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老太太在瑞和堂内哭笑不得的问冯妈妈：“我看这丫头怎么越活越回去了，竟是调皮。”
冯妈妈给柳老太太轻揉着太阳穴：“大小姐性子倒是越来越好了，老太太别生气，以后多盯着点提点提点便好了。”
柳老太太目光直直的看着屋内的香炉，待香炉冒出了几缕烟气，才说：“我时时提点，又能提点到几时？何况我看茜如这孩子是个大智若愚的，虽然看起来好像有时候什么都不在意，却是个待人待物心软的，谁对她好，她便对谁好。就是希望她心里应该有个自己的秤，这孩子吃了一些苦，前头有些想不开，现在想开了，心胸通达，不蔓不枝，也好也好。”
“没想到老太太对大小姐评价这般高。”冯妈妈在一旁说道。
“旁的且不说，就看她对瑾雨，她虽心有防备，但是依旧愿意为她想法子，单凭这个赤子之心，你我就都做不到。既然如此，便由我这个老太婆多看着吧。”柳老太太念了声佛号，垂目捻起了佛珠。
“对了，今年的上元节，我已接到宫里的帖子，今年皇后邀请四品以上的命妇，共赴上元节国宴，届时听闻各国使臣夫人都会在。我寻思着茜如思如灵如应是跟着我去，就怕黄氏拘着不让思如出来，此番黄氏和李氏品阶皆不够，倒是不好进去。”
石耿家的在一旁捧场说道：“那小姐们自然是跟着老太太，老太太正三品诰命，本身宮帖上便是请各家诰命夫人带上适龄的姑娘一块去，怕是番邦使臣夫人那边应也是有同龄的女孩儿。”
柳老太太摇摇头，对冯妈妈说道：“你这两日去一趟长兴坊，就问黄氏此次宫宴三个孙女她如何安排。毕竟她是嫡母，问一声。”
长兴坊柳府，黄氏看着毕恭毕敬站在下头的冯妈妈，不敢托大，连连请她坐下，露出端庄的笑容问道：“不知冯妈妈今日来，可是老太太那有什么吩咐。”
冯妈妈不敢坐客席，寻了个小墩子坐下：“二夫人，想必您也知道，老太太收到了上元节的宮帖，咱老太太便是想问问，那日几位小姐是要跟着老太太一同赴宴吗。”
黄氏表情一僵，她其实只想让老太太带着嫡女去，至于那梅娘所出的思如，她是万万不想给她去的，但是按大岚朝的惯例，一般这种宫宴也都是写明了带适龄姑娘跟着家中长辈赴宴，婆母今日托人来问，便意味着婆母此次进宫想带上思如一起，无非就是想让她顺水推舟将她们送过去罢了。
“此番自然是让茜如她们三个都跟着老太太，这才体面，这两日我便请凌华楼的裁缝送些衣裳来给几个姑娘选选，茜如那份是不是我让人送去永平坊？”黄氏面上笑呵呵的说道。
冯妈妈起身福了一礼：“那便多谢二夫人了，老太太还在府中等老奴的信，老奴先告辞了。”
待冯妈妈走后，黄氏吩咐吴妈妈将柳思如和灵如叫来。
黄氏倚着罗汉榻的扶手看着下面坐着的两个如，说道：“今日老太太派人来说了，上元的宫宴，老太太带着你们一起入宫，我寻思着，这可是国宴，后头我已经通知了凌华楼，下午便送衣物首饰来，你们姐妹俩自己选一下，出去可不能丢了柳家的颜面。”
思如抬眼看来一下黄氏，她这嫡母准备的东西，可不敢恭维。
但她还是温温柔柔的笑着说：“谢母亲安排。”
灵如则颇不耐烦的说：“母亲，女儿想和您一块，不想和祖母。”
黄氏素来疼爱这独女，宠溺的哄着说：“灵儿，你祖母那是三品诰命，席位极高，母亲此番并未接到宮帖，这次去的老封君可不少，你乖乖的，没准我们灵儿的姻缘就来了。”
灵如这才噘着嘴应下。
等柳思如回到房间，那凌华楼速度极快，已经按黄氏的吩咐将供挑选的衣服送到了屋内。
思如看着那三套素色襦裙冷笑道：“我这母亲可真是用心良苦，又是灰纱又是蓝灰还有件绀青色，知道的是我参加宫宴，不知道的还以为去参加谁的头七呢。”
她的大丫鬟清娘赶紧上前捂住她的嘴：“我的二小姐，这话可不能乱说，这要传出去可不得了。”
柳思如恼火的坐下：“行了，这院子姨娘管的还算严实，且没那么容易传出去。”
卢梅娘见自己女儿从正房回来，便也过来瞧瞧。
“这老斐婆，我就知道她不安好心，遮遮掩掩让人送了衣服进来。”卢梅娘用手拎起一件抖了抖，脸色一僵。
柳思如见自己姨娘来了，委屈的说道：“姨娘你看，母亲便是要我穿这些衣裳去宫宴，她也不怕丢人。”
卢梅娘搂着自己女儿轻拍她背后，安抚的说道：“别急，姨娘这给你筹备，定不会让你丢人的。”
为了宫宴真是各有各的操心，黄氏那也正在给柳灵如选衣服，凌华楼那是满满当当送了十套各色的大兴城最近流行的衣裙来，还配了相应的首饰。
柳灵如眼睛发亮，挑了四套偏桃红色的衣裙去试，黄氏瞧了连连点头，便都定下了。
凌华楼做生意贵在速度，楼内成衣众多，能工巧匠也多，许多衣服只要试了差不多合适，按量身尺寸略修改即可。
因此永平坊柳老太太那也收到了凌华楼送来供茜如选择的衣裳。
柳老太太皱着眉头看送来的这一水儿的衣裳，倒是各色都有，料子也十分贵重，就是这款式平平无奇，是这大兴城里最最常见的女子衣裙。
这黄氏的小心思也太多了，这衣服价钱不便宜，但是款式却偏老式。
“葡萄，去看看茜如这皮猴在哪，叫她过来试试衣服。”
“嗳，奴婢这就去。”葡萄是柳老太太身旁的两个大丫鬟之一，最是温柔。
她走到西厢房那看，发现大小姐在书桌上一字一句的抄写着《女诫》，赶紧进去禀告。
“大小姐，老太太让您过去呢。”
茜如手腕酸软，她将手中的笔小心翼翼的搁在小青瓷笔架上，又将写好的一页递给身边伺候的阿素，这才动身站起来。
“我这才抄完了两遍，祖母莫扰我学习。”
葡萄暗笑，心知这祖孙俩又在使小性子，连忙哄道：“老太太等着您呢，今儿个长兴坊可送了不少衣服过来，您赶紧去试试，上元节那日要用呢。”
说着又悄悄在茜如耳边说：“老太太小厨房那今日刚做了见风消，可香了。”
茜如抓起裙摆便跨出门去：“怎么没人告诉我。”
阿观阿素两人相视而笑。
