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的街比上老家，真是繁华了好几倍不止。”小风走着望来望去情不自禁的发出感叹。
谢阳轻轻一笑，“这点早的很，先去吃饭吧。”小风的脸刹那垂下，有些不愿意开口了，谢阳好像明白什么，用开玩笑的口吻问，“怎么？没钱呐？我掏的起！”
下午太阳正毒，这里的气温要比老家那边高上不少。谢阳买了瓶水喝着，剩下两口看小风干的似要起皮的嘴唇，就递给他了。
走了路不短了，许多地方不愿意招他两个，就用委婉的措辞让他们先一步离开了。谢阳还好，小风没有好的学历，甚至初中没有毕业就打工去了。经历了之前的事，谢阳明显感觉到小风很抗拒酒饭店类的工作。
俩人到马路边的道沿上蹲着歇会，小风从口袋里掏出包烟给取出一根递到谢阳面前问，“抽吗？”
谢阳摇摇头，“我不抽这个。这东西对人可没什么好处，想戒也难。”
小风用手搓着火机开关处的拨轮，火猛的就从火口窜了出来。吞云吐雾中，谢阳看着他的侧脸，觉得沉重了好多，也成熟稳重多了。
“我在初二那年就辍了学，我的家在那山村上，是真的靠山吃山。家里经济条件不好，我爸又喜欢聚人打牌，有时赢有时输的，输占多！家里压力太大，我就跟着比我大三岁的堂哥出去打工了，这几年下过厂，刷过盘子，还做过修车的学徒，最后是在市里的酒店里做的时间最长了。没人管我，烟瘾也是在外跟着混着，慢慢就学坏了。”
谢阳拍拍小风的肩膀，小风扭脸好奇的看着他，趁其不意，谢阳掐灭了小风手里还带着火星的香烟。小风惊愕的看着谢阳，谢阳轻笑道：“好些年前我也是抽烟的，后来生过一次大病，医生说可能和这有关，当时我被吓坏了，慢慢就戒掉了。”
小风把熄灭了的还剩下半截的烟又塞回了烟盒里，“戒不掉。”谢阳盯着他看，小风又苦笑起来，“之前有尝试过，那段时间可是煎熬，一段时间后连我自己都觉得要成功了，看现在，不还是烟鬼一个？”
谢阳神色凝重，满怀追忆，“我有位朋友，是我的挚友。最初我俩是一起学的抽烟，那时候我们一起打拼。他身体不好，日夜颠倒坏了身子，在他生命里的最后一年，他检测出了肺癌晚期。”“我还依抽烟缅怀追忆过他。”说到这儿，他哀愁的脸上浮露出了一点笑容，“后来我能下定决心把这戒掉，和我逝去的朋友，占了绝大的关系。”
谢阳提到的自然他自己，这些小风就没有必要知道了......
小风笑着点点头，谢阳知道他不会改，这也算是一个善意的谎言。谢阳突然对小风曾经戒烟的经历感到好奇了，小风苦涩的笑容抱有遗憾的摇了摇头，说着这已经不重要了。
谢阳心里大概已经明白了，“其实人要往前看的。”
“这话我听过几十遍，不过都是一个人说的。”小风一边仰望天空，一边感叹。
谢阳清楚他说的‘一个人’是谁，因为他们间的故事，谢阳清楚，谢阳也知道他是小风最好的兄弟。可谢阳依旧笑道：“和你说说我的经历，想听不？”
“耳朵都起茧子了。”小风吐着说话，谢阳无奈的笑了笑，稍等了一会儿，小风惊奇的道：“不是要说吗？”
谢阳看向更远的地点，两只手撑着地，尽量让自己脑袋后仰，“我们是在厂里打工认识的，我们感情很好，后来我们一起换过几份工作，也算是走南闯北了。”谢阳的脸上情不自禁的露出甜笑，“她是个稍传统的女孩儿，在外都是刻意租了两个房子，只是离的近，中间只隔了一户。在同一个城市，我们工作不同，但地方离的不远，上下班可以一起。尽管工作劳累，我们都坚持在一起吃早饭，午饭和晚饭，歇班在家，就一起做饭填肚子。”谢阳的话停顿到了这里。
“后来呢？”小风问。
“大约过了四个月吧，她就和我说上班太累，我们呆在一起的时间慢慢缩减很多，只有上班下班或者晚上散闲步的时候会在一块儿聊天说话了。渐渐地，我也发现我们两个人之间有了芥蒂，甚至待在一起我会觉得找不到话匣子，完全不知道该聊些什么。我发现我和她逐渐生疏了，我开始不知道她喜欢什么，想吃什么，她好像变了好多，多到我觉得自己是个废物，和她在一起许多年了竟然不了解她。夜晚我常常懊恼自责，和她道歉，说些乱七八糟的话，我不明白自己为何要道歉，但我除了这样，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因为我所做的一切，好像在她面前都变得一文不值。”
