,转身想去追赶,可是转念间料到是追不上轻功仅次于自己,又不知去向何方的女儿,但应该放心,因为出了日月星宫,她就是天下无敌。

凌垠把纸用力一捻,变成火焰,朝外一甩,一团火焰轻轻地飘出窗外……凌垠命人把程凭叫来,吩咐他将谭方活捉之后迅速的带

回日月星宫。

“活捉没问题,就怕把他伤了。”程凭以为凌垠想让他把谭方毫发无损的捉回来。

“只要不死就行。”

“明白了。”

程凭面露喜色地退了出去,认为活捉谭方易如反掌,沿途可以狂吃海喝尽情的放纵。

一片荒凉的古坟,磷火点点,四周蓬蒿乱树,偶有狼嚎枭啼,显得阴森可怖。突然,从远处纵跃来许多黑影,纷乱的落在坟上,瞬间消失,如同鬼魅。

坟下,纵横交错的地道通向一个灯光明亮豪华奢侈的庞大地宫,却看不见人,原来,都聚到了地宫左侧的议事堂。

议事堂里,四周挂满火盆,烟气缭绕,正中是一个虎皮骷髅椅,一个高大的青年巨胖站在椅子前面,眼睛也被肥肉挤成了细缝,特别像总管的儿子。

左右各摆放着三把豹皮骷髅椅,左面依次坐的是:清秀倜傥的儒雅文士,醉醺醺的手提酒葫芦的矮胖斜眼老汉,脸色如尸骨一样的中年女子。右面依次坐的是:手拄黑剑头大身细的黄须怪叟,悲怆失神的恶汉,脸比炭黑头发火红的奇瘦丑男。

左右站立的人五花八门,有僧道儒贩,有东瀛天竺北海西域的武士,有呆愣之徒俊男美女,还有淫邪忠厚之辈,真是集天下形形色色的人于一处了。

儒雅文士向着青年巨胖一点头,他立刻会意的开口讲话:"明天,谭方和日月星宫的程凭就要出发了,四天之后将遇到一起。家父改变了以逸待劳的计划,决定袭扰,让他们在恐惧不安筋疲力尽中碰面,这样,我们就会看到……

“好啊!"醉老汉兴奋的打断青年巨胖的话,兴奋地叫喊着说:"吓死人比杀死人要有意思。我愿袭扰程凭,把这个手下败将变成牵耍的猴子。”

“哼!"奇瘦丑男讥嘲他说:"只对手下败将有能耐算什么本事,我看你根本就不敢去碰高深叵测的谭方。”

“我再没能耐也没逃过,不像某位老弟就是在逃跑上最有心得。”醉老汉的反讥逗得许多人脸上露出笑容。

奇瘦丑男刚想回击,儒雅文士挥手止住他的话,命令性地说:“你们两个既然对袭扰都感兴趣,那你(指醉老汉)去牵耍程凭,你(奇瘦丑男)去对付谭方,都要记住,无论出现任何情况都要立即用海东青传回信来,明白吗!”

“明白。”

奇瘦丑男待醉老汉话声散尽,才用高出他一倍的音量说:“二哥,小弟明白。”

儒雅文士含笑站起来,坐着的五位随之都站起来,显然,他是首领,肩负振奋士气的责任,所以大声说:“此次袭扰,是我们天地十三魔在痛失六位兄弟,卧薪尝胆二十年后的初显身手,必须要一鸣惊人,为天地七魔称霸江湖甚至得取天下打出个开门红!酒魔(醉老汉),飞魔(奇瘦丑男),有把握吗!”

“有!”

酒魔和飞魔这一次达到了一致,他们的手下也高声附和和,议事堂的气氛开始沸腾。儒雅文士狂妄起来,内力充入声中,如雷鸣般喝道:“上酒!”

话声刚落,四周飞出许多酒坛,众手齐举,一人一个,咕咚咕咚地喝了起来,喝完后都脸冒红光,都举起酒坛齐声摔碎,在碎声中齐喊:

“称霸江湖,得取天下!”

声虽震耳,却难已传到地上,狼嚎枭啼越来越多,忽然从坟下冒出一东一西的两串飞影……飞影尽,狼嚎枭啼不再起,古坟变得更加死气沉沉。

夜星未尽,东天闪露一抹亮色,谭方骑马告别高婧的母亲哥哥们,出了府门,向着林湾疾驰。太子安插在高府的两个耳目偷偷看着,奇怪的想:为什么送别者中缺少了主角高婧,还有,这两天莫说高婧,就连她的丫环琳儿也不见了。两个耳目都武功不错,冒险溜进内院,潜入绿楼,大惊失色的看到里面空无一人

谭方到了林湾,告别武士们,驾着马车,后面是高婧琳儿,在旭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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