谢阳的脸朝着天上，小风看不到他的此时的表情，想必他还是伤心的吧。
“两个人相处久了，自然也会麻木，会觉得无趣。”小风轻声道。他说完后，听到了谢阳鼻笑声，谢阳感慨道：“我们两个在一起几年，当时我一无所有，她觉得和我在一起看不到未来，就主动和我提分手。也是后开我才知道，她其实是认识了位贵家公子，我知道自己的情况，实话实说，当时的我自己也看不到自己的希望在哪里，我希望她幸福，我默默退出了。”
小风看着谢阳，他很想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却不知该怎么开口，他认为自己没有资格。
谢阳笑着看小风，“这事我一般不对别人说的，哪怕关系很好。和我曾经那样，即使是那么的爱她，想守护她一辈子，可分手了就真的是分手了。我希望她可以过的更好，比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好，不仅是经济条件，我更希望她现在的‘他’可以真心待她。而我自己，在过去那么长时间后，还不是把一切都看开了，其实人这辈子能遇到好些人，也没有什么是真的永恒的。往前看，永远不会错！”
“你不懂！”小风轻叹。
“我懂！是你不懂！”谢阳认真道。
“你话里的事你，可我是我。”小风说。
“我当初和你现在的想法一样，可我没你那么执拗，我会放手。当我不知道你千里迢迢来到上海的原因？还不是你曾经的那个她现在就在这儿的某个地方，你还不是希望自己可以再遇见她！你可以像我一样，我可以帮你，教你如何减轻自己心中的伤痛，也能够帮你更快的放下。”谢阳盯着他像是快要闪烁泪光的眼睛看。
“什么法子？”小风害怕谢阳看出自己的异样和懦弱，就刻意哼了下嗓子。
“抬起脑袋，乘着风的方向，把心放空，用最真挚的语气对着天空说祝你能过得更好。这话说后，就不要再加别的句子了。你一会儿就可以试试。”谢阳凝视着小风道。
小风仍然坐着，谢阳抱着期望的目光看着他，小风并不是没有把谢阳的话放在心上，只是他觉得自己实在做不出来。一个人还好，谢阳在这儿盯着看，他更觉得别扭了。
谢阳推了他肩膀一下，“试试啊，愣着干嘛，会掉块肉还是怎么？”
小风推脱道：“有时间再提吧。”
谢阳看出了他的心思，沉默了一会儿，说道：“这样，和我说说你们在一起的故事。”看小风的神色好像不太愿意，谢阳又道：“我把我的故事都和你说了，你也不应该吝啬才是。最重要的，事情憋在心里久了，人只会更痛苦，甚至会长时间沉浸在悲伤中不能自拔，影响到心智。有心理医生曾经对我说过，善于自嘲的人活得是开心的，常常自嘲的人其实是在隐藏自己自卑的心理。而一些话，能说出来是最好的，它能够使人的身心舒畅许多。”
沉默了会儿，小风才轻轻开口道：“我和她的故事独一无二。我俩是在吃饭的时候认识的，当时她把菜汁洒我整整一鞋面。相处之后，她为了我来到了与我工作地方不远的一家蛋糕房，我们除了上班和晚上休息的时间几乎无时不刻不在一起。我需要日夜两班倒，和她在一起，我休息时间开始变的不够了，我不在乎，我只想花更多的时间陪着她，但又不愿意伤害她。她让我心疼自己的身子，不能天天硬撑着。”
手边的包袱想要掉地上，小风赶紧扒拉一下，往自己的腿上揽，“后来咱俩的情况就有些类似了，渐渐地，我们两个人的相处时间开始逐渐变短。我再想约她，她总是会找各种理由，甚至和我说自己想要辞职，到别的地方去。我当时没有想到她是想要离开我，只当时觉得这份工作让她觉得累和厌烦了。她的想法我赞成了，可她却没想离开了，不过这事我也没放在心上。”
“她是先觉得厌烦，觉得无趣，已经有分开的意思却心底还有那么些不舍。而这些直到她见到了另一个人，我们的情基本也就结